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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進烈火救「國寶」,從ISIS槍下救人,他是法國的最美逆行者

法國時間4月15日下午,一場大火點燃了歷盡滄桑的巴黎聖母院

不論是站在塞納河旁不願離去的市民,還是在社交媒體上焦急守候的人們都關心著同一個問題:

聖母院里的文物還好嗎?

巴黎聖母院不光以其建築的美觀和悠久的歷史而聞名,教堂內還保存著不同時代的珍貴文物,其中許多都是聖物聖器,當然還有雕像,繪畫作品和13世紀的管風琴。

其中最為珍貴的就是荊棘王冠。相傳耶穌基督被釘上十字架時頭頂就帶著荊棘冠。1063年時,一件傳說是荊棘王冠的文物被從耶路撒冷帶到當時拜占庭帝國的首都君士坦丁堡。

後來又落到了法國國王,被稱為「聖路易」的路易九世手中,王冠被帶回法國。

相傳他被聖路易帶回巴黎時,這位以虔誠著稱的君主脫去華服和佩劍,赤腳徒步,雙手捧冠,以示對聖子的崇敬。

這件聖物最終被永久安置在了巴黎聖母院,像聖母院一樣,陪同法國走過了無數個風雨飄搖的時刻。

繪畫作品中對聖路易和荊棘冠的描繪

如今它既是宗教意義上的聖物,又是有著近800年歷史的珍貴文物。而在法國人眼裡它更像是守護和希望的象徵。

但在這場大火中,大部分文物的命運都不樂觀,荊棘王冠也不例外。聖母院的房頂正在燃燒,隨意一點火星都可能將這些脆弱的文物毀於一旦。但聖母院內部早已清場,火情不明,更不能為了拯救文物貿然進入。

想去觀賞的遊客,想去朝聖的信徒,所有對文化和藝術抱有尊重的人都希望大火能放過這些珍寶。

教堂內部全部被天花板掉下來的木頭堆滿

但當聖母院屋頂的木頭開始坍塌,尖塔倒下的那一刻起,人們的信心似乎消失了。網路上開始傳播著文物被毀,甚至巴黎聖母院要消失的傳言。

確實,在幾個小時不滅的大火灼燒下,屏幕另一邊的人們有理由相信這個不願接受的事實。

但就在希望渺茫的時刻,一則消息傳出:最重要的文物荊棘王冠被救出來了!

消息讓人大舒一口氣,漸漸的有越來越多的珍品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幾小時後,這場牽動全球億萬人心的大火終於被熄滅。人們這才有時間去想其他的事,比如:

究竟是誰救出了荊棘王冠?

一般來說,大家都會猜消防員,但這卻不是正確的答案。在火勢仍然蔓延時,申請沖入火場拯救文物的人叫Jean-Marc Fournier,一個相貌不太引人注目的中年大叔。

說他是消防員也不全錯,他的確在巴黎消防隊工作,但他的主要職業不是滅火。平時人們更常稱呼他為「Father Fournier」,他是一名神父。

他平日的工作是隨消防員們到火災現場,輔助注救治傷員,為火災中的死難者祈禱。

這和在教堂里工作不同,他面對更多的不是來告解的信眾,而是傷痛和死亡

所幸巴黎聖母院大火沒有造成人員傷亡,Fournier神父的眼神卻一刻也不敢離開火苗。但沒有法國人不知道那裡面保存著什麼,他作為神父更是銘記在心。

他不在聖母院工作,但是經常出入聖母院參觀和學習,讓他比其他消防員更了解聖母院的結構和地形。

聖母院部分文物的分布圖

他與消防隊員開始商量救出文物的方法,但大部分人手都在救火前線。聖母院的文物眾多,從大門到文物存放的位置距離比較遠。

何況是在天花板不斷向下砸斷木,並被濃煙籠罩的環境里,以目前能加入救援的人員來看,拯救文物的效率將會很低。這對於物品和人身安全都極其不利。

此時的天已經開始變黑,Fournier神父和同事在火光和路燈的照映下,繼續研究聖母院的地圖。試圖縮短從大門口到各個文物之間的距離,在短時間內盡量多的轉移文物。

Fournier提出了最簡單而有效的方法:從大門口到內部,每隔一段距離安置一個救援人員,最後一個人負責找到文物,交到下一個人手上。一個接一個接力傳遞,形成一個人形鎖鏈,到把文物都安全送出聖母院。

現在就只需要等火情穩定和增援到達了,天知道這不到一場彌撒的時間裡Fournier等的有多煎熬。

終於,文化部和安全部門的工作人員隨後趕來,三個部門在Fournier的部署下確定了自己的位置,一旦火穩定,就進入聖母院展開救援!

