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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鳥——殷商王族不朽的太陽精魂

編者註:王松林、田佳訓提供的《薩滿文化和中華文明》,原文比較長,所以我們分為幾個專題發表,已經發布的文章有:

2月18日發表文章《薩滿神論與北方薩滿神系》。

2月19日發表文章《薩滿聖壇上的女神王國》。

2月20日發表文章《薩滿「多層天穹」觀與「三界」說》。

2月21日發表文章《「三魂說」與薩滿魂化觀念》。

2月22日發表文章《「靈魂飛翔」與薩滿脫魂術》。

2月23日發表文章《觀氣——薩滿原始氣運觀念》。

2月24日發表文章《「火練金神」與薩滿鍊氣功》。

2月25 日發表文章《薩滿神判觀念與卜筮、占夢術》。

2月26日發表文章《薩滿神歌——高深莫測的語言魔法》。

2月27日發表文章《薩滿神諭的內容與形態》。

2月28日發表文章《薩滿面具的分類與原始功能》。

3月1日發表文章《鄂倫春族薩滿神偶與神像》。

3月2日發表文章《錫伯族薩滿驅邪的心理療法》。

3月3日發表文章《薩滿服飾功能結構與象徵符號》。

3月4日發表文章《薩滿神帽造型類別及象徵意義》。

3月5日發表文章《薩滿神鼓、法器種類及應用》。

3月6日發表文章《薩滿選徒、授技與承襲儀式》。

3月7日發表文章《神樹崇拜與滿族的神桿祭祀》。

3月8日發表文章《動物崇拜——原始氏族生存意識的反映》。

3月9日發表文章《鄂倫春族鹿崇拜民俗與藝術》。

3月10日發表文章《古代民族的熊崇拜與圖騰意識》。

3月11日發表文章《「熊節」——奇異的北方薩滿祭俗》。

3月12日發表文章《北方民族的「骷髏神」——不可思議的祖先神崇拜》。

3月13日發表文章《「神狼」形象及其原始文化內涵》。

3月14日發表文章《滿族薩滿祭祀的氏族保護神》。

3月15日發表文章《薩滿祭類祭程的上古遺風》。

3月16日發表文章《原始部落的薩滿雪祭大典》。

3月17日發表文章《薩滿鷹祭與滿族鷹舞》。

3月18日發表文章《清代宮中祭祀與「堂子祭」》。

3月19日發表文章《薩滿「家祭」與滿人祭祖》。

3月20日發表文章《大地崇拜的古俗與地神祭》。

3月21日發表文章《山神與山崇拜的薩滿文化內涵》。

3月22日發表文章《遼代契丹民族對日月的崇拜》。

3月23日發表文章《英雄時代的薩滿文化史詩》。

3月24日發表文章《輝煌的創世神話——《天宮大戰》》。

3月25日發表文章《《烏布西奔媽媽》的薩滿文化蘊含》。

3月26日發表文章《盜火英雄——中國神話的普羅米修斯》。

3月27日發表文章《光怪陸離的薩滿神話故事》。

3月28日發表文章《「滿族說部」與薩滿口碑傳承》。

3月29日發表文章《哈薩克史詩的薩滿文化意蘊跡》。

3月30日發表文章《《尼山薩滿》——神歌說唱文學》。

3月31日發表文章《「伊瑪堪」中的薩滿祭神儀式》。

4月1日發表文章《維吾爾族原始形態的動物崇拜》。

4月2日發表文章《鄂溫克人的紐拉薩滿與「斡米那楞」節會》。

4月3日發表文章《達斡爾薩滿起源與神靈崇拜》。

4月6日發表文章《科爾沁蒙古草原「燒博」的傳奇》。

4月7日發表文章《敖包——北方游牧民族的守護神》。

