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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像電影導演而非攝影師

展覽:平行:埃文·奧拉夫

時間:2019.3.2-2019.5.30

地點:上海攝影藝術中心

《柏林》系列

如何能從商業攝影師成功跨越到藝術家?埃文·奧拉夫給的回答是「找到自己的風格」。

作為歐洲商業攝影的元老級人物、荷蘭皇家攝影師,1959年出生的奧拉夫不僅沒有被潮流淘汰,反而身價日漲,作品甚至被荷蘭國立博物館收藏,與倫勃朗並列展出。很難想像他是如何做到的,而「找到自己的風格」竟然如此舉重若輕。這個風格究竟是什麼?能賦予他極大的標識特點,讓他在商業和藝術領域都可以獨樹一幟,並像常青藤一樣不斷生長,始終受到滋養?

埃文·奧拉夫

第一次看到埃文·奧拉夫的作品,是一本他的系列作品出版物《鎖眼》。在仔細端詳之後,其強烈的擺拍痕迹,場景的細緻編排,遊走於時尚的人物造型,照片呈現的大片質感,都讓人感覺到些許「虛假」。這很顯然不屬於紀實攝影,但是也有一些特徵區別於時尚攝影,這其中原因,來自封面裡那個背對我們的女孩的樣貌和姿態,她彎曲的脖子和隱現的骨骼,還來自肢體背後的疑問,書中的他們/她們,為什麼採用背對的姿勢面對我們?他們隱藏了什麼?

《鎖眼》系列

也許正如奧拉夫在上海攝影藝術中心的展覽《平行》中注釋所描述的,《鎖眼》系列「面對了憤慨和羞恥」,他們隱藏了某件難以啟齒的事情,同時他們是固執的:一個人背對世界,需要更多的力量。

《鎖眼》系列

他的其他作品也共享著一些特徵:造型、場景、角色、質感,辨識度都很高。雖然今天有很多攝影師進行類似的拍攝,講究場面搭建與調度,拍齣電影舞台的感覺,但是奧拉夫還是有些不同,他的想法非常原創(而不是複製一個當代版的小紅帽,或者霍柏的畫作),而且非常大膽,甚至讓人瞠目結舌。

奧拉夫的成名作是1988年的《棋子》系列,他參加了德國的歐洲青年攝影師大賽並獲獎,32張圖片,象徵32個棋盤格子,不同的黑白角色在各自的方格中,以一種異常大膽的人物姿態關係,組建了一個暗黑世界。其中有很強的性角色暗示,在這個大膽議題背後,奧拉夫想表達一種類似棋盤遊戲的權力博弈關係。

《雨》系列

棋盤的主題得來非常偶然,據說是當時他聽的廣播里的國際象棋比賽報道讓他產生了創作的想法。奧拉夫學習新聞,但卻對拍攝有興趣,他的老師建議他出版一本作品集,他必然對時事有所追蹤和了解,廣播里的象棋比賽讓他聯想起權力的關係,權力的出借,以及權力和自我的關係。

延續這一系列,奧拉夫進行了更多大膽並且打時尚擦邊球的創作,比如《方塊》《時尚受害者》等系列。80年代攝影后期製作還沒有那麼普及的時候,奧拉夫選擇黑白色調來體現皮膚的質感。這些黑白作品,其中有兩幅在上海的展覽中展出,可以明顯看出「作者」的痕迹,「專註社會議題、禁忌和資產階級傳統」。對此,策展人凱倫·史密斯藉由其他人的分析加以印證:「荷蘭人通常被認為是極度私密的,清醒的,自製的……儘管其自由的社會價值觀使荷蘭成為歐洲寬容度最高的國家之一,總的來說,荷蘭社會仍然堅守著其根深蒂固的新教道德觀。所以它本能地將差異性污名化……」歐洲不同的近代文化背景,產生了像奧拉夫這樣的鮮明的另類,並且無視評論、爭議和被禁。

《希望》系列

在這些早期的作品中,服飾、妝容和髮型都經過精緻設計,棚拍對光線也更容易把控,攝影語言已經打通時尚語彙,之後跟品牌的商業合作也就順理成章。商業攝影目標即是販售,他的個人轉化則是從販賣產品到「販售」一種觀念,商業拍攝組織調度的經驗,又可以反過來助力個人的拍攝。

奧拉夫通常是這樣工作的:先在頭腦中構思,然後畫出草稿,再由製片人安排選角,在攝影棚進行布景,然後拍攝。過程確實很像廣告工作,是一個團隊作業,20人到50人不等,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出差錯,奧拉夫在這裡更像是一個導演。

《雨》系列

奧拉夫用商業創作的收入來支持昂貴的個人拍攝,場景製作愈顯複雜和豪華,他開始使用彩色膠片創作,展覽中的《雨》《希望》和《悲傷》都是如此。人們聽到了一個壞消息,在真正做出反應之前,陷入了沉思狀態。這幾組作品其實跟奧拉夫對美國的看法有關,911事件之後,歐洲有一種對美國的批判反思,但是對於奧拉夫來說,二戰後美國為全世界帶來一種自由的生活模式。他想要強調這一點,可是在開拍時,卻發現無法按照想像去褒揚這種自由,換言之,這個時期已經過去了,現在留下來的表情是失望,幸福不再重現。

《悲傷》系列

《希望》系列

可能對於中國觀眾來說,最為貼近的是奧拉夫近期拍攝的《上海》系列。他2014年第一次來到上海,前後來過6次,他被上海的活力和能量所驚嘆,同時被其中光怪陸離的事件俘獲。比如那個蒙住雙眼的女孩,其實來自在上海街頭看到的剛做完美容手術的女孩的印象:「她的眼睛上覆蓋著白色紗布,她的女伴手挽手攙扶她。在她們周圍,沒有人做出反應,沒有人投去目光。」「在這裡,年輕人渴望改變自己,成為他們想要的樣子」。而按照奧拉夫的教育和個性來判斷,快樂其實是勇於接納自己。

《上海》系列

《上海》系列

這正是對一個極速發展的城市產生的悖論感受:不管對上海的正面評價有多麼真切和強調,奧拉夫作品中的人物表達出一種失落、迷茫,但是一切都沒有定義。策展人凱倫·史密斯將《上海》系列與《柏林》系列並置,可能也是希望鋪陳出奧拉夫的創作邏輯,而並非著重於攝影師的「上海印象」。很明顯,《柏林》系列更加有力量,不管是年輕男孩的威嚴目光,還是納粹高官泳池上手持信件的小丑,這個陰雲籠罩的歐洲,和歷史遺留的柏林,通過8至12歲兒童的表情,呈現出一種令人不安的匪夷所思的狀態。

《柏林》系列

儘管攝影技術上追求完美,可是真正成就奧拉夫風格的正是他的觀念,他對周遭事件的反饋,他作為「導演」的表達訴求,這也正符合今天商業攝影和當代藝術的共同趨勢。在視覺形象充斥屏幕的今天,審美的衝擊之外,是故事和觀念;技藝之外,是創作者的個性。這也就可以印證奧拉夫給青年創作者的建議,那就是學會技術,然後沿著自己的路,堅持自我,哪怕一路走到黑。

文|剴弟

本文刊載於北京青年報2019年4月19日C6版《青畫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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