一開始救援人員並不同意讓神父進入危險的火災現場,擔心沒有應對火災的能力,神父會在教堂中受傷。但Fournier堅持提出要和救援人員一起參與文物搶救。

而當終於得到同意後,Fournier展示出了令人驚嘆的勇氣。他們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如此神勇的神父。

由於更熟悉地形,Fournier主動請求擔任第一棒,也就是最深入教堂,最危險的位置。荊棘王冠當天是不展出的,他需要跑去保存王冠的房間里將他抱回來。這使他的處境更加危險。

但人們發現神父的表情卻格外的淡定和堅毅,大門打開後他衝進瓦片不斷掉落的大廳,回蕩著聖歌的教堂里到處都是噼里啪啦的燃燒聲。

站好自己位置的救援人員們看著他漸遠的身影。不一會被煙熏黑了的牆壁拐角處出現了一個中年人,就像聖路易那樣雙手捧著荊棘冠向救援隊跑來。

在鄭重交過荊棘冠後,他再一次轉身投入聖母院的深處。這一次他懷抱著聖體聖事(Blessed Sacrament)。

荊棘王冠是偉大的文物,而聖體聖事在教徒心中代表著基督的身體和血液,以聖餅和葡萄酒的方式呈現,通常放在金制的容器里。

也許這就是Fournier心中最不能被毀滅的東西。

示意圖

Fournier又進進出出了許多回,直到能救的東西都救出來了,再看著它們都被安全的搬上車。救援活動後,Fournier沒時間接受採訪和讚美,就又消失在了消防員中。

留給人們的只有一名記者發在推特上的照片和一個跑遠的背影。

KTOTV記者在推特上發布的照片

事實上,Fournier一直都是個勇敢的人,他的工作也從來都是不尋常的。Fournier已經習慣了面對危險。

2004年他去了軍隊里做神父,隨軍人們輾轉阿富汗等地,在炮火下生活了7年。在阿富汗時,一開始他也怕,飛機剛降落的時候,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他與跟隨的小隊在當地遭到了伏擊,幾乎是分分鐘的時間,10名年輕的士兵喪失了生命。

他就在槍林彈雨中將他們的遺體拖到不受摧殘的地方,念著禱告詞,為人們祈福。

巴黎聖母院大火後

2015年11月13日,巴黎Bataclan音樂廳被衝進來的恐怖分子襲擊,大規模掃射殺死了89位無辜的巴黎市民。當恐怖襲擊發生後,位於事發地附近的Fournier沒有向人群跑動的方向走。而是逆行衝進了音樂廳的小門。

Fournier趴在座位下面尋找倖存的民眾,並掩護他們逃生。在警察介入後,他繼續在一片血腥的大廳里尋找還有生命的傷員。

他在那裡留到了每個傷員都被送走,每個遺體都被運回。門外響著警笛和急救車的聲音,Fournier跪在每個死者的身邊,念著他熟悉的禱告詞。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相片。

這不免讓人想到大火當天的那條推特,那位記者面對無畏的Fournier發出感嘆:他每天都在處理生死,面對生死,他已經不再懼怕死亡。

Fournier不是個士兵,也不是消防員,他說到底還是個神父。他不拿槍,水槍也不拿,他的力量並非來源於武器,而是善意和堅定的信念。

當他加入巴黎消防隊時,曾經接受過一次採訪。記者問他為什麼總要在危險的部門做神父。他這麼回答:

「我寧願與那些願意自我犧牲的勇士一起,拯救我們愛的一切。」

「和那些想笑的人一起笑,和那些想哭的人一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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