4月8日發表文章《西南少數民族的薩滿文化遺俗》。

4月9日發表文章《納西族原始宗教舞蹈——東巴舞》。

4月10日發表文章《薩滿「跳神」原始表現形態》。

4月11日發表文章《薩滿神舞與滿族古舞》。

4月13日發表文章《「二人轉」與薩滿祭祀歌舞》。

4月14日發表文章《原始宗教色彩的薩滿岩畫》。

4月15日發表文章《薩滿剪紙文化內涵與藝術特色》。

4月16日發表文章《神工鬼斧的圖騰柱雕塑》。

4月17日發表文章《「祭神樹」與原始氏族的聖婚儀式》。

4月18日發表文章《揭開「牛河梁女神」朦朧的面紗》。

4月19日發表文章《鹿石——阿爾泰草原文明的歷史見證》。

4月20日發表文章《顓頊大帝——華夏史前文明融匯合流的奠基人》。

歡迎大家共同學習和討論,歡迎提供寶貴意見。

玄鳥——殷商王族不朽的太陽精魂

中華民族有史記載以來,「玄鳥」始終籠罩著神秘光環,因缺乏詳實的史料記載,史學界對其尚難定論。有人認為,這是一隻鳥,或燕子,或烏鴉,或角鴞,或神話中的「三足烏」;有人提出,應是商王族的圖騰徽銘,「玄鳥生商」,足以鑒證;也有人說,「玄鳥」是祭司佩戴的一幅面具。總之,種種論述,各述其理,真假難辯,令人彷徨!

「玄鳥」的故事,《山海經》、《楚辭》、《呂氏春秋》皆有記載。影響最大的,是屈原巨作《楚辭》。《楚辭·天問》有云:「簡狄在台,嚳何宜?玄鳥致貽,女何嘉?」這段話之意:簡狄是帝嚳妃子,她現身禖宮神壇,帝嚳臉面何在?「玄鳥」給簡狄授精,她為什麼反而高興?古來不少學問家提出:商族女祖先簡狄,郊禖之際,與佩帶「玄鳥」面具的祭司交媾,生下商祖契,此為「玄鳥生商」。是啊!如果確似這般說法,那真的要問「嚳何宜?」讓外人致愛妃「貽」,雖言神授,究為異種,王族血脈何繼,帝嚳何以自處?其實,這件事兒若說穿,就沒什麼稀奇啦!按照「禘」的觀念,以祖先神配祀昊天上帝,是為「天人合一」。帝王者,神權天授,人間至尊,理所當然地由其親傳帝室血脈、王族裔種。古代酋邦社會的郊禖「聖婚」儀式上,正是帝王與象徵女祖先的女祭司或入選嬪妃,當著萬眾族人之面為女破貞。只不過,當時帝嚳在禖宮戴著「玄鳥」面罩,僅此而已!

玄鳥之神,蘊涵深刻。「玄」為深邃的夜宇天穹之色;「鳥」既是圖騰,又有覆宇之意。「宇」通「羽」,古篆字「羽」,為鳥羽平排之象形,鳥棲息於樹,兩隻翅膀重疊掩覆住身體的姿態叫做「羽」。東漢學者應劭《風俗通》云:「羽字表示宇覆,亦即覆蓋之意」。商王族源於東方崇日民族,歷代商王均以「天干」為號,譬如,上甲、天乙、武丁、盤庚、小辛……都是以此告誡世人,商王族是太陽精靈的化身。商族第一代先公契稱「玄王」,玄王之玄,源於玄鳥,即玄鳥神性之王省稱。在這裡,「王」的觀念主要表現的是宗教性。若依照天命觀涵義解讀,「玄鳥」可釋為「天父」。自殷高宗武丁始,商王自謂「天子」,此可為佐證。

「玄鳥生商」的故事,使我們自然地聯想到,帝嚳、帝舜都是東夷領袖、陽鳥世家。史載,帝嚳生契、棄,為商、周之祖。《禮記·祭法》載:「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顯然是說,商、周二族,同宗共祖。目前,史學界共識商民族源於東夷,而對於周人族源則眾說紛紜。司馬遷著《史記》、傅斯年先生撰《夷夏東西說》,都把周人歸於之諸夏,這種史學觀點影響較大卻值得商榷。

