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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英俊多金身體卻羸弱多病,一群壯漢中偏偏選中我這個女子當保鏢

他英俊多金身體卻羸弱多病,一群壯漢中偏偏選中我這個女子當保鏢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花下客

1

倚紅樓的姑娘們都知道,他們的幕後老闆許秋庭孤身至今終於迎來了自己的第一朵桃花。

那小美人兒許是從外地來的,瞧上了許秋庭,一心賴在了倚紅樓不肯離開。

許秋庭極為狠絕,將小美人轟走過,也提著她的領子給扔出去過,但各種方法都不頂用。

如今,小美人又眼巴巴的隨著客人混進了倚紅樓,一眼瞧見了許秋庭,當即雙眼放光,就像看到獵物的狼崽子,如離弦的飛箭般撲了上去。

「先生,你就讓我進倚紅樓吧。」小美人可憐巴巴。

而許秋庭卻是面不改色,微微瞥了一眼身後的小廝,小廝會意,提起小美人就要給拖走。

許秋庭用手輕輕撣了撣被小美人碰過的衣服,冷著臉就要上樓,小美人終於不幹了,將小廝給推開,幾步爬上了靠在牆邊本用來掛燈籠的木梯上,眾目睽睽下哭著道:「許秋庭,你把我逼到這份上,再不收留我,我就從這上面跳下去。」

許秋庭頓了頓,終於停了下來,偏頭道:「你下來。」

小美人心下一喜,卻又聽得許秋庭接著道:「上樓,走到窗戶邊跳下去,你從木梯上跳我估計你死不了,以後還得接著纏我。」

「……」

這就是個油鹽不進的大爺!

小美人被她這麼一說,腿也顫了顫,真的從木梯上摔了下去,的確沒死人,也沒瘸胳膊瘸腿,就是屁股給摔得有點疼。

但如今也正是個好時機,小美人接著哭哭啼啼:「我腿摔斷了,你必須對我負責。」

許秋庭頭也不回的上了樓,還不忘留下一句:「要死就死遠點。」

許秋庭離開後,各位姑娘們一窩蜂擁了上來,對這個敢對許秋庭鬧騰的小美人異常佩服。

只因為許秋庭平日里,是個徹徹底底的玉面閻羅,殺人滅口、懲罰下屬毫不手軟,即便許秋庭長著一張好看的臉,樓里的姑娘可從來沒有一個敢招惹他的。

小美人接著哭,眾姑娘自然樂的接著看許秋庭吃癟,商量了一番,由一個叫沈辭的姑娘把她給偷偷領進了屋子。

2

小美人叫溫尋月,如今這倚紅樓正缺賬房管事。

只因為倚紅樓開銷大,原本賬目全是由許秋庭親自過目,但許秋庭也許算數這方面天生少根筋,怎麼算都有誤差,交給宋征的賬目全都是出了問題的。

倚紅樓本身就是青州縣司令宋征的、專門提供情報並且實施暗殺的組織。

宋征看不過去,就讓許秋庭找個賬房管事專門負責倚紅樓賬目,但許秋庭要面子,自然懶得聽他的。

而許秋庭對樓里人事安排又不太過問。

這不,姑娘們聯合起來背著許秋庭讓溫尋月清算賬目。

溫尋月便開始有模有樣的算起帳來,在許秋庭眼皮子下躲了幾日,直到賬目算清楚了,終於大搖大擺拿著賬本去找了許秋庭。

許秋庭見溫尋月還沒被趕走,正準備叫人把她給拖下去,然而,溫尋月幾步上前就將許秋庭的嘴給捂住。

空氣凝滯了一瞬,許秋庭可能這輩子沒遇到一個人敢在他頭上動土,那雙清冷的眸子終於有了怒意,於是溫尋月在許秋庭準備親自動手前匆忙開口:「姑娘們讓我來給你彙報賬目。」

「你會算賬?」許秋庭將她的手給掰開。

「會的,我瞧了先生平日自己整理的賬目,還將先生算錯的給一一標註了。」

溫尋月可不管,她自然而然將本子給了許秋庭:「先生有幾個賬目漏算,還有一些直接給忽略,甚至犯了小孩子都會的基本錯誤。」

許秋庭閉眼再掙開時,拽著溫尋月的胳膊冷聲道:「你再說一遍?」

許秋庭是個極為俊俏的公子哥,墨如點漆的眸子,刀刻的面容,薄唇緊抿成一條線,眼中卻沒什麼情緒,看著就並不是個什麼好相與的。

溫尋月是來勾引許秋庭,並不是惹許秋庭生氣的,也知道他這般的人極好面子,往四周瞅了瞅,見沒人才在許秋庭耳邊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此時下面正有小廝來報:「地下室關著的幾個人招供……」

