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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先生給自己算了一卦,卻緊接著出了車禍去世

當你失去了人生,就得找些事情來證明自己的存在。中學老師周學儒工作能力平平,因遭到同事的鄙夷而退休,命運挫折,他轉向研究《周易》算命,每算必准,被眾人追捧,惶然不知道危險已然臨近。

故事時間:1960-2006年

故事地點:四川樂山


2006年的11月30日,原本平靜的學校,發生了一件大事。

中午一點過,辦公室主任趙正雄把門關上,正想在沙發上小睡一會兒,門一下子被推開了,進來一個中年女子,急匆匆地叫道:「趙主任,校門口有人被摩托車撞到了!你快去看看吧!」趙主任一聽,趕緊沖了出去。

趙主任跑到校門口,那兒已經圍了一大群人。他擠進去一看,眼前的景象慘不忍睹:一個身穿灰色外套的男子斜躺在地上,腦漿和鮮血從他的後腦勺溢出,臉色蒼白微黃,已經沒有生命跡象。死者臉龐已經塌陷下去,嚴重變形,面貌無法辨認。

這時候120來了,醫生撥開人群進來看了看,說:「已經沒有救了,處理後事吧。」

肇事的摩托車倒在一邊,騎車的是一對農村夫婦。圍觀的人都認不出死者,趙主任看來看去,覺得那件灰色的外套很眼熟,這使他想起一個人來。他吩咐圍觀的校警和門衛保護好現場,朝著教工宿舍走去。

周老師愛人就坐在正對房門的位置,門一打開,看見趙主任,她一下站了起來,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趙主任,問:「是不是周學儒出事了?」趙主任說:「還不敢確定,你快去看看。」

來到現場,只看了一眼,周老師愛人便癱倒在地,躺在地上的死者,分明就是自己的老公。她一邊哭訴,一邊痛悔自己沒有阻止丈夫出門。漸漸地,大家從她的哭訴中,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原來,周老師自五十多歲申請離崗休息以後,就一直在研究易經。進入今年秋天,周老師總覺得身體欠安,終日疑神疑鬼,索性給自己算了一卦。卦象表明,12月份不宜出行。

11月30日這天,夫妻倆早飯後出門到超市買了足夠一個月用的東西,就打算12月不出門了。誰知吃了午飯,老婆要去樓上打牌,周老師突然想起,自己還忘了理髮,就跟老婆說,自己要到任家壩去剪個頭,一會兒就回來。

沒想到這一去,就被摩托車撞死在馬路上。

據後來大家分析,周老師出校門後,剛好看見4路車進站,只想著趕快穿過馬路到對面上車,完全沒有注意到從左側飛馳而來的摩托。如果4路車沒進站,周老師不那麼著急,摩托車速度慢一點,彼此都觀察一下周圍狀況,這場交通悲劇就不會發生。


周老師是60年代後期的大學生。畢業分配時,家庭出身不好,分去了涼山,在偏遠地區工作了二十幾年。90年代初,周老師終於離開涼山,調到了樂山一所中學從事語文教學。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身著中山裝,腳下一雙布鞋,常常低頭走路,眼睛極少平視別人,開口說話滿是之乎者也。老師們感覺,這位新來的周老師若換了長衫,簡直就是孔乙己再世。

那時候,學校語文組的教師大都是八九十年代的畢業生,相對年輕,教研組長剛剛退休,正是空缺。而周老師有二十來年的教書經驗,為此學校任他為教研組組長,並分給他一個快班,一個平行班。周老師為了不負重託,講課和教研組工作都極其認真,從早到晚,不是在教室,就是在語文組辦公室。

作者圖 | 學校的辦公區

但事與願違,周老師教學效果並不怎樣,教研組工作也難以推動。學生已經不是昔日的學生,他們思維活躍,還處在青春叛逆期,周老師沿襲著六七十年代的教學方法,完全不能滿足他們。他不苟言笑,言語充滿書獃子氣,照著課本死板地講解,這種教學方式讓學生厭倦,沒人喜歡上他的課。

面對這些和涼山孩子完全不一樣的學生,周老師有些束手無策,窮於應付,每天只能硬著頭皮走上講台。

一學期下來,他任教的兩個班級,統考成績年級排名均落在後面。考慮到升學率,到了第二期,周老師的快班被學校分給了另一位女教師。其實當初,學校分給周老師的快班,是入學成績最好的班級,平均分遠遠高於女教師的班級。

但到了期末考試,女教師帶的班平均分高出周老師的班近10分,學校這才把他教的那個班給了女教師。因為這種結果,本來就不愛搭理人的周老師,就更是埋著頭走路了。甚至語文組也不常去了。同住在一幢教工宿舍,彼此抬頭不見低頭見。

六月中旬,學校開始一年一度的年終考評。要知道,年終考評涉及評優評職稱,因此每個教師都很在乎。對那位接手快班的女教師,周老師如是寫道:能夠按時上下班,能夠批改作業,基本完成教學任務。