關於周人族源紛爭的千古之謎,我們可以根據殘存的圖騰文化和歷史信息探析破譯。帝嚳,傳為顓頊之裔,然陳夢家先生在《商代神話與巫術》文中說:「帝嚳之『嚳』,來源於鳥名『鴬』。」《初學記》卷九引《帝王世紀》亦云:「帝嚳生而神異,自言其名曰夋。」殷墟甲骨卜辭則稱之「高祖夋」。夋為鳥名,通俊,古漢字作「鵕」。或許,帝嚳就是《山海經》多處提到的帝俊。《大荒西經》曰:「帝俊生后稷,稷降百穀」。《史記》說堯舜時,「契」為司徒,「棄」為后稷。后稷即棄,是帝俊即帝嚳矣!《國語·周語下》載:「星與日辰之位,皆在北維。顓頊之所建也,帝嚳受之。」說明顓頊禪位給帝嚳,帝嚳即古公亶父。北維,又作歧陽,在今陝西境內。《詩經·大雅·綿》中,詳細敘述了古公亶父受命承建北維畤壇的過程,即姬周部族西遷史話。古公亶父「乃召司空,乃召司徒」。相傳少昊之國曾以百鳥任命官名。其中,鳲鳩氏為司空,是主管民事、土地和工程的官。《詩經·曹風》載有:

「鳲鳩在桑,其子七兮」,說明鳲鳩氏有七個部族。甲骨文所記方國有「隹屍」(《殷虛書契後編》下36·6)。「隹屍」即「鵻鳲」,這裡所記正是以布谷鳥為圖騰的少昊鳲鳩氏,即商代周人之稱謂。古公亶父率部自東部大荒西行至雍東歧下「作廟翼翼」。《史記·封禪書》記:「雍東有好畤,皆廢無祠。或曰:『自古以雍州積高,神明之隩,故立畤郊上帝,諸神祠皆聚雲。」「而雍有日、月、參、辰、南北斗、熒惑、太白、歲星、填星、辰星、二十八宿、風伯、雨師、四海、九臣、十四臣、諸布、諸嚴、諸逐之屬,百有餘廟。西亦有數十祠。」雍東畤台群現存高30米以上的有17座,最高的50米,正是華夏古族聯盟「立畤郊上帝」的太一畤,明堂辟雍,鳺凰運日,斡維天極,史謂「中雍」。根據牛河梁女神殿距今5485±110年,可大體推斷出其「戌丑年」竣工的年代。因為兩者都是在丸都水毀之後興建的。「鳳鳴岐山,周室興」。古公亶父建北維太一壇「昭事上帝」被推為天下共主,即為帝嚳。周文王稱王,追尊古公亶父為周太王。《詩經·大雅》所載,多為廟堂之音、古族祭辭,其記載是可信的,某種意義上與《山海經》互為補充。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東夷陽鳥族群現身西北、而關陝古名曰「雍」(天宇隹鳥之鄉)的千古之疑。至於帝嚳的元妃姜嫄,《國語·周語下》有云:「我姬氏出自天黿。」「黿」作「嫄」,是棲居姜水以黿龜為圖騰的羌族女子,或許,也是這個黿龜部落的處女祭司。考古工作者曾在河北平山縣中山國王陵發掘出土的2300多年前的「雙翼神獸」,黿身鳥翅,應為姬周姻族的複合圖騰。春秋戰國時期的中山國前身是北方少數民族狄族鮮虞部落,為姬姓白狄。《國語》記載周幽王八年太史伯答鄭桓公問話時談到,成周雒陽四周有16個姬姓封國,6個異性諸侯國,還有「非王之支子母弟甥舅」的蠻夷戎狄國或部落,其中就有鮮虞。公元前406年,鮮虞在有險可守的中人城建國,因城中有山,故曰「中山」。後世河北及遼西多有「黿神廟」。依據典籍史料記載,姜羌本為炎帝、共工族裔,乃是龜蛇圖騰的東方族群。炎帝火紀,少昊鳥紀,故《史記·封禪書》載:「周有火德,赤鳥之符」。西漢卜千秋墓壁畫「升仙圖」中,周室王子喬「人面鳥身」,亦證周王族為鳥圖騰。《詩經·大雅·大明》中,吐露出來自商王族摯仲氏任氏女嫁周王季、生文王姬昌的信息。可見,商、周同為少昊族屬、世代姻親。周初,周公旦伐「熊盈族(黃帝族裔)」,「驅熊、羆、象、犀以遠之」。「昔成王盟諸侯與岐陽,楚為荊蠻,置茅蕝,設望表,與鮮卑守燎,故不與盟」(引自《國語·晉語下》)。而熊盈、荊蠻、鮮卑皆為黃帝族裔。《小孟鼎》還記載,周康王二十五年,周人大破(與軒轅族聯姻的)鬼方氏,俘獲「人萬三千八十一人」。《逸周書》記周成王岐陽大盟會有稱「四夷」,說明東北、西北、東南、西南遍布陽鳥圖騰氏族,此即《書經》所言「成湯革夏,俊民甸四方」文中應有之意。帝嚳之裔,契為商祖,棄為周祖,千秋青史,中天麗日,月華蟾宮,譜寫出輝煌炫麗的文明史章。由此可知,司馬遷將帝嚳、帝舜和周人視為軒轅黃帝裔,實屬貽害千古的華夏族源千秋史話之謬誤。

