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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滋病治療的變遷,從1、2、3到 3、2、1……(上)

上學的時候,老師就教我們,讀書,要先把書讀厚,再把書讀薄。意思是,剛開始學習的時候要先努力先把每一個知識點充實完善、舉一反三,看的參考書越多,做的筆記越多,書也自然越讀越厚,到後面,知識點瞭然於胸,並且撥雲見霧取其精髓,形成了自己的知識體系和網路,書讀薄了,但也讀精了。

這種由簡入繁,再由繁入簡的事物認知過程,在艾滋病的抗病毒治療上,也是如此。我們都知道,用於治療艾滋病的雞尾酒療法要求至少聯合三到四種藥物,這樣才能成功抑制患者體內的病毒。但在一開始沒有什麼藥物選擇的時候,艾滋的治療也經歷過單葯以及兩葯的摸索時期。

反觀當下,關於艾滋簡化治療的呼聲越來越大。隨著新型抗艾藥物的不斷湧現,更長的半衰期、更高的耐葯屏障、更好的藥物安全性使得減少患者的藥物負擔變為可能。2017年,由多替拉韋聯合利匹韋林構成的雙葯合劑——Juluca也成功上市,Juluca可不需要聯用其他藥物,就能夠長久而穩定的發揮抗病毒療效。艾滋治療方案中藥物的增添和簡化,體現的是人們對於艾滋病和HIV認識的不斷加深。我們也有理由相信,不遠的將來感染者無需服用藥物就可控制病情,從而達到功能性治癒的終極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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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第一個艾滋藥物齊多夫定(zidovudine,AZT)被FDA批准上市,用於艾滋病的抗病毒治療。其實,齊多夫定早在20世紀60年代就已經被發明了,科學家發明AZT的本意是為了治療癌症,但AZT未能如願發揮抗腫瘤效果,失敗品也就只能被一直束之高閣,直到20多年後艾滋病爆發。由於都是通過抑制核酸複製來達到抗腫瘤或者抗病毒的目的,AZT理論上可以治療艾滋。1986年,Fischl 和同事進行了一項納有282人的多中心雙盲安慰劑對照的臨床研究,這項研究里,晚期艾滋患者隨機接受AZT(145例)或者安慰劑治療(137例),研究期間,安慰劑組19人最終死於卡肺、隱球菌感染、弓形蟲病等各種機會性感染和腫瘤,而AZT組僅1人死亡,統計分析顯示,24周時,AZT組患者的生存率是98%,而安慰劑對照組只有78%。結論很明確,AZT可以顯著降低艾滋晚期患者的死亡率和機會性感染髮生風險。由於治療效果顯著,研究提前終止,該研究成果也直接促使AZT獲批上市。

齊多夫定的療效是顯著的,但控制艾滋的代價也很大。單葯治療所用的齊多夫定劑量很大,患者需要每四小時服藥一次,每次250mg,共計1500mg每天(現在的治療方案中,齊多夫定是一天兩次,每次300mg)。這會引起的嚴重貧血、粒細胞減少、乳酸酸中毒等不良反應,很多患者難以承受,甚至死於這些嚴重的毒副作用。而且,HIV也沒有那麼好對付,齊多夫定單葯無法完全抑制病毒複製,時間長了,病毒就會產生耐藥性。

HIV為什麼會產生耐葯呢?

在未經治療的HIV感染者體內,每毫升血液里可有上萬甚至數十萬拷貝的病毒,這些病毒每天可以複製出上百億個後代。由於HIV的複製並不精確,它很容易出錯,病毒每複製一次,就可能會產生1-10個變異,每天產生的上百億病毒顆粒中,很可能存在攜帶有耐葯突變的病毒株。患者一旦開始服藥,沒有攜帶有耐葯突變的野生病毒會被打壓下去,而攜帶有耐葯突變的病毒則能夠逐漸崛起,成為新的優勢病毒株。一旦耐葯病毒成為新的主宰,患者原先服用的藥物也就不再有效了。

1989年Larder等人就發現,在服用單葯齊多夫定超過6個月的患者體內,可以分離得到對齊多夫定不同程度耐葯的病毒,且隨著服藥時間越長,分離出病毒的耐葯程度越高。人們意識到,單用AZT一個藥物就想控制艾滋,顯然是不足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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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AZT的不足,科學家們研發新葯的步伐也在加快。1991年,第二個核苷類逆轉錄酶抑製劑——去羥肌苷(didanosine,ddI),作為AZT治療失敗後的替代選擇,被FDA批准上市。緊接著,1992年——扎西他濱(zalcitabine,ddC),1994年——司他夫定(stavudine,d4T)陸續問世。這些藥物和齊多夫定一樣,都屬於核苷類逆轉錄酶抑製劑,不過,病毒耐葯位點不完全一樣,病毒如果對齊多夫定耐葯,去羥肌苷或者司他夫定還能用,但同樣的,因為藥物毒性和耐葯等問題,單葯治療無法持久。

那麼聯用兩葯會不會好點呢?

