我做過最勇敢的事，就是讓孩子躺在棺材裡
作者 | 宋小筱
<爸媽研究所原創作者>
上周，我們家養了6年的狗狗病死了。
從寵物醫院回家的路上，我的心裡一直很忐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女兒這個消息。
「不如就跟她撒個小謊，說狗狗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養病吧。」老公擔心女兒會情緒崩潰，不忍心跟她說實話。
我是理性派，堅持要告訴女兒狗狗死了，「她遲早得接受這個事實。」
「你太殘忍了，一口一個死的，就不能給孩子留點美好回憶嗎？」老公不同意我的做法，和我吵了起來。
最後，拗不過他，還是和女兒撒了謊。
「那等我放暑假了，可以去看它嗎？」女兒一臉天真地問。
「嗯。」我苦澀地點點頭。
90%的父母都欠孩子一堂死亡教育課
在教育孩子直面死亡的路上，總是困難重重。
想起前幾天，一家人差點為了我填的一張報名表打起來，我就哭笑不得。
閨蜜給了我一張活動體驗報名表，上面不是普通的親子遊戲，而是和孩子一起躺入棺材體驗死亡。
我知道家裡人不會同意我們去參加這個活動，所以自己偷偷填了表，打算周末找個借口帶孩子溜出去。
沒想到，孩子奶奶打掃衛生時不小心翻出了這張報名表。
當天晚上，家裡就炸開了鍋。
「呸呸呸，這多晦氣啊！」孩子奶奶氣得直跺腳。
果不其然，在全家人的一致反對下，我們最後沒能去成，報名表也被撕碎扔進了垃圾桶。
面對死亡，「逃避」依舊是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
小時候每次村裡有老人出殯，全村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家家戶戶大門緊閉，生怕沾染了不吉利的東西。
這讓我想起了那部在中國差點沒過審的電影《尋夢環遊記》。那也是我第一次了解到，面對死亡也可以不用只有眼淚和凝重。
影片里，呈現了一個和中國式清明節不太一樣的墨西哥的亡靈節。
他們祭祀祖先的方式是一個巨大的狂歡活動，載歌載舞、搞怪化妝、把酒言歡，在他們眼裡墓地也不是什麼晦氣恐怖的地方，而是人們追憶過去的場所。他們會在家中或者墓地擺好祭壇，然後沿著道路灑滿菊花瓣，開心地等待先人的靈魂歸來。
人家把「死亡」拍成了動畫，而我們卻對「死亡」避之不及。
人家把死亡教育當作一門學科在進行，我們卻是一個沒有死亡準備的民族。
中國人討論死亡的時候簡直就是小學生，因為中國從來沒有真正的死亡教育。
白岩松的這句話，一針見血，一語中的。
中國的兒童自殺率世界第一
中國家長好像都有一種莫名的「自信」。
這個不用教，孩子長大了自然就懂了。我們那時候誰教過我？
對待性教育是這樣，對待死亡教育亦是如此。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順其自然」的逃避，讓越來越多的孩子對死亡無知，從而對生命漠視。
就在剛結束不久的兩會上，全國人大代表、北京大學腫瘤醫院主任醫師顧晉表示：建議全民開展死亡教育。
他表示社會上年輕人自殺的現象越來越多，歸根到底是我們對尊重生命相關教育有欠缺。
「為什麼人會死？」
「人死後去哪裡了？」
「人死還能復活嗎？」
面對孩子的十萬個為什麼，家長總是不忍破壞他們的童真：
「變成星星了」
「去天堂享福了」
「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這樣回答的結果，更加深了孩子對死亡的誤解，還何談尊重生命？
早在1999年，中國5～14歲兒童自殺率為0.8人/10萬，兒童自殺人數佔全國總自殺人數的0.9%。
2007年，北京大學一份報告顯示，每5個中學生中就有1人曾考慮過自殺，而為自殺做過計劃的佔6.5%。
2011年中國官方公開報導的一組資料曾表明：中國的兒童自殺率世界第一！
打碎玻璃，給奶奶留下遺書轉身跳樓；
沒完成家庭作業，被老師批評幾句就割腕；
媽媽不讓玩手機，拿出菜刀威脅父母
……
這樣的案例數不勝數。
埋怨社會、埋怨體制、埋怨家庭的同時，有沒有想過，我們孩子到底為何這麼脆弱？
因為不懂生命的可貴、不知死亡的意義，所以輕易抉擇與放棄。
直面生死，是最好的「死亡教育」
其實除了電影，很多優秀的繪本也都用孩子的視角、以孩子容易理解的方式，來解釋「死亡」這件事。
所以關於這個問題，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棘手，只是在於你願不願意自己先邁出那一步。
01
《媽媽變成鬼了》
媽媽，我是你的小孩，你開心嗎？
我本來沒想給女兒看這本書，因為實在是太殘酷了，一開始書中的媽媽就被車撞死了，還變成了鬼，這誰頂得住啊？不過既然這本書創下了日本的銷量奇蹟，那就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媽媽的人設是冒冒失失、自我管理很差的人，死後居然還胖了三公斤。她變成鬼後，放心不下4歲的兒子小康，一直飛在他身邊，直到投胎成了小康的小孩。
最後醒來時，小康身邊沒有了媽媽，他大聲地說「我會努力試著一個人做好哦」，為的是讓媽媽聽見。
這個場景讓我和女兒哭成了淚人。
「媽媽死了也會變成鬼守在我的身邊嗎？」
「嗯，媽媽的愛會一直伴隨著你哦！」
02
《不要哭得太傷心》
死亡不是分離，而是彼此生命更深刻的聯結