《史記·殷本紀》云:「殷契,母曰簡狄,有娀氏之女,為帝嚳次妃。」《淮南子·地形訓》曰:「有娀在不周北,長女簡鸐,次女建疵。」此簡鸐與簡狄為同一人。《周禮·天官下》鄭註:「狄作鸐。鸐,雞名。」《說文》釋:「鸐,山雉尾長者。」依此考論,有娀氏即少昊二十四族雉雞圖騰的鸐雉氏,與少昊鳳鳥氏同為巫族。《呂氏春秋·古樂》:「帝嚳令鳳鳥、天鸐舞之。」這種巫舞傳到堯舜時代為手執鸐翎起舞。商代,盛行以雉羽為飾。晉崔豹《古今注·輿服》:「雉尾扇,起於殷世。高宗時有雊雉之祥,服章多用鸐羽。」雉雞又作文翰,作為神靈被祭祀。《殷墟書契前編》4·17·5:「貞,禘雉,三羊,三犬」,「禘雉」,是一種隆重的祭祀儀式。《禮記·大傳》曰:「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如此,則「禘雉」即奉祀殷商女祖先簡狄矣。源出玄冥氏的商武丁後婦好,亦位列殷商祭壇稱「司母辛」。1976年發掘婦好墓出土的玉鳳,尖尖的喙猶如雞。以雞喙羽鳳象徵女性,這也是出於殷商女祖先來自雉雞圖騰氏族的緣故吧!

仲春之月,禖宮祭壇,帝嚳佩戴「玄鳥」面具,與有娀氏處女祭司簡狄婚配交媾,孕生之子名「契」,是為商王族宗主領袖,後人譽之「天命玄鳥,降而生商」。自帝嚳始,歷代商王都依照祖先遺訓,於仲春之月,戴著「玄鳥」面具,在郊禖神壇與選定的妃嬪舉行聖婚,所謂神權天授,非此生子不得繼承大統。《呂氏春秋·仲春記》載:「是月也,玄鳥至,以太牢祀於高禖。天子親往,后妃率九嬪御,乃禮天子所御……」。在這裡,「玄鳥」即指戴著面具的天子,不至有誤。至於這個傳奇古族為何被稱謂「殷商」,大體可從以下幾方面詳加探討:首先,殷、商之謂,古意有解。殷,雷聲,春雷也!春雷震響,萬物復甦,驚蜇過後即春分;商,時令秋屬,始於秋分。這與《左傳·昭公十七年》郯子言少昊玄鳥氏為司分,掌管春分、秋分是一致的。其次,古星象學的商星為心宿,心為明堂。《晉書·天文志》記:心宿「為大辰,主天下之賞罰」,是天帝發布政令的明堂。心宿有星三,又名三星,其中一顆大星為天王,前後二小星為諸子。《左傳·昭公元年》:「遷閼伯於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為商星。」六律中「宮為君,商為臣」。《爾雅·釋言》:「殷,齊,中也。」商革夏命,稱「中商」、「殷國」,即中央之國。此外,殷墟甲骨卜辭中,商王族自稱「衣人」,以其族曾棲居於並不適於耕耘的北亞貝加爾湖地區考察,先公時期的玄鳥氏族大型商隊應為亞歐絲綢之路的開拓者之一,因而被稱之為「商人」,則屬名副其實。這或許正是國內外學者對小屯文化與仰韶文化考古學上二元對立的文化現象所導致的中國古代文明起源特別是殷商文明源流爭訟難斷的一個根本性原因。