Hammer等人就此進行了分析。研究者將2467名研究對象分為四組:單用AZT、單用ddI、AZT ddI、AZT ddC,以CD4計數下降50%、進展到艾滋病期或者死亡作為終點事件,發現AZT ddI的治療效果最佳,HIV感染者發生終點事件的風險比其他組都要小,當然也高於單用AZT治療的HIV感染者。不過,從患者CD4計數的變化情況來看,無論是單葯還是兩藥方案,就算治療開始一段時間內CD4水平有所回升,最終都會隨著治療時間的延長而不斷下降,只不過,CD4下降的速度在聯用兩葯治療時要緩慢些。

1995年,另一個重量級抗艾滋藥物,拉米夫定(lamivudine,3TC)問世。拉米夫定也是核苷類逆轉錄酶抑製劑,但毒性相對於ddI、d4T、AZT而言,要小很多。Katlama等人進一步研究了齊多夫定 拉米夫定雙葯組合相對於單用齊多夫定的療效。研究結果顯示,24周時,使用雙藥方案的感染者,其CD4上升、病毒水平下降的情況都要優於齊多夫定單葯治療,而且這一優勢可一直維持到48周。不過,即使是雙藥方案也不能夠充分且持續的抑制患者體內的病毒複製,治療初期患者體內病毒被快速壓制,但隨著治療進行,病毒逐漸反彈。後續研究也證明,病毒反彈的原因是因為產生了耐葯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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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其他類別的抗逆轉錄病毒藥物也接連問世。1995年,第一個蛋白酶抑製劑——沙奎那韋問世。1996年,除了兩個新型蛋白酶抑製劑——茚地那韋(indinavir,IDV)、利托那韋(ritonavir)上市外,第一個非核苷類逆轉錄酶抑製劑——奈韋拉平(nevirapine,NVP)也被批准上市。

前期研究表明,茚地那韋等蛋白酶抑製劑相較於核苷類藥物,其抗病毒效果更強,毒性更小,也更不容易耐葯。既然兩個核苷類藥物聯用尚不能控制病毒複製,那麼加上蛋白酶抑製劑效果如何呢?

1995年4月到12月,Gulick等人完成了一項納入97人的臨床研究。研究者被分為三組,AZT 3TC兩葯組(33)、IDV單葯組(31)以及AZT 3TC IDV三葯組(33人)。隨訪24周時的研究結果顯示,三葯組中患者有90%病毒水平都低於500copies/ml,相比之下,IDV單葯組該比例為43%,而兩葯組沒有1人病毒水平低於500copies/ml。相應的,CD4水平的增長也在三葯中最為顯著。即使隨訪到52周,三葯組中超過80%的患者依然能夠保持病毒水平低於500copies/ml。

至於耐藥性,治療24周時,雙葯組中84%患者可檢測到針對拉米夫定的耐葯突變,IDV組中53%可檢測到針對IDV的耐葯突變,而三葯組中大多數患者由於病毒水平太低,無法成功擴增,所以檢測不到耐葯突變。該研究提示,三葯聯合抗病毒治療方案可以成功抑制患者體內的病毒複製,而只要病毒複製維持在一個很低的水平,耐葯就不一定會發生,治療也就持續有效。

類似於AZT 3TC IDV的組合,由1個蛋白酶抑製劑 2個核苷類逆轉錄酶抑製劑構成的治療方案,因其快速且長期持續抑制病毒的能力,被稱之為「高效抗逆轉錄病毒治療(highly active antiretroviral therapy,HAART)」,也被形象地表述為「雞尾酒療法」。隨著更多新類別抗艾藥物的問世,HAART已經不局限於最初的組合,但總體上可以概括為2個核苷類逆轉錄酶抑製劑構成的骨架,加一個關鍵核心藥物,這第三種核心藥物可以是蛋白酶抑製劑(比如克力芝、茚地那韋),可以是非核苷類逆轉錄酶抑製劑(比如依非韋倫、奈韋拉平),也可以是後面出現的整合酶抑製劑(多替拉韋、拉替拉韋)。

HAART的出現徹底改變了艾滋病的治療現狀,將原先的「世紀絕症」變成了一個可以長期控制的慢性病。但是HAART並不是抗病毒治療的終點,服用藥物越多,意味著更高的治療費用、更多的不良反應和藥物相互作用。在抗擊艾滋的這場戰役中,醫生科學家是戰士,抗病毒藥物是我們的武器和子彈,面對強大的敵人,如果我們只有小米加步槍、手雷這些低等級武器,那聯用所有武器一起發動攻擊就是必須的。但如果我們發明了核彈級別的武器,那可能只需一發,就足以徹底擊退艾滋病魔。

所幸的是,我們的武器研發之路已經取得了長足進展,越來越多的簡化治療方案已陸續實現。人類的抗艾之路,從無到有,從單葯發展到多葯聯合,現在也是該化繁為簡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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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病不是世界末日,自助者,天人恆助之。

願更多人能夠了解HIV/AIDS,願不再有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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