「直接殺了。」話沒說完,許秋庭就打斷了,聲音低沉,隱含殺氣,手上的賬單也被許秋庭給捏得變了形。

溫尋月顫了一顫,覺得自己可能撞破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但如今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也就不怕了,於是接著道:「如果先生還是要把我趕走,我可能就得將你算數差的事說出去了。」

這算得上是許秋庭的死穴,但許秋庭此刻已經氣得頭腦不甚清楚了,將手裡的賬本給撕得粉碎,然後道:「你別做算賬了,留我屋子裡伺候。」

溫尋月只花了幾天,就成功進了許秋庭的屋子,自然是沒辜負倚紅樓姑娘們的眾望。

正當姑娘們背著許秋庭開賭,賭許秋庭能否被溫尋月給拿下時,許秋庭已經讓溫尋月連軸轉似的將屋裡屋外打掃了個乾乾淨淨,端茶倒水研墨穿衣一刻沒能停歇過,眼神里無時無刻不透露著嫌棄之意。

這是在變相趕溫尋月走。溫尋月自是不會吃這一套,累得腰疼胳膊酸也不忘在許秋庭朝她看時笑得一臉明媚。

這讓許秋庭持續暴躁了很長時間。

3

許秋庭長得好,雖然平日里太冷漠,但那面相招人疼得緊。

於是在倚紅樓里有位客人點名讓許秋庭伺候,攔著許秋庭不讓許秋庭離開。

許秋庭正待發作,溫尋月不知從哪冒出來擋在了他們中間:「他是我先瞧上的,哪有你跟我搶的份?」

許秋庭嘴角抽了抽,而那客人卻是個粗人,也不管這是個小姑娘,就想直接動手招呼上去,溫尋月尖叫想躲,卻想著後面就是許秋庭,躲了許秋庭定然遭殃,於是緊要關頭還推了把許秋庭。

就在那巴掌快要落下時,許秋庭一把鉗住男人的手,骨頭碎裂的聲音極為清晰,然後許秋庭吩咐下人:「將他另一隻手也折了,扔出去。」

他繼而拽著溫尋月的衣袖離開,那會許秋庭慣常沒有表情的眸子里卻有了疑惑,他問:「你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先生你啊。」溫尋月眉眼彎彎,笑得一派天真純然。

許秋庭不說話,明顯是不信,他也笑,指了指門:「知道了,你可以滾了。」

溫尋月耷拉著腦袋出去,而許秋庭覺得自己說的還不夠狠,又接著補刀:「你這輩子都別想打我的主意,不可能的。」

許秋庭算數不好是實打實的,之前不是算錯了樓內進出人數,放跑了要殺的目標,就是逼供時給人扎骨釘弄錯數量,少取了兩骨釘,將犯人給活活疼死。

雖說算計人殺人不在話下,但難免有時候會犯些錯誤。

這種情況自從溫尋月來了以後,愈發嚴重,於是他想將溫尋月趕走的心思也越來越強烈。

前些日子,倚紅樓入了一個琺琅彩花瓶,足有大半個人高,許秋庭直接讓溫尋月親自搬進屋子裡。

溫尋月這下徹底傻了,小身板抱著那花瓶從樓下跌跌撞撞的搬到樓上,喘著氣在樓梯口那休息。

許秋庭從不遠處慢悠悠走了過來,看著溫尋月忽然扯出一絲笑:「累嗎?」

溫尋月心知這位爺平日里不笑,一旦笑起來准沒好事,但溫尋月一時被他的笑蒙了心,委委屈屈的開口:「我胳膊酸。」

「我幫你搬。」許秋庭在琺琅彩花瓶的另一頭用雙手扶住花瓶,嘴角微微勾起。

在溫尋月愣神之間,許秋庭輕輕一推,花瓶便從樓上滾了下去,碎得徹徹底底。

「這花瓶抵得上倚紅樓半年的花銷。」許秋庭轉頭看著目瞪口呆的溫尋月,無奈攤手。

「這是倚紅樓半年的花銷?」溫尋月瞪他,語氣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你打碎了這花瓶,讓倚紅樓失去了半年的花銷。」許秋庭嘴邊弧度微微勾起。