體質人類學的考古研究,早已表明商王族曾長期棲居於北亞地區。20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河南安陽殷墟出土了屬於商王族墓葬頭骨8具。整組頭骨特點:都比較粗壯,有較低的顱、很寬的面,前額比較後斜,鼻根較高。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報告中稱,這些特徵與北亞、北極地區的一些典型蒙古人種頭骨上的同類體質特徵比較相似,而與史前華北人有較大的差異。採用「平均組差均方根值」計算數據結果表明,這8具頭骨與貝加爾湖新石器組和西部布里亞特組數據接近。這一地區處於亞歐大草原東段、葉尼塞河上游,區內的米努辛斯克盆地是華夏青銅文明的發源地。這裡,也是遠古時期較寒冷的北亞地區比較適於人類棲居的少數地區之一。筆者推論,以相土為首領的少昊族東部集團,在「丸都」水毀後曾棲居於今牡丹江、松花江和烏蘇里江流域,在距今5200年白頭山超級火山爆裂性噴發導致嚴酷的生態環境災害時期,遠距離遷徙到生物滅絕圈以外的北亞乃至中美洲大陸。這也是《詩經·商頌·長發》所記「相土烈烈,海外有截」的根本原因。「截」,俗稱「九重差截頂通天塔」,源於「罔罟」形制,蓋有鮮明的「中國印」。這段記載,也說明先公時期的商王相土,確曾帶領玄鳥氏族遠徙美洲,開疆拓域。同一時期,西部陽鳥部族和羌人或遷徙西域草原,或沿「橫斷山民族走廊」進入蜀地;大夏族群酋領陸終帶領軒轅族遠跋阿爾泰(崑崙之陰),曾與亞歐草原突厥白種鬼方氏聯姻;蚩尤三苗九黎部族則遷徙到長江以南,開創了良渚文明的歷史新紀元。而那些沿著東西8000公里亞歐草原南端古代商貿之路遠跋「兩河」流域的華夏古族,則將華夏農耕文明的火種一路傳遞到中亞、西亞和裏海、黑海、地中海地區,進而點燃了整個北半球史前人類社會的文明火炬。

商人,是高度政治化的民族,有成熟的社會組織、文字和技術。商軍手中銳利的矛戈,是青銅時代可畏的兵器。大禹王成功治水後,商人由燕亳北土回歸中原,重新擁入黃河母親的懷抱。有夏時代,商族成為夏朝的頂樑柱,當夏王將專司征伐的金鉞交給商族,也預示著商必然取代夏的歷史結局。湯革夏命,邦畿千里,維民所止,域通四海,於公元前16世紀建立起中原一統的奴隸制王國。商朝是中國歷史上統治時間最長的一個朝代,開始進入真正意義上的國家政權統治。從夏初「天下萬國」、商初3000國,到周初僅餘170國,說明古代中國的兼并戰爭始於商。學界習慣將商晚期武丁之前統稱為先公、先王時期。《荀子·成相篇》云:「契玄王,生昭明,居於砥石遷於商,十有四世,乃有天乙是成湯。」通常把這一段稱為「先公」時期,古人以「世紀」,「十有四世」,即1400年。先公時期重合了整個夏王朝時代並前推至「昭明」時期,距今有5000多年,大大超越了堯舜禹時代。在全球海水大回潮及白頭山超級火山爆發造成的浩劫年代,商民族始終保持著血緣族群的歷史記憶,此謂「有冊有典」。筆者認為,相土為商人三世祖,亦是說從商祖契玄王到相土間隔約3個世紀。從相土到《尚書·舜典》中記載的作為堯舜臣工的「契」,屬於華夏千年史乘斷代,距今約5200~4100年,其間包括我國第四紀地質學與環境地質學科研成果認定的「小冰期」。著名地質學家劉東生院士說,在距今4800~4200年間有一次降溫事件,劇烈的氣候異常導致了古文化的變遷。他認為,紅山文化突然衰落和小河沿文化發展的低谷可能與這一降溫事件有關。此外,從諸多古藉中均記載,顓頊至鯀歷經多代,而帝嚳與顓頊為同一時期,而史書記載的「契」和「共工」,都曾作為那一時期族群領袖的泛稱,即可簡單推理。商先王時期,應指距今3600~3300年的殷商中土文化早期,基於不斷開拓疆域及規避自然災害等諸多原因,造成殷商民族早期遷徙極為頻繁,所遷之都先後有亳、囂、相、庇、庵等多地。自從盤庚繼位後把都邑遷至殷,「二百七十三年更不徙都」。殷商中土文化前期從盤庚王到小乙王,仍歸入「先王」時期。從殷高宗武丁到帝辛紂王,是學術界習慣稱謂的商朝晚期,也即考古學所稱的殷墟文化時期。殷墟宮殿區發掘墓葬,出土了大量珍貴文物。婦好,是商王武丁64個妻子中的一個,葬於宮殿區偏南的一座中型墓。其墓中除有16個殉葬奴僕,還擺放有精美銅器、玉石器、骨器、象牙器、陶器、蚌器等各類物品1928件,貝6800餘枚、海螺兩枚,可見商王族生活的奢華。此外,殷墟發現的石器朱書、朱書陶文、墨書陶文、刻畫陶文、玉器刻銘、青銅刻符與甲骨文,都向世人展示了殷商文明的燦爛輝煌。

