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華盛頓集會看總統參選人楊安澤：「華裔」標籤在淡化！

4月15日，正在謀求代表民主黨角逐2020美國總統大選的華裔政治人物楊安澤，在華盛頓的林肯紀念堂門前舉行集會。不過在這場集會上，「華裔」似乎成了楊身上最不重要的一個標籤。

這場集會，是楊安澤「15天，50州」全美巡迴集會中的一場，也是這一系列主題為「人性至上」（Humanity First）集會的第7場。由於華盛頓的政治中心地位，這場集會的意義格外重大。而將集會地點安排在林肯紀念堂門前，楊的團隊應該也是經過了仔細的考慮。力挽狂瀾避免了美國分裂的林肯通常被認為是美國最偉大的總統——連「之一」都沒有。現任總統特朗普，常常自誇完成了前任總統們都沒有完成的種種豐功偉績，但即便自大如他，也曾「甘拜下風」地表示自己作為美國總統的偉大程度「僅次於」林肯。

楊安澤在華盛頓「人性至上」集會上。

楊安澤在當天的演講中對「華盛頓」和「林肯」果然都進行了特別提及。他表示走進華盛頓最想說的兩個詞是「接受挑戰」（challenge accepted），也說到林肯維護國家團結的精神對他的鼓勵。除此以外，楊安澤著重談了他的「技術進步讓一部分人失業」的觀點，由此引出他的「自由分紅」（給18-64歲的美國人每人每月發放1000美元）、全民醫保等政策主張。作為民主黨人，楊安澤嚴厲批評了大公司從技術進步中獲得所有好處的現象以及特朗普當政兩年多來的政策和行為。同時楊安澤列舉了一些「數字」——強調重視數字是他的特色之一——作為其觀點、主張和批評的佐證，比如過去3年預期壽命連年降低側面說明美國民眾的生活質量並不好等。

楊安澤在進行具體政策主張闡述之前提到，人們最早聽說他的時候都把他描述為「就是那個要發錢的亞洲男人」。楊安澤笑著說，這句話並沒有說錯，但他的主張如果詳細說來就不會顯得這樣不合理以及荒謬了。除了這句為了引出政策主張具體內容的玩笑以外，楊安澤沒有提及自己的華裔——亞裔身份。

曾經，楊的華裔身份是他2018年1月宣布競選之初比較顯眼的一個標籤。畢竟，亞裔群體曾經以「低調」、「沉默」、「不問政治」、「不願意參與公共事務」為重要形象特徵，華裔尤其如此。而近年來隨著人口規模擴大、經濟狀況改善、高學歷新移民增加等多方面原因，華裔——亞裔在受到種族歧視、言語攻擊時曾有過幾次範圍達到全美的抗議活動，相應地在選舉活動中也出現了不少積極分子，大力帶領、推動華裔——亞裔參政議政。這正反兩方面的原因讓楊安澤的華裔身份特別引人注目。而上一個參與角逐美國總統之位的華裔鄺友良，宣布參選已經是50多年前的事了。

正如楊安澤自己所說，名不見經傳的他剛剛宣布參選的時候另一個重要標籤就是「要給每個人每月發1000美元」。在後者被絕大多數人視為「荒唐」、讓大部分民主黨同儕都覺得「太左」的情況下，華裔——亞裔身份成了他的吸引人氣利器。儘管一路走來，楊安澤始終伴隨著華裔——亞裔社區內部關於「僅僅因為是華裔/亞裔我們就要支持他嗎」的爭論，但毫無疑問爭論本身就擴大了他的知名度，也讓更多人更想去了解他，去他的網站上仔細閱讀他的政策主張，成為他的捐款者或者潛在捐款者。2018年3月，楊安澤終於有了6.5萬名以上的捐款者，跨過了民主黨要求的初選辯論參與門檻。在這個時間點前夕，許多微信群、朋友圈出現過和這位「要競選美國總統的華人」相關的各式帖子。

現在，楊安澤基本確定獲得出現在民主黨初選辯論舞台上的資格，競選網站上顯示他已經有了近10萬捐款者。楊安澤的支持者有了自己的專屬名字「楊幫」（「Yang Gang」），他的「發錢」——「自由分紅」主張的目的和具體內容更為人了解，更成為不少人加入「楊幫」的理由。楊安澤的名字在各大選舉預測網站上在民主党參選人中多是排在6到10名，偶爾能衝進前5。雖然和拜登、桑德斯等大熱門相比還差得遠，但也算是「榜上有名」。可以說，在華裔——亞裔參政的歷史上，楊已經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與此同時，在這樣的新階段，楊安澤再也不能局限於華裔——亞裔的小範圍，而是要著眼於全方位吸引各族裔「政見相合者」的選票。他身上的「華裔——亞裔」標籤的淡化，一方面是自然的結果，一方面也是合理的戰略。在華盛頓集會的前一天，楊安澤剛剛參加CNN的政論節目。在談及種族議題時，楊沒有提及亞裔，而是表示自己最擔心「貧窮的白人」——這幾乎就是特朗普的選民基本盤，而楊安澤也表示特朗普贏得2016年大選的重要原因就是獲得了這些來自搖擺州的重要選票。而且，族裔問題不是楊安澤的重點，他重點介紹的是「自由分紅」、全民醫保、氣候變化、改善美國政治系統等等。「人性至上」的集會主題，也具有明顯的普世性。

4月15日的華盛頓集會上，楊安澤順理成章地繼續淡化華裔——亞裔標籤。在楊安澤團隊安排的發言的志願者里，也是兼顧了白人、非裔與亞裔。一位亞裔男生髮言時特別提到，他對楊安澤感興趣最早是因為「他和我一樣是一位亞裔男性」，但深入了解才覺得楊安澤的聰明、實際與這方面的政策主張才具有更大的吸引力。而所有發言的志願者在介紹自己支持楊安澤的原因是都提到了「他是唯一一個願意給我們實際支持，讓我們在創業、從事自由職業時更有安全感的總統參選人」。與之相對應的是，前來參加集會的「楊幫」成員們，亞裔面孔的數量也完全不顯眼，而是各個族裔都有。倒是很明顯的一個特點是，年輕人格外眾多。在接受採訪時，年輕人們對於「每月1000美元」的「自由分紅」也是多有提及。他們說，這筆錢會讓他們省卻學貸、房租等許多後顧之憂，有更大勇氣追尋夢想。楊安澤還曾分析「自由分紅」會大大增加就業機會，不少年輕人也表示楊安澤對就業的重視令他們感到對未來更有安全感。

這一天，註冊參加這場集會的人數達到2000多，在華盛頓大風、降溫的情況下，也大約有千餘人最後出現在集會上。就算走到最後的可能性依然不大，楊安澤也早已從「社交媒體紅人」成為擁有相當支持者的、實實在在的總統參選人——這個時候，他的政策主張及自圓其說的合理性確實已經大大重於其族裔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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