溫尋月傻了:「不是你打碎的?」

「是你。」許秋庭一字一頓。

溫尋月正想開口辯駁,卻被許秋庭給打斷:「你再跟我犟試試?」

溫尋月慫了,她腦子裡轉了幾個彎,到底沒再反駁:「那你想如何?」

「給你兩個選擇,要不然從倚紅樓滾蛋,要不然……賣身抵債。」許秋庭眯眼瞧她,自覺這次可以將人給徹底弄走。

他卻沒想到,溫尋月膽大反倒笑眯眯的看著他:「我其實就是為你的美貌來的,勾引你才是我主要目的,你這輩子都別想把我給趕走。」

說完,溫尋月終於在憋屈了整整那麼多日後,踮著腳親了許秋庭的唇。

4

溫尋月早早就瞧上了許秋庭的美貌。

話說回來,溫尋月是個自小不受待見的庶女,前半生雖磕磕碰碰的,少不了受正當夫人的欺凌與冷語,但家中富足,並沒吃過太大苦頭。

後來因為軍閥混戰,他們那處恰逢戰火波及,迫不得已才舉家南遷。

她這個庶女以前養著就罷了,如今面對生死大事,自然就成了個實打實的拖油瓶。

於是,馬車路過青州縣時,正房夫人指使溫尋月下去捎些胭脂水粉,溫尋月下車再回來,馬車早已經絕塵而去。

溫尋月以前被困在院落一隅,外界紛亂大多都是從他人口中聽來的,對這麼個世道並沒有太大的概念,如今被隨意丟棄,也並無慌張,她瞧著青州縣這麼個安定繁榮的模樣,反倒頗覺自己是從籠子里飛出的鳥兒。

那會她站在東臨街最熱鬧的地方思考人生,正對著那倚紅樓。

抬頭間,恰有人臨窗而立,眉眼生花,面目如畫,站在至高點瞧著窗下的一切,在溫尋月看來,活似畫本里走出的冰雕美人。

美人看著就是個厭世的模樣,面上沒有任何錶情,在看見傻愣愣瞧著他的溫尋月時,多看了兩眼,依舊沒什麼情緒,卻活生生將溫尋月的魂給勾了去。

於是溫尋月在被自家嫡母給丟棄後,甚至都來不及覺著傷心,就不怕死的開始招惹許秋庭。

說到頭,到底還是美色誤人,可當時的溫尋月並不知道,許秋庭多瞧她兩眼,不過是覺得這姑娘傻愣愣的,瞧著像個傻子。

如今,溫尋月打碎了許秋庭屋內的琺琅彩花瓶,死都不肯走,於是只能賣身抵債。

倚紅樓這麼個煙花之地,賣身抵債之說就不言而喻了。

溫尋月上回調戲了許秋庭,平日里許秋庭被客人誤當作小倌調戲都要將人給打的缺胳膊少腿,如今這般,許秋庭當即命人將溫尋月給綁了,要樓里的老鴇調教她,調教好了,三日後就開苞接客。

倚紅樓的老鴇是個年輕女人,全不像其他妓館裡的老鴇那般成日在樓里招攬恩客,而是天天在那抽煙喝酒,比誰都荒唐頹廢,成日紙醉金迷沒有一點老鴇的自覺。

小丫頭片子交到她手上管都沒管,轉眼就扔到了一邊,準備三天後隨便找個客人打發了。

三天後,溫尋月被綁著扔進廂房,等著客人過來,溫尋月知道這下自己徹底玩脫了,心下害怕,哭得極為凄慘。

於是,當房門打開,溫尋月眼淚已經糊住了眼睛,已然看不清面前的人,就一個勁的搖頭,直到聽見了一聲輕笑,溫尋月驀然止住哭聲。

「這下知道招惹我沒什麼好結果了?」許秋庭為她鬆了綁,手在她面前頓了頓,到底給她擦了眼淚。

溫尋月忽然一把抱住他:「我以後決計不調戲你了,讓我留下來只陪著你一個人可以嗎?」

便在這時,外面響起了腳步聲,許秋庭摸著她的頭髮,湊在她耳邊低聲開口:「你真想留下來,幫我做一件事,一會兒客人來了好好伺候,我躲在一邊瞧著,放心,有我在,決不讓你被欺負了去。」

