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鎮故事》原創小小說

廠子倒閉以後，憑著這幾年的積蓄佘占華開了個食雜店。佘占華算是混的好的，之所以今天能當小老闆，佘占華還的感謝自己有一個當廠長的姐夫，讓他當了工廠食堂的司務長。也就是佘占華當司務長的那幾年，是廠子最有錢最肥的時候。結果是今天市領導參觀，明天區領導調研，後天鄉鎮領導檢閱，硬生生把一個幾千人的公有制的大廠吃垮吃窮，不過也把佘占華和他姐夫吃成了先富起來的一批人。按照佘占華他姐夫的說法叫:「提前奔上了小康！」管自己的中飽私囊叫:「黃貓、黑貓抓住老鼠就叫好貓。」

一大清早，佘占華就和一個中年女人吵了個天翻地覆。圍觀的都是街上的行人和周邊商鋪的主顧。

「你給我拿來，快給我拿來吧你！」身材高大身穿皮圍裙的佘占華正和一個頭髮凌亂的女人爭奪一個黑色塑料袋。女人把塑料袋緊緊的摟在懷裡，就像一個驚恐的母親抱著自己的孩子。佘占華沒搶到女人懷裡的東西，只是抓破了塑料袋。塑料袋裡好像是條魚。

「你別搶我的孩子，你別搶我的孩子，你別搶我的孩子……」女人神情獃滯的嘟囔著，緊緊的護著懷裡的東西。

看樣子女人是個瘋子。

「你這個臭女人，想白拿我的魚，今天你要白拿走我的這條魚就算你有能奈！」佘占華說著就發起了第二輪進攻。

「算了吧，佘老闆，不就是一條魚嗎？她一個瘋子，你也犯不上跟她較勁！」一個年近五旬的中年男人站出來說。

「不就是一條魚嗎？你倒是說的輕巧，我這一大家子就指望著我雜貨鋪這點嚼穀養家糊口呢！」佘占華說著又要撲上去爭奪女人懷裡的魚。

「就沒見過這麼摳門兒的人！」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撅鬍子瞪眼生起了氣。

「您大方，這錢您來付？」佘占華丟開那個瘋女人沖中年男人來了勁！

「多少錢？」中年男人掏出裝錢的皮夾子。

「二十了您吶！」佘占華不再咆哮，向老人伸出了肥嘟嘟的手準備要錢。

老人掏出一張嶄新的二十塊錢，遞給佘占華，說:「我看您這兒裝東西的塑料袋不少，您給我一個我好讓她裝魚！」

「得嘞，您吶！」佘占華說著又遞給中年男人一個塑料袋。

中年男人對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說:「用袋子把魚裝好，快回家吧！」

瘋女人接過塑料袋，向中年男人掬了一躬，提著那條魚，匆匆離去。

佘占華等中年男人和瘋女人走了以後仔細琢磨剛才的事，越琢磨越覺得女人是裝瘋。因為，再中年男人給瘋女人付錢以後，女人沒有瘋鬧還給中年男人掬了一躬，這就足以證明女人是有理智的。那麼剛才在雜貨鋪里和自己搶魚又是怎麼一回事呢？裝瘋賣傻為了一條魚就在街面上丟人現眼？一連串的疑問讓佘占華百思不得其解，佘占華不僅好奇心起，決定跟蹤女人去探個究竟。

「我有個事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你看好咱的鋪子！」佘占華和正在店裡玩手機的老婆打招呼。

「麻利兒的！」老婆正在忙著玩快手直播，根本沒空搭理他。

佘占華緊走幾步，跟上了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大約二十分鐘後來到了一處很偏僻的院子。

院子里有一排簡陋的瓦房。佘占華看見女人走向一間偏僻的屋子，屋子門口的窗戶上貼著四個字:壽衣花圈。

佘占華不僅悄悄跟了上去，站在門外的窗戶邊看著屋裡。屋裡一個瘸腿男人正在加工著紙紮花圈。

「牛兒乖，媽媽給買了好吃的呢！」瘋女人愛憐的撫摸著一個很髒的布娃娃說。「喜歡吃魚的孩子聰明，媽知道你愛吃魚，你看媽媽給你買的魚好大哦！」

「哎，又出去搶別人的東西了！」做紙紮的男人無奈的搖搖頭，站起了身。

「我說，咱牛兒的生日不是過了嗎？你買什麼魚呀！」瘸腿男人對瘋女人說。

「常吃魚的孩子聰明！」瘋女人對懷裡的布娃娃很疼愛，親了布娃娃一口。

「哎，還的我去找人付錢！」瘸腿男人站起身，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在家安心的哄牛兒睡覺，別出門，等我回家給你和牛兒做魚吃！」

瘸腿男人拿了一把鎖，起身就朝門口走來。一出門，瘸腿男人就和佘占華碰個正著。

「呦，靳師父！」佘占華和瘸腿男人打招呼。

「占華，你怎麼來了？快進屋！」說著瘸腿男人就往屋裡讓佘占華。

原來，佘占華和這個瘸腿的靳師父以前都是一個廠子的工人。而靳師父的這條瘸腿，也是因為誤操作叉車的佘占華落下的。後來，佘占華憑藉著姐夫廠長的關係當了食堂的司務長，而靳師父也因為傷殘提前退了休。

「魚，魚，魚，他要搶我的魚！」女人驚恐的看著佘占華。

「她拿你的魚了？」瘸腿男人說著就從口袋裡往外掏錢要給佘占華。

「已經有人付了錢了！」看著被自己傷到腿變瘸的靳師父一家過的這麼落魄，佘占華也覺得過意不去。

「嫂子，她？」佘占華疑惑的問瘸腿的靳師父。

「我十二歲的兒子出車禍身亡了，司機是酒駕！她一著急就成了這樣……」靳師父哀聲嘆氣的說。

「以後有啥事，您言語一聲，我在咱鳳凰鎮上開了個雜貨店！」佘占華說著遞給靳師父一百塊錢。

「占華，這怎麼話說的，我們家白拿你一條魚還……」靳師父一瘸一拐的起身推辭。

「靳師父，您說什麼呢，要不是我當初胡鬧，您今兒也不這樣……」佘占華一臉的羞愧。（完）

（陽泉礦工★趙利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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