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歲鋼琴泰斗德幕斯逝世，他把自己的靈魂交給了音樂

奧地利當地時間4月16日早上3時06分，91歲的鋼琴泰斗，「維也納學派三傑」之一約格·德慕斯（J?rg Demus）逝世，享年91歲。這位鋼琴神童11歲就被維也納音樂學院錄取。14歲就曾登上維也納金色大廳。在他70多年輝煌鋼琴演奏生涯中，錄製過200餘張唱片，被《紐約時報》稱為影響一代的「鋼琴泰斗」和「音樂哲人」。在德慕斯晚年，曾多次造訪中國音樂舞台。2018年10月-11月，德慕斯完成了最後一次中國巡演。

2015年12月，當時88歲的德幕斯曾為93歲的鋼琴大師普萊斯勒救場，在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演繹了莫扎特《A大調第十二鋼琴協奏曲》(K.414)，擔任指揮的是英國指揮家內維爾·馬里納爵士。許多上海樂迷仍然對那場演出記憶猶新。樂迷鄭榕說：「我還記得兩位老人手牽著手登台致意的場景，我想那一幕會一直留在我的記憶里。技巧已經不重要了，他們對音樂的熱愛和堅持值得我們致敬。」

2016年，馬里納爵士先一步遠去，如今，德慕斯也離開了我們。我們翻出2015年的報道，重溫當時的場景，以此紀念大師德慕斯。

「179歲大師」共同演繹莫扎特

12月4日晚，在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當莫扎特《A大調第十二鋼琴協奏曲》(K.414)演奏完畢，91歲的英國指揮家內維爾·馬里納爵士和88歲的奧地利鋼琴大師約爾格·德慕斯手牽著手向觀眾鞠躬，引發持續不斷的掌聲。原本計劃與馬里納合作的是93歲的鋼琴大師普萊斯勒，但普萊斯勒因病臨時取消演出。上半場末尾，德慕斯加演了兩首獨奏，謝幕四次。有觀眾告訴記者，德慕斯的救場讓他覺得值回了票價。

倔強的老頭兒

德慕斯是個倔強的老頭兒。剛度過88歲生日的他，絲毫不能容忍音樂上有任何的差錯。上個月21日，德慕斯在上海音樂學院賀綠汀音樂廳舉行了鋼琴獨奏音樂會。因不滿觀眾席中孩子的吵鬧，德慕斯中斷了舒伯特《c小調即興曲》的演奏，扭頭大聲制止。所幸的是，中斷十幾秒鐘之後，德慕斯又將演奏繼續了下去。德慕斯告訴記者，「這不是我第一次這樣，也不是最後一次。我不能忍受雜訊，因為我把我的靈魂給了音樂。」

他講起五十年前，有一次和樂隊一起排練莫扎特的鋼琴協奏曲《加冕》。德慕斯覺得樂曲歡快明亮，指揮卻排出緩慢拖沓的節奏。德慕斯什麼也沒說，擺出嚴肅的表情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演奏。指揮家很詫異但並沒有阻止他，最終曲子得以按照德慕斯想要的方式演繹。德慕斯倔強地說，「若不是這樣這首樂曲就被毀了」。

人們往往擔心年老的藝術家技術衰退，但對於馬里納和德慕斯兩位泰斗，許多觀眾則表示，技巧已經不那麼重要了，「他們對音樂的超然，從心所欲不逾矩的態度，值得細細品味」。

謙卑的音樂家

兩位大師雖然彼此久仰，但昨晚的演出卻是他們的首次合作。問起和同齡人合作的感受，馬里納說，用年齡來區分藝術風格並不準確，「我有很多想合作的人，並不是從年齡去區分他們」。德慕斯說，他非常享受和年輕音樂家合作，年輕人的經歷、思想更新潮更開放，可以從他們身上學到不一樣的東西。

談到持續保持良好狀態的秘訣，德慕斯說，能維持現在的狀態百分之五十來自上天的恩賜，百分之五十來源於每天的練習與工作。他每天早上起床後就會鍛煉身體，做壓指聯繫。馬里納也是，堅持每天打網球。德慕斯說，對於任何一位音樂家來說，都是通過動作演繹音樂，所以必須堅持運動。「如果我天天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話，我的音樂生涯也就走到了盡頭。」馬里納則說，「對於我們兩位來說都一樣，對音樂的熱愛讓我們保持了現在的活力」。

馬里納和德慕斯對待音樂的態度都非常謙卑。馬里納說，他與許多鋼琴家合作過莫扎特的作品。每次與獨奏家合作，他不會試圖去改變對方，因為獨奏家彈這首曲子已經上百遍，有自己的風格和理解。作為指揮，他只是謙卑地指揮樂團跟著鋼琴家的感覺去演繹作品。德慕斯也一樣，他說「演奏家只需要盡自己所能，謙卑地服務作曲家的想法就足夠了。」他年輕的時候喜歡貝多芬、巴赫，但現在，莫扎特對他來說越來越重要。「我越來越欣賞他，因為他的音樂完全不需要矯飾，只靠著音符自然的聯結、自然地流動，就十分迷人。」

聊起中國，德慕斯說，他發現中國的年輕人對音樂懷有開放的態度，接受不同音樂的同時也保持了一種可貴的敏感，「這種敏感可能已經離西方人遠去了」。

（原文刊載《解放日報》2015年12月5日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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