爺爺去世了，小孫子卻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在他眼裡，爺爺還活著。一切照舊，他在車站如往常一樣等著爺爺，還帶著給爺爺準備的雨傘。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有人走了過來，是媽媽。小孫子的眼神頓時黯淡了下來。爺爺去哪裡了？小孫子不知道，但好像又明白了什麼。他跟著媽媽回家，一路上走走停停，四處張望……
這本繪本，讓我的心頭好像被猛擊了一下，原來死亡也可以如此溫情。在爺爺充滿溫情的回憶中，小孫子學會了告別，並開始接納死亡，明白死去只是短暫的分離，愛會給人繼續前進的勇氣。
03
《奧古斯汀的小玩意兒》
死亡終結生命，但不會終結感情的聯繫
奧古斯汀和蘇塞特每天每天都快樂地生活著。直到有一天，爸爸告訴奧古斯汀：蘇塞特不見了。奧古斯汀不願相信，他很沮喪，他覺得沒有蘇塞特的日子太難過了。可是，隨著時間的逝去，他開始慢慢習慣了沒有蘇塞特的生活。
「你知道蘇塞特是誰嗎？」我問女兒。
「是他的媽媽。」女兒縮進我的懷裡，小聲啜泣，說起了她曾經養的小兔子。
「我每天對小兔子的思念少一點，再少一點，後來就不想哭了。」原來時間才是治癒悲傷的良藥。
04
《爺爺有沒有穿西裝》
生與死是再自然不過的生命輪迴
布魯諾非常喜歡爺爺，因為爺爺對他很有耐心，還會教他很多東西。但現在，爺爺不見了。
有人說他在墓地，有人說他在天堂。布魯諾悲痛欲絕，只能每天抱著爺爺的照片入睡。過了一點時間，布魯諾感覺沒那麼傷心了……一年後，米茨姑媽生了個小寶寶。媽媽對布魯諾說：「也許爺爺又回到我們中間來了。」
這本書或許很難完美解釋何為死亡，但它能提供一個體會的過程，讓孩子學會打開情感的出口和入口。死亡並不是那麼可怕的事情，就像有人死了，有人又出生，兜兜轉轉，我們還會再見的。
05
《小傷疤》
寶寶總要長大，媽媽也總是要遠離
小男孩一夜之間失去了媽媽，他知道一切將變得不同了。為了記住媽媽的氣息，他關上了家裡的所有窗戶，不讓它們飄走。他開始用一切方式「挽留」媽媽，發現只要膝蓋的傷疤一痛，媽媽的溫柔的囑咐就會浮現在耳邊，他就一次又一次地用手摳傷疤，直到流血。突然有一天，小男孩發現，膝蓋上的傷疤好了。
這個小傷疤就像小男孩失去媽媽的痛，終有一天會自己癒合。
親人的離去對孩子造成的傷害不可避免，作為家長，我們要更關注孩子的心理變化，及時疏導，告訴他們生命會結束，但愛都不會消逝。只要你摸摸自己的心，媽媽就一直在那裡。
看過生死，依然有我擁抱你
我曾認真的去了解過西方一些「死亡教育」的方式，一個詞概括--簡單粗暴。
他們會帶孩子去參加葬禮，會帶孩子體驗死亡，或者提前寫寫墓志銘和遺言，這在中國人看來、在中國的傳統習俗之下確實難以進行。
所以除了看影視和繪本，我在平時生活中也總結了幾個比較可行且溫柔的方法，既帶孩子認識生命與死亡，也能進行一定的心理素質的建設，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01
增加孩子和小動物接觸的機會
孩子天生對動物具有好奇心和親近的慾望，家長可以經常帶孩子到動物園、海洋館等地方，讓孩子接觸動物、了解動物，不僅可以幫助孩子培養愛心，還能藉此機會對孩子進行生命教育。
02
及時調整孩子的悲傷情緒
日夜呵護的植物枯了、心愛的小動物死了，或者身邊親近的家人去世，都會引起孩子的悲傷情緒。遇到這些情況，家長要及時和孩子溝通，或者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以免產生悲觀情緒。
03
通過小遊戲增強孩子承受力
生命也許很抽象，但具體到某一樣東西上面時，孩子可能更容易理解。你可以用雞蛋跟孩子解釋生命的脆弱和珍貴，也可以通過一些小遊戲，潛移默化地建立孩子的生命信念。
04
教會孩子認知自我
「我是誰？」「我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價值？」「我為什麼要活著？」如果孩子不斷地問你這些問題，不要嫌他煩，你要告訴他：「你在這個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是有存在價值的。你有愛你的爸爸媽媽，你有美味的零食和心愛的玩具，你有一起玩的好朋友……」這樣可以幫助孩子欣賞自己的獨特性，培養孩子的自信心。
寫在最後：
我為什麼願意和女兒聊死亡？
既然死亡是人生的終點，與其讓孩子自己驚慌失措地去摸索，不如我們坦誠相待，一起面對。
一會去掃墓前，我決定跟她說實話：「孩子，我們家的狗狗死了。」
今天清明節，也是我們銘記所愛而繼續生活的又一天。
● End ●
本期互動
你是如何給孩子解釋「死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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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爸媽研究所>原創，作者：宋小筱
|本期編輯：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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