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996不是好東西？加劇財富集中而且透支社會與勞動者的未來

近來，996工作制遭到了極大的批評，也掀起了網路輿論。996是什麼？早上9點上班晚上9點下班，一周6天。這意味著什麼？工作佔據了大量的休息時間，佔據了絕大部分的社交、學習時間。這意味著，持續的996（注意是持續996，偶發的、自願的並沒有那麼不可接受）將使人絕大部分時間都處於工作中，社交圈變窄，而且透支未來持續發展的潛力。換言之，這是拿未來低價換現在。持續996本質上就是用自己未來潛能快速低價換取當下的勞動價值變現的做法。

工作生活必須平衡

這對人是一種巨大的傷害，甚至可以這麼說，持續的996並不會讓你更為富有，反而榨乾了你持續發展的潛能。如果我們把視角放在個人的整個生命周期來看，持續的996肯定不如正常的8小時、一周40小時工作制更有效益。

上班上班上班

那麼為何有公司喜歡持續的996？對於企業而言，讓企業明白員工狀態對企業效益的正相關性並不容易。事實上，很多企業根本活不到員工良好狀態與公司效益實現良性循環的那天，快速變現才是最為可靠的選擇。這也是為什麼小公司的持續加班事實上比大公司更為嚴重，快速將勞動價值變現才是這些小公司在市場機制下存活的優先策略，趕進度拼節點，或者用巨量的勞動換取持續下降的邊際收益，這些都有一定的合理性。然而，小企業註定是小企業，絕大部分的小企業也是在慘烈的市場競爭中默默死去，持續的996與之不無關係。

996並非毫無緣由，但有前提

對於大公司則有所不同，大公司的競爭壓力會略小，但作為資方相對於勞動者權力更有優勢，典型的例子就是退出機制事實上並不明確——「你不幹這活有的是人干」。因此，大公司里是否採取996具有更大的主動權，區別可能在於文化。大公司里往往更容易盛行一種企業文化，而企業文化本質上始終是功利的，在市場里能高雅得起來么？中國的大型私營企業里，這種過度用力的管理模式反映的恰恰是一種缺乏人文社會訓練的粗暴管理，這也會限制中國大型企業未來的增長潛力。缺乏精巧的管理，缺乏個體與集體的平衡，中國很多公司這方面做得實在是夠差，卻因為市場成功而不以為恥起來。

夜間仍在普遍加班

過度透支職工的生命，這是赤裸裸的剝奪，而且本質上也並不有利於企業發展。如果全社會都在996，那麼什麼人來消費？什麼人來娛樂？人的需求如何釋放？國內市場的疲軟必定導致企業狀態的惡化，而這恰恰是企業主常常視而不見的問題。正是中國人收入的普遍增長才帶來了這幫現在採取996工作制的企業的商業成功，否則他們根本無法渡過早期的商業困境。在這個意義上，996恰恰是一個十分糟糕的分配機制，他加強了財富的集中而不是財富的平均，同時也在壓縮未來的潛力，不論是對勞動者還是對整個市場而言，996都不是個好東西。

還有一方面就是，之前國際分工中中國企業整體較為低端，可替代性強，因此中國企業需要用一點點的效率優勢獲得市場地位，而這種優勢確實需要更大規模的投入來滿足。但是，隨著中國在國際產業分工中地位的上升，繼續維持這種最大限度榨取勞動剩餘的模式不僅不再具有效率優勢，同時還會透支潛力，阻礙未來智力密集型產業的發育。也許996對於過去的中國企業有一定價值，但是新興企業繼續這麼做並不是一個好的策略。

996絕非好東西

整體上說，持續996這類管理模式並不適合未來發展，整體上是典型的殺雞取卵。資方與勞動者之間存在著合作也存在著衝突，其中平衡不僅動態而且微妙。在商言商其實也沒有錯，說「福報」或者「我自己天天加班」或者動不動就「稱兄道弟」那是純屬多餘。你怎麼不讓員工拿跟你一樣多的錢？反正總有人一方面後悔創辦了公司，另一方面又最討厭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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