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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學作品:老鼠藥,三步沒倒!

老鼠藥(一個人的外號,俺村一個賣老鼠藥的)是俺們伯伯一個級別的人,毫無懸念,他是俺村唯一一個專業制售老鼠藥的行家,至於老鼠藥伯伯大名叫個啥,俺們屁孩級別就不知了。早些年,俺村是小麥大戶,上繳了皇糧國稅之後,剩餘糧食很不少,由於糧食的儲存情況比較落後,所以治理鼠患便成了家家戶戶一項至關重要的常務性工作。

在老鼠藥伯伯之前,俺村並沒有這一方面的專業人才,一切需求全部依賴外地進口。俺印象中的老鼠藥伯伯面目清瘦,是一個超級倔強的半老頭子。老鼠藥伯伯最大的本事還並不是制售老鼠藥,而是繁衍女性後代,很是有一種執著精神。後來,也是迫於生存壓力,老鼠藥伯伯人到中年,才想起半路出家,竟然踏足了一個嶄新的行業,為保護古村村民的糧食安全而奮鬥終生!

既無相關人脈,又無治鼠經驗,老鼠藥伯伯創業之路的艱難,可想而知。無奈如山的生存壓力,令他別無選擇,只好負重前行。他先進口了一批藥販子的老鼠藥,並努力抓來活鼠(據說當年,活物大都是精溝子父子三人的傑作)嘗試藥性,記錄下活物往生的具體時間,做好案頭工作,以利進一步推向市場,實踐商業之道。不多久,在試驗了近百隻活物之後,老鼠藥伯伯的膽子就正了很多,他開始嘗試在左鄰右舍推銷他自創的老鼠藥品牌:三步倒。

在那個信息落後,四面透風的古村落,外號,並不是每一個普通人的專利,他是那些具備特殊才藝(才能和技藝的合稱),做出一定貢獻,得到大眾認可,響噹噹的人物才能獲得的一項殊榮!

隨著時間的推移,老鼠藥伯伯的「三步倒」很快在那個擁有五百年歷史,一千戶人家的古村落深深地紮下根來。自獨創品牌「三步倒」在俺村普遍受用後,除了誤傷過幾隻不長眼的瞎貓之外,鼠患近乎絕跡,差不多可以用得上「河清海晏」來讚賞老鼠藥伯伯的豐功偉績。

萬事無全,鼠也一樣。再大的林子,總會有些游閑之徒,不務正業!他們使壞抓來黃鼠狼,當眾餵食三步倒,檢驗毒性。碩大的黃鼠狼竟然趔趄數步,掙扎跑脫,不知所蹤!於是乎,游閑之徒就嗨嗨著賤嘴,唱起了老鼠藥伯伯的「葬歌」(關中農村方言,唱反調,說壞話的意思)!

老鼠藥伯伯是村裡的長老,輩分級別都比較高,比驢還倔的半老頭,怎麼能忍受得了聲譽受損於黃毛小輩呢。於是乎,他閉門數日,潛心研究,不多久,就推出了專門治理黃鼠狼的升級版「三步倒」,為此而慘遭往生的黃鼠狼又不知幾何了。這下,游閑的黃毛鼠輩終於夾緊溝渠子(陝西方言,幹了壞事害怕挨打,趕緊逃跑的形象說法)滾遠了!

在閑婆溜嘴的作用之下,三步倒的威名越來越大,一路高歌,所向披靡,衍生了很多玄乎的小故事:有人甚至說三步倒是老鼠藥伯伯發明的神葯,老鼠吃了之後,就連屍體都被空氣化掉不見了。這下,別說生存壓力了,老鼠藥伯伯真是賺大發了!女兒國的人民日日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過上了美燦燦的好日子!

人生中,很多事情的起因本來源自人內心的上進,而真正的發展高潮並不一定能受到節制:運氣好了是春風得意,一日看盡長安花;運氣差了就真的是樂極生悲,洪水猛獸了。正如一段詩語說的:"我們行走的太快,靈魂就跟不上了,時常忘卻來時的心意。"老鼠藥伯伯恰就犯了一個這樣的錯誤!