她沒有想到周老師的反應會是這樣的。「基本完成教學任務」,女教師看到這個評語當然不能接受。簽字時,她直視著周老師,說:「你在給差生寫評語嗎?這樣的評語,我不接受。請你重新寫!」

面對女教師的責問,周老師不慌不忙地解釋:「我也不想給你們寫評語,但是校方非要教研組長寫,我也就不得不寫。老師,我寫錯了嗎?難道你不是按時上下班,不是能夠批改作業,完成教學任務嗎?你要我怎麼寫,你才滿意?你寫出來,我可以照著抄上去。」

這番話激怒了女教師,當即斥責道:「周老師,如果要我寫,你還當什麼教研組長!你教了幾十年書,評語都不會寫嗎?你必須重寫,實事求是地寫,要不我們就校長辦公室見!」

周老師這才知道,身為教研組長,對下面的教師,也是惹不起的。幾天後,只得重新寫了評語,恭恭敬敬地請女教師簽了字。

從那以後,周老師在語文組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誰。之後若有什麼工作要布置,他就言必稱校方。他這麼做是說明,不是他要難為大家,而是學校要求大家這麼做。但即便如此,老師們依然不買他的賬。甚至覺得,周老師隨便拿校方壓老師,完全是無能的表現。這一次,他得罪了所有老師。

一次半期考試後,周五下午全校例會,校長說:放學以前,各教研組把備課本收齊以後交到教務處。好不容易等到散會,時間已經5點過了,又是周末,人人都有事情。接孩子的、約會的、回家做飯的,都巴不得馬上走人。回到辦公室,每人拿著包,只等交了備課本就好動身。如果這時周老師說,老師們,備課本放在桌上就可以走了,也就沒事。

可周老師偏就不識時務,先是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用特有的井研腔調,開始了他的開場白:「老師們,聽我說兩句。剛才呢,大家也聽到了,不是我不要大家走,而是校方布置了工作——」,一聽他啰嗦,馬上有人打斷:「有話快說,有屁就放!不要耽誤時間!」但是周老師還要繼續,並且拖長了聲音,提高了音調:「這個,不是我要為難各位,而是校方一定要這樣布置。我也不想一定要大家交備課本,而是校方要求一定要收。」

這樣一說,好幾位老師都被激怒了:「不就是要收備課本嗎,不交!要怎樣!」甩出這話,一個一個地拂袖而去。

事情就這樣明擺著,學生不喜歡他,上課聳著腦袋沒有精神。老師們也不願聽他的,沒有好話說。半學期以後,周老師在暑假時向學校遞交了申請,提前離崗休息。

周老師就住在學校教工宿舍,離崗不久,就見不著人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更沒人在意。短短兩個月後,周老師帶著他的愛人回來了。

周老師佝僂著背,臉色煞白,本來就低眉順眼,現在更不看人了,灰色的外套在他身上晃來晃去,彷彿沒有身體一樣。這是我見他回來的第一眼。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漸漸的,從一些隻言片語的傳聞中,人們才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原來,周老師有兩個兒子。調到樂山前,他的大兒子已經參加工作了。大兒子沒有上大學,為了找好工作,夫妻倆動用在涼山積累下來的人脈,讓兒子當縣領導的司機。在貧窮的涼山,能得到一份體制工作是不愁一輩子的。夫妻倆為此感到高興,覺得大兒子順著這條路走並成家立業,也就放心了。

誰曾想,突然間兒子就沒了。在2003年的秋天,兒子開車載著領導,行駛在山路上,不知出了什麼狀況,一下子就栽進了萬丈深淵,無人生還。周老師沒有想到,自己剛離崗休息,就遭遇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慘之事。

涼山領導接他夫妻回去,料理兒子後事。周老師說要到出事地去看一看,領導立刻派車送他。周老師隨著兒子的足跡,來到出事地方。回樂山以後,周老師什麼也沒有對人說。倒是他老婆,祥林嫂一般,見到熟人就傾訴喪子之痛。見到老婆絮叨,周老師總是掉頭就走,並不理會旁人半句。


誰也想不到,大兒子走了以後,周老師開始著手研究易經了。早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隱居山林的大氣功師紛紛出山,掀起一股全民氣功熱。接著,許多特異功能者現身江湖,什麼遙視功能、隔紙認字吹得神乎其神。有人甚至相信,練氣功可以熄滅大興安嶺的森林火災。到了90年代,有人開始懷疑,這些特異功能就是一種偽科學,轉而撿起老祖宗的易經來未卜先知。

自大兒子走了以後,家中僅有夫人和讀高中的小兒,似乎是為了保一家的平安,周老師才想通過易經來在無常的人生中尋找確定性吧。

周老師沒有朋友,在四中工作了幾年,只有和辦公室趙主任可以說說話。趙主任練過氣功,也對《周易》有興趣,但趙主任平時沒有時間看《周易》,就請教周老師。儘管懂得不多,但趙主任有時候會在別人面前時不時地提起易經。等到引起別人好奇了,想要求他一卦時,他就只有承認,自己尚是一知半解,把起卦占卜之事推給了周老師。