溫尋月也當真是個實心眼,如今這番光景,接客是逃不掉了,卻因為許秋庭一句話,徹底安下心來。

在許秋庭躲到簾後時,陌生男人也一腳把門給踹開。

那是個中年男人,光頭,鬍子拉碴,吊三角眼,面上有刀疤,嘴一咧,還鑲著金牙。

溫尋月嚇的腿直打顫,但因為許秋庭的一句話依舊努力扯出一絲笑來,學著樓里姑娘那般迎了上去,動作笑容僵硬得很。

男人最初眼裡尚有戒備,在看著是這麼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後,毫不猶豫的摟著人撲到床上。

溫尋月終於忍不住,尖叫出聲,男人淫笑,手正待撕開溫尋月的衣服,槍聲驀地響起。

許秋庭在溫尋月身後開了槍,沒打在要害,在男人起身拔槍時又朝著他四肢各開一槍,男人慘叫出聲。

那是溫尋月第一次看到這般模樣的許秋庭,他面上浴血,眼中是近乎瘋狂的殺意,他上前將溫尋月拉起來,極為輕柔的順著她微亂的長髮,同她溫聲道:「你做的很好。」

溫尋月眼中恐懼未消,許秋庭也不管躺在床上中槍嚎叫的男人,漆黑的眸子緊盯著溫尋月,嘴微微勾出近似冷漠的弧度,一字一句道:「我要他明知自己尚有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慢慢放干,不給他任何希望,然後在疼痛與恐懼中結束一生,這是他為李德做事的代價,也是他……冒犯你的後果。」

「這樣的我,你還想要留下來嗎?」

溫尋月愣了愣,忽然撲了上去,緊緊抱住許秋庭,把許秋庭給抱的一個踉蹌,她邊哭著邊道:「許秋庭,你別想嚇唬我,不管你是救人的神仙,還是殺人的惡鬼,我都想陪著你。」

「他騙了我,於是他們全都死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是。」許秋庭垂眼看她,忽然沒來由說了這麼一句話,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疲倦。

溫尋月感覺到了,許秋庭似乎將自己永遠困在李一個獨屬於他的牢籠里。

太孤獨了,孤獨到近乎絕望。

這樣的他,溫尋月忽然想要將他給拉出來。

5

那日死的是莞城李德李司令的屬下,暗他中潛入青州縣查探,有一些本事,會武的姑娘說不準會被他發現端倪。

於是許秋庭將溫尋月這個如白紙一樣的姑娘給推了出去,讓她吸引男人的注意,而自己則親自動手將人殺死。

本想藉此將溫尋月給嚇唬走,不想溫尋月竟然無條件的信任他,還真的傻到聽他的話。

幸好許秋庭並非吃人的惡鬼,沒有讓溫尋月受半點傷害。

許秋庭自從親自殺了人後,脾氣大底沒好過,看著在他面前笑眼盈盈的溫尋月,頭反倒更疼。

於是大部分時候讓自己待在地下室,往死里折磨那些被關押的罪犯。

近來,李德與宋征打的水深火熱,李德的親兵也被許秋庭給殺死,而地下室扣著的也有許多不折不扣的瘋子。

有些本來不是瘋子,卻硬生生被許秋庭給折磨瘋了。

許秋庭一直不肯承認自己算數不行,去地下室折磨人,這次又出了差錯,審問一個運輸軍火的老兵,將人給折磨的只剩半條命,到底將軍火數量給逼問了出來,卻因為許秋庭自己將軍火數量給估算錯,便篤定了那老兵在撒謊。

招了供依舊每日上刑。

這不,把人給折磨的精神失常,本來奄奄一息趴在地上,見許秋庭來,不知哪來的力氣,朝許秋庭脖子上就招呼了一爪子。

那幾道口子頗深,頓時就血流如注,許秋庭眉頭都不皺一下,一槍將人給崩了,自己冷著臉回了屋子。

溫尋月見著許秋庭一襲月白的衫子紅了半身,他捂著脖子上尚在流血的傷口,面色慘白。

溫尋月嚇的要出去找大夫,被許秋庭一把給拽住:「慌什麼?房裡有藥箱,幫我包紮。」

「你得跟我保證,以後務必要珍惜自己的性命。」溫尋月抽噎著給他上藥,包紮傷口,動作輕柔,聲音微有抽噎。

許秋庭今天這傷若追究原因,自己面子也掛不住,又聽得溫尋月這般說,冷哼一聲:「我今日不過是被瘋狗給划了一爪子罷了,有什麼大驚小怪?再嚎立馬給我滾。」

溫尋月總覺得是這不省心的人在外惹是生非將自己給傷了,於是一不做二不休,當晚就爬上了許秋庭的床,親自看著許秋庭。

許秋庭氣的差點沒把床給砸了,一心想著連人帶床給扔出去。

小姑娘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睛,聲音依舊悶悶:「許秋庭,你總想將我給趕走,又捨不得傷害我,可我砸碎了你的花瓶,這輩子就是倚紅樓的姑娘,但我和別的姑娘又不同,因為……我只伺候你一個人。」