生意越來越好,技巧越來越嫻熟,人就想著玩玩花樣,名震江湖。為了提升藥效,老鼠藥伯伯竟然將很多不同藥效的老鼠藥成分打亂,重新布局,研製了更高級別的絕版「三步倒」。他粗略算計了一下,這樣既可以提升毒性,又可以節約成本,增加利潤空間,實在是太對路了。他認為,集合了所有的毒性,絕版「三步倒」一定可以揚名天下的。就連俺村閑婆都吹得一套一套的,自家的事情,老鼠藥伯伯玩起來更加得心應手,揚言三步倒就算一頭健牛,也會三步之內倒地身亡。

絕版「三步倒」一經面世,短短數日,就在鄰村引起了不小的躁動。很多賴人也想借著別人的東風渾水摸魚。上門購葯的人絡繹不絕,動心思求藥方的人更是不在少數。一時間,昔日門庭冷落可羅雀的女兒國,也熱鬧成了門庭若市的孟嘗君府重地了。只見老鼠藥伯伯依據多年江湖吃鹽(老鼠藥伯伯常給別人炫耀自己的成功經驗說:「他吃的鹽比別人走的路還多」,所以愛吃鹽也是老鼠藥伯伯的一大特點)經驗,將這些想不勞而獲的賴人一一拾掇,乾淨利落!古村落終於又消停了一段時間。

聒噪數日,片刻安寧。老鼠藥伯伯憑藉聰明智慧,很快構思了一個村級代理的新名詞,轟轟烈烈的為絕版「三步倒」物色新下家了。精心篩選後,他終於選中了十里地外的一家老實人做外地代理,雙方進行了三輪拉鋸式談判,事情終於定了下來。能拿下代理權,外地人很高興,要知道鄰村二賴老兩口可是跑斷了腿都沒弄成的,自己算是幸了狗屎運了!一切都還算圓滿如意!

話說 「本地不興本地貨,外來的和尚會念經」。代理權被外地狗搶走了,二賴夫婦說什麼也咽不下這口惡氣,閉門不出,在家商量著好對策,說著說著就惱火起來,雙方竟然打起架來。老婆娘技不如人,氣憤至極,竟然拿起三步倒一口而下,看傻眼的二賴瞬間徹底涼涼了。搞笑的是,老女人並沒有立時往生,她激動地從地上爬起來,一路瘋跑到女兒國門口,氣憤地咧咧大罵:「三步倒是假藥,三步倒是假藥,我吃了兩包,跑了半條街都沒事!」 面對辱罵挑釁,老鼠藥伯伯一手端著茶壺,一手拿著茶杯,淡定的走出門來說:「三步倒是不是假藥不是你說了算的,我鬧(關中農村方言,鬧老鼠就是葯死老鼠的意思)的是老鼠不是人,你要真想死,回去等兩天再死。」 說罷,就轉身回家捻捲煙喝茶去了。自討沒趣之後,二賴兩口子回到家中閉門思過。

第二天夜裡,二賴家老婆娘突然高燒不退,進了醫療站。消息驚動了兩村的人看熱鬧。先生(古村村民把醫生稱為先生)聽了事情原委之後,哭笑不得。原來老鼠藥伯伯為了提升藥效,把很多不同成分的鼠藥混合一起,殊不知有些藥物,用在人身上是會相剋的。所以,二賴媳婦折騰半月點滴之後,總算撿回一條小命。自此以後,十里八鄉,再無人敢質疑老鼠藥伯伯的能耐了。古村落又回歸了往日的平和安寧。

時代的發展簡直太快了,古村落的下一代人,要麼通過上學,要麼通過打工,很多升級在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村裡種地人越來越少,老鼠藥伯伯的偉大事業也開始步入尾聲。

春去秋來,日升月落。女兒國的四個大學生帶回來四個研究生姑爺,還有一群可愛的小孫子(女兒國終於陰陽和諧了),老鼠藥伯伯的人生總算功德圓滿了!

老鼠藥伯伯,他只是關中農村,萬千百姓中普通的一員,但是他孜孜以求的創業精神,沉著機敏的守業智慧,積極樂觀的人生態度,微言大義,很是值得我們借鑒和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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