經趙主任一傳,人們才知道,學校原來藏龍卧虎,大師就在身邊,於是有人就通過趙主任,找周老師求卦。周老師推脫不過,開始嘗試用易經替人占卜。原先周老師是多麼令人討厭,但之後卻因為能幫人算卦,也不知老師們的感謝是真誠還是含糊,反正周老師似乎是找到了某種存在感,拿了別人的生辰八字就回去起卦。

有一日,因為點小事,趙主任和他的女兒不和,於是他的女兒離家出門,天黑了也不會去。趙主任很是著急,他只有這一個女兒。女兒成績優異,又是處在高考階段,一家人很是呵護她。但是女兒性格剛烈,又處在叛逆期。趙主任只好來求助周老師,看能不能幫他找到女兒。

周老師起卦一算,問:「你家在重慶有親戚?」趙主任連連點頭,趕忙打電話到重慶問小姨子,一問,姑娘果然在那兒。得知女兒安然無恙,趙主任夫妻相擁而泣,對周老師更是表示感激。

政治組的張老師聽說周老師研究易經,還用這個來幫趙主任找到了女兒,由此感到好奇。一次,趙主任對張老師說:「你不妨試一試,把你的生辰八字拿來,我去找周老師,給你起卦預測一下。」那年,張老師的兒子剛上大學。她回家想了想,第二天就把自己和兒子的生辰都給了趙主任。

約莫過了一周,趙主任給了張老師兩張紙片,說那上面是周老師起卦後給她母子倆的預測。張老師的生辰上寫著:遇難,宜處東南;兒孝母慈,晚景可期,壽長。兒子則是:母佑,家業遲,不缺金,中年以後有疾。張老師拿到紙片,把上面的話仔細推敲了一番。

文革中期,知青下鄉,她下到城郊公社,不久就被派去教書,相比其他知青,少受許多磨難。後來,從考公務員去體制內再到回學校,相比於體制內的官僚氛圍,張老師還是覺得教書是自在的。再看地理位置,下鄉的公社和現在的學校都處於城市的東南方向,張老師感覺有點道理。

再看兒子。兒子在班裡好勝,學習一直沒有問題。但是到了初中,她考公務員離開了學校,體制內事務性的工作太多,忙得顧不上兒子的學業,兒子成績明顯下降。等她回到學校以後,把兒子轉學帶在身邊,兒子學習成績這才回到正軌並順利考入大學。周老師的測算不禁讓張老師心悅誠服。

而後,周老師起卦準確的消息不脛而走,漸漸地,在學校周邊也有人來請他求卦占卜。

作者圖 | 學校的操場


雖然周老師越來越被大家需要,但他越往後越不問世事了,甚至連唯一的小兒子他也不管了。

聽說小兒子也樂得自在,課上開小差,課間踢球打遊戲,作業也是草草應付。結果來年高考落榜,妻子去找了關係,兒子才勉強上了一所民辦大學。

周老師的世界裡,只有《周易》了。那段時間他極少出門,偶爾他到圖書室查資料,人們才能看見他。周老師出門,依然低頭走路,不理會旁人,只是面龐愈加消瘦,灰色的中山裝好像是掛在他的身上似的,飄飄蕩蕩的,除了有孔乙己的樣子,還添了幾分仙風道骨。

漸漸地,在辦公室里,老師們的話題不再有易經起卦,說的都是房價、醫療、保險、股市,幾乎沒有人再去找趙主任托周老師起卦了。

只是這場車禍,才讓人們又提起了周老師,提起了他的易經起卦。大家議論最多的,是周老師如果沒給自己起卦,結果會是怎樣呢?還會發生這場慘烈的車禍嗎?但是現實中沒有如果。交警裁定:農村夫妻騎摩托車超速行駛,負主要責任;周老師不看路況橫穿公路,負次要責任。但是農村人沒有錢,最後協商,東拼西湊,賠了三萬元。

周家也可謂家破人亡。妻子中年喪子喪夫,實在承受不起這樣的傷痛,賣了學校的房子,一個人孤苦伶仃回老家去了。至於小兒子,除了知道上了民辦大學,也就沒有任何消息。

往後人們議論起周老師的車禍,都覺很是詭異。學校的電工說,11月30日的中午,他在學校花園邊,看到周老師埋頭走路,就招呼他:「周老師,剛吃了飯,要去哪兒?」周老師沒有搭理他。

保安看到周老師走到校門口,他去開門,問周老師:「周老師才剛回來,又要出門呀?」周老師頭也沒有抬,也不回話,急匆匆走著。

這些現象聯繫起來,只能讓人感覺命運不可捉摸。那天,周老師無論搭理了電工或是保安中的任何一個人,哪怕只回答一句話,步伐稍有停頓,遲緩那麼一秒兩秒,災禍也就與他擦身而過。

那一刻,周老師卻沒有算到。

- END -

作者何可,退休中學教師

編輯 | 宣同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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