自己挖坑給自己跳,許秋庭覺得心累,立馬反駁:「不是你砸的,是我。」

「說我砸的是你,讓我簽賣身契的也是你,你別想賴賬。」溫尋月騰的坐了起來,對他的反悔頗為不滿。

「你的賣身契已經被我撕了。」許秋庭無奈攤手。

溫尋月不管,又自顧自鑽進被子里:「反正我今日就是不走。」

許秋庭只得嘆氣,還是上了床,僵硬著身體直挺挺躺在那兒,而溫尋月卻不依不饒,很快摟住了許秋庭,將頭靠在他身上,還不怕死的蹭了蹭。

「溫尋月,你別得寸進尺。」許秋庭低吼道。

溫尋月卻是伸手輕輕摸著他的傷處:「疼嗎?」

透過繃帶可以感覺到溫尋月手上的溫度,許秋庭被這麼一問,心到底軟了下來,他忽然翻身一把握住溫尋月的手:「疼啊,當然疼。」

「我臉上也有被划下來的傷痕,幼時被人給劃的,那會和現在一樣的疼。」許秋庭呼吸深長,他原本是抗拒的,如今卻似乎想到了什麼,急於尋求溫暖般,試探著伸手抱住了溫尋月。

而溫尋月,到底從許秋庭口中知曉了許秋庭的過去。

他本是富貴人家的小少爺,自小學習仁義禮孝,將正義仁厚深深刻進骨子裡。

當年江城地界方圓十里,各個紳貴富商中只有許家為清貴門楣,樂善好施,願意當老好人給路過的難民一包乾糧和一些碎銀,讓他們在這樣的世道多一分求生的希望。

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會記得別人的善意,他們有人得到錢財與糧食,便妄圖擁有更多,他們覺得理所當然,既然給了他們生的希望,何不讓他們一生無虞?

他們索要金錢珠寶,甚至動手傷人,七歲的許秋庭就是在那會,被一個雙眼混濁的老頭用指甲給划出的傷。

痛徹心扉,那張臉後來留了疤,疤掉了以後,卻留下了一生無法消除的淺痕。

「要是那時候能記住這疼就好了。」許秋庭說到最後,輕聲道。

記住這般的疼,以後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了。

但當時的許秋庭並不知道。

如今的許秋庭也只能將溫尋月給抱緊,將她整個人摟進自己懷裡。

溫尋月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將許秋庭當作是個孩子,安慰了許久,最後才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我這樣的人,背負著最深刻的罪惡與苦痛,遲早是要解脫的,所以啊,不要再讓我動搖了。」許秋庭在黑暗裡低聲開口。

6

溫尋月趕不走,罵不走,許秋庭後來似乎也認可了溫尋月的存在,再沒有趕過她,當真留在自己身邊。

話說的好,三個女人一台戲,倚紅樓一群女人,將許秋庭收了個小媳婦的事全都傳了個遍。

這本沒多大事,但卻發生在來許秋庭身上,許秋庭之所以被樓里的姑娘稱作玉面閻羅,自然是個極狠的人,對犯人狠,對下屬也狠,一個不高興,能將人去掉半條命。

這樣一個人卻是栽在一個身家清白的小姑娘身上,而至今小姑娘依舊活的好好的。

彼時,溫尋月鐵了心跟著許秋庭,嚴密注視他的一舉一動,生怕他一個不好又受了傷。

許秋庭也鐵了心要把溫尋月趕走,當真讓她跟去了地下室,裡面的人身上大多都沒有完好的皮肉,有的骨頭盡碎,有的面目已經被血給糊住,趴在地上如爛泥一樣嘶吼嚎叫,陰森潮濕的牢籠,宛如地獄。

溫尋月前段時日瞧著許秋庭殺人,已經受到驚嚇,如今看到這般景象,嚇的躲在許秋庭身後緊緊拽著許秋庭的衣袖,空中的血腥氣味幾欲令人作嘔。

「怕了就回去。」許秋庭猜到溫尋月經不住這般嚇唬。

溫尋月話都未能說全,聲音里也帶著哭腔,只閉著眼睛不願掙開:「不行,我就要跟著你。」

這裡是地獄,溫尋月純粹乾淨,涉世未深,便顯得與這裡愈發格格不入,許秋庭到底不忍她再看下去,命人找了塊布將溫尋月眼睛蒙上,自己則緊緊抓著她的手,冷聲吩咐下人對罪犯用刑。利器劃破血肉之聲,以及那些人宛如厲鬼般的凄厲慘叫,卻讓溫尋月聽了個清清楚楚。

當晚,溫尋月就做了噩夢,半夜裡忽然驚醒,緊緊抱著許秋庭不願撒手。

「這些人的慘狀全是我所致,這片地獄也是我親手所造,你不該害怕他們,更應該害怕我才對,我才是那個殺人如麻的魔鬼,你離我越近,你就會越危險。」許秋庭一下又一下輕拍著溫尋月的後背,聲音卻隱含諷刺。

溫尋月笑的比哭還難看,她逮著許秋庭的下巴就咬了上去,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我還敢咬你這個人人畏懼的魔鬼,豈不是別人更該怕我?」

許秋庭惱怒,逮著她的臉蛋也咬了下去:「還敢和我橫?」

溫尋月任他咬,她長長的睫毛上仍有淚珠,就這麼看著許秋庭,等她咬完,才捂著臉道:「不管別人怎麼說,在我心裡,你始終都是我那日在東臨街窗前一眼相中的清貴公子,始終是那個連算帳都算不清還死要面子的傻子,始終是我瞧上的許秋庭,只是我的許秋庭。」

「這世上任何人都會怕你,只有我不會怕。」

許秋庭聽得這番話,心下防線寸寸崩裂,他想,他曾經無比恨世人,自以為不會再對任何人透露絲毫善意。

但溫尋月終歸是不同的,她應該獲得更好的人生。

他獨自一人困頓在這暗處一隅,永遠見不得光,總好過讓溫尋月同他一起在黑暗裡苟且偷生。

那會,宋征準備帶兵去江城之前,來找過許秋庭。

「我當年救你一條命,讓你成為倚紅樓的主人,你……可還記得當年答應過我什麼?」宋征約許秋庭在車裡會了面。

許秋庭愣了愣,漆黑眼眸瞬時定住,他往後靠了靠,看著車窗外一片紙醉金迷,視線一直往上,落在樓上窗邊的溫尋月身上。

溫尋月不放心他,但許秋庭怕她跟著,只能將她鎖在屋子裡,此時她正耷拉著眉眼,惱怒的看著他。

溫尋月活像黑暗裡的一絲光亮,硬生生將他從蝕心刺骨的寒冷里給拽了出來,給了他溫暖,也給了他對所謂的未來不可企及的念想。

但現在,一切都要結束了。

於是,許秋庭驀然笑出聲來:「我怎麼可能不記得?我為你做事,最後替你去死,你會幫我報仇,殺我想殺之人。」

宋征似乎也發現了樓上的溫尋月,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你現在還捨得去死嗎?」

「我不知道這交易是否划得來,但如今我只求心中快意,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止我。」燈火輝煌里,許秋庭在暗色的面容氤氳了絲蒼涼之意。

「答應我一件事,我走以後,你若攻破江城,送我身邊的那個姑娘離開,天高海闊,讓她一生都可安然無恙。」

7

許秋庭離開前,恰是春日。

他命人在倚紅樓後院栽了幾株桃花。

「聽說過桃花源嗎?」許秋庭難得脾氣好了一次,牽著溫尋月的手瞧著院里的桃花。

溫尋月讀過一些書,自然知道桃花源這一說,她於是點了點頭,許秋庭繼而笑:「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去接我的父母兄長,我還有一個妹妹,若細細算來,也該有你這般大了,她小時候極為黏我,就跟你喜歡黏著我一個模樣。」

「你接他們來青州縣嗎?」溫尋月抬頭問。

許秋庭低頭沉思:「我接他們去一個脫離於世間,遠離所有戰爭的世外桃源,等我把他們接過去了,我就回來帶你一起離開。」

許秋庭聲調愈發輕快,好似真的有這麼一個人間絕境,也好似未來當真可以遠離所有人事紛擾。

「那你可要快些回來。」溫尋月第一次從許秋庭口中聽到這樣的承諾,她也相信許秋庭必會允諾。

那日陽光正好,許秋庭的臉在陽光照耀下愈發透明,他笑,然後湊近吻住了溫尋月。

他這一生不怕生離,唯怕死別。

他不知道溫尋月與他所擔心之事是否相同,因而在這最後,到底給了溫尋月一個虛妄的念想。

溫尋月真的就在倚紅樓乖乖待著等許秋庭回來,她同倚紅樓的姑娘沈辭交情尚可,百無聊賴時就喜歡找沈辭嘮嗑。

「許秋庭當真決定要娶你?」沈辭搖著團扇,笑著問溫尋月。

溫尋月點了點頭:「他去接他的父母兄妹,然後就帶我離開。」

沈辭忽然止住了笑,不可置信的抓住溫尋月的手:「父母兄妹?」

「嗯。」溫尋月不知為何,心顫了顫,她手中的茶杯,應聲而碎。

沈辭的聲音也隨之響起:「許秋庭的家人許多年前就死了。」

溫尋月的聲音終於帶了哭腔,她用手捂著眼,不讓眼淚留下來:「你在騙我。」

溫尋月從沈辭口中聽到了許秋庭最為完整的過去。

十五歲的許秋庭出了一趟門,遇到一個受傷的男人,那個人跪著求許秋庭收留他。

許秋庭帶他回去養傷,讓他躲在地窖逃過士兵的搜查,在士兵搜查中,他的妹妹因為誤衝撞了軍官身邊的狼犬被開槍誤殺。

臨死前還拽著他的手說疼。

他救了一個人卻也因此葬送了他放在心尖上的掌上明珠。

許秋庭在父母房外跪了整整一夜,只為贖罪,他雖後悔收留那個男人,但卻覺得這個人的性命是他妹妹用命換來的,哪怕恨著,怨著,更要讓那人好好活。

十五歲之前的許秋庭永遠不知道弱肉強食的亂世準則,於是當那個男人的援兵趕來時,已經全都晚了。

這個男人就是將來佔據江城莞城的李德,李德帶著手下的人從地窖出來,江城已被攻破。

他不過是條毒蛇,許秋庭救了他,他笑著道謝的同時一聲令下,放了把火,在整個許家亂成一團時,搶奪財物,將許家洗劫一空。

下人死的死,逃的逃,他的父母和兄長在那場大火里被士兵用槍射死。

只有許秋庭,李德讓他自生自滅。

許秋庭曾經有多天真良善,後來就有多恨,他的善殺了自己身邊的所有人,沒有人會因許家曾做的一切而伸出援手,接受過許家恩惠的人甚至會在茶餘飯後將其當作談資開懷大笑。

錯了嗎?錯了,錯在相信亂世有情,錯在尚懷有一顆赤子之心。

溫尋月終於明白那日許秋庭所說的話為何意。

「他騙了我,於是他們全都死了。」

他將責任攬於己身,他苟且偷生,每日的痛苦與自責終於摧毀了他單薄的軀體。

他是地獄千萬丈爬上來的修羅,不畏生死,不擇手段,只為報仇。

宋征正需要這樣豁出性命的人。

於是啊,溫尋月大底猜到,許秋庭口中的那個桃花源可能就是一場空夢,他這一去……再也沒辦法回來了。

8

許秋庭要去江城,偽裝成宋征,然後明面上被李德所帶的兵伏擊,拖住李德的時間。

讓宋征有機可乘,攻破江城。

這本是場死局,多年前宋征從死人堆里扒拉出了無生意的許秋庭,培養他成為倚紅樓的主人時,就註定了許秋庭這輩子只會用餘生去成為一顆極好的棋子。

許秋庭與宋征身形相仿,面容相似,被宋徵發現的那一刻,就是為了往後替他去死的。

許秋庭偽裝了一番,假扮成宋征帶著不多的士兵與李德狹路相逢。

這次,許秋庭沒算錯時間,也沒估算錯兵力,他本是用來拖住李德,如今他卻不想再等了,兩兵交鋒,而許秋庭身後的車上也已裝滿了炸藥。

他想要親自殺死李德,不用宋征來動手。

夕陽染紅了天邊一角,近在耳畔的廝殺之聲,許秋庭卻覺得恍若隔世。

子彈穿透他的身體,而他也不覺得疼,只微笑著,瞧著那些人殺紅了眼睛,流彈射向軍車,炸藥瞬間引爆,漫天火光之中,他恍然間在火光里看見了溫尋月。

人死之前,前生事恰如走馬觀花,陸陸續續的人自眼前走過,直到最後,他只記得溫尋月一人。

他的小姑娘還在等他回去,可是,他到底要爽約了。

「尋月,我這一生,諸多艱難,若有來世,我定當護你終老。」他最後喃喃說了這麼一句話,聲音隨著火光與廝殺聲很快消逝在風裡。

經年的疲倦在此時此刻終於盡數宣洩,許秋庭到底選擇了解脫。

許秋庭最後代替宋征死在了江城。

半年後,宋征養好身體,才恍然想起故人的交代。

託人給溫尋月送了一封信。

溫尋月在倚紅樓等了半年,哪怕早就換了主人,她依舊在等,最終等來的卻只是一封信。

「我心中有座桃花源,那裡父母兄妹具在,沒有血腥殺戮,陰謀背叛,所有一切尚存完滿,我也可以依舊純粹。

我會在一天收留一個叫溫尋月的小姑娘,將這世間所有的美好都給她,然後讓她當我的妻子,一生相偕相伴,白頭到老。

尋月,這會是一個極好的美夢,我不想再醒來了。

我深知亂世生存不易,請你務必在我身陷美夢時,經由現實打磨成頑石,無人可傷你,無人可害你,活的長長久久,年年歲歲皆安好。」

他心中有個桃花源,到底是虛妄的鏡中影,可溫尋月卻不想再打擾他了,只盼他沉浸美夢,再不復醒。

溫尋月面無表情的收拾東西離開,她要去一個誰也沒辦法找到的地方,安渡餘生。

許秋庭在他的桃花源里永遠不醒,那她也就永遠不會回來。

一如他所說。

任由歲月打磨成頑石,年年歲歲安好無恙。

9

溫尋月登上了前往英國的輪船。

許秋庭留給她的錢足夠她在英國度過一生。

一切都算順利,溫尋月以遺孀身份自持,依照宋征那孫子說,許秋庭的所有家底全部都歸了溫尋月。

溫尋月如今覺得世上有千萬條路可走,自然是要離許秋庭遠遠的。

在許秋庭這一棵樹上吊的半死不活,本以為最後可以修成正果,到最後還被許秋庭給放了鴿子。

她一心想著去了英國勾搭一個外國佬給許秋庭戴綠帽,讓許秋庭氣得從棺材裡爬出來,還沒辦法找到她。

這麼一個想法頗為賭氣,但對溫尋月來說,也就只敢想想。

真當船上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佬向她伸手,用蹩腳的中文要請她一起跳舞時,溫尋月嚇的轉身就跑,不想整個人撞在一個人身上,那人笑起來,極為熟悉的聲音:「怎麼,知道你夫君來接你,所以急著投懷送抱?」

溫尋月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去,面前的人西裝革履,衣冠楚楚,再熟悉不過的眉眼,此時正頗為打趣的瞧著她。

溫尋月順時所有委屈湧上心頭,她往死里拍著許秋庭,哭的撕心裂肺,令輪船上的人紛紛側目:「你這個騙子,你滾!」

「我在夢裡待的好好的,忽然想起我在夢外才娶了一個小姑娘,捨不得將她給丟下,於是我就醒來了。」許秋庭安撫著她。

溫尋月可不聽他的,當場就要甩手走人。

許秋庭一把將溫尋月給扯進懷裡,在她耳邊道:「夫人,這次可多虧了我那日估算錯了給李德準備的炸藥包數量,沒到把人全炸死的程度,我也一心惦記著夫人你,所以在炸藥轟起來時趁亂給逃了。」

「我只有假死才能瞞過宋征的眼線,於是躲了半年之久,如今我好不容易脫身來找你,你不該高興嗎?」

溫尋月終究不忍,她回抱住許秋庭,眼中猶含淚花:「其實,我在賭你會不會為了我而放棄去死,我一直以為我輸了。」

「贏又如何?輸又如何?」

「輸了我這輩子就離你遠遠的,讓你就算從墳堆里爬出來也找不到我的蹤影,贏了,我就把你給綁走,讓你陪著我一起,再也不放你離開。」

於是啊,這一生,苦難的盡頭,許秋庭到底沒有捨得去死,他受盡苦難,何苦又順了老天的心意,讓自己凄慘悲涼至死?

溫尋月愛了他很久很久,那往後,無數個春秋冬夏,日夜輪迴,許秋庭都會陪著她,一如他所幻想的那片世外桃源里那樣,一生相攜相伴,白頭到老。(作品名:《鏡台影》,作者:花下客。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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