先商史中,赫赫有名的商王,莫過於相土與成湯。《左傳·襄公九年》:「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紀時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祀大火」,就是每年在大火星出現時舉行隆重的祭祀;「火紀時」,是說以「大火歷」紀曆授時,決定一年的農事活動。這種負責對大火星進行觀測、授時和祭祀的主持人被稱為「火正」。中國古代的「天象授時」,包括「斗柄授時」、「中星授時」和「晷影授時」。漢代《鶡冠子》一書記載了「斗柄授時」的法則:「斗柄東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中星授時,是根據初昏時的中天星宿,來定春夏秋冬四季。《詩經·國風·豳風》載:「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火,指「大火」,是天蠍座主星心宿二,不是九大行星中的火星。黃昏時,如「大火」已過中天,標誌著新秋到來。《書經》載:「日中星鳥,以殷仲春;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宵中星虛,以殷仲秋;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在這裡,「日中」和「宵中」是指晝夜等長,「日永」和「日短」分別指晝最長和晝最短;鳥、火、虛、昴是指各該季節黃昏中天的星宿。測定中星紀曆授時比判斷斗柄指向更為準確可靠。晷影授時,就是用日晷測定正午日影長度來定季節,即太陽曆法。曆法,實際上就是觀象授時的經驗總結,是古代民族「靠天吃飯」農桑漁獵活動的基本依據,當然,也是衡量一個古代國家、一個民族文明程度的重要標誌。相土既是商先王,也掌管著對大火歷的祭祀,融巫王於一體,可見其地位崇高。相土的另一業績,就是《世本·作篇》所說的「相土作乘馬」,或言訓馬乘騎,或言以馬駕車,這無疑是相土時期遠徙海外拓土甚廣的重要因素之一。

商朝開國君主成湯,子姓,名履,先秦文獻記載「湯居亳」。成湯所居之亳,學界諸說紛紜。然甲骨文中的亳字,象城堡之上築有台觀、城堡之下生有草叢。為此丁山先生說:「亳字,正象小城之上築有台觀,所以保障人物安全的。」這說明,商族居「亳」,有其重要的軍事和政治意義。湯之居亳,即古代中國城邦政治的開始,也是殷商文化劃時代的顯要標誌。同時,成湯對於宗教力量的重視史記清晰、不言而喻。他在《湯誓》檄文中說:「有夏多罪,天命殛之。……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在成湯和商人觀念中,討伐夏桀是奉上帝之命,是替天行道。《呂氏春秋·順民》記:「昔者湯克夏而正天下,天大旱,五年不收。湯乃以身禱於桑林,曰:『餘一人有罪,無及萬夫。萬夫有罪,在餘一人。無以一人之不敏,使上帝鬼神傷民之命。』於是剪其髮,磨其手,以身為犧牲,用祈福於上帝。民乃甚說,雨乃大至。則湯達乎鬼神之化,人事之傳也。」「餘一人」是商王的習慣性稱謂,出現於甲骨卜辭諸王自稱,說明商朝統治是由王一人來體現的。商王既是世俗權力的集中體現者,也是群巫和祭司之長。對於至上神和祖先神祭祀權的獨佔,是王權政治獲得發展及強化的社會機制。總括而言,自商契至成湯,商族社會形態的推移,經歷了由中心聚落形態走向邦國再走向王國這樣三個有序演進階段。這三個階段中的後兩個階段,都屬於原生態國家組織範疇。王國以後,通過兼并及專制主義的中央集權進而邁向中原帝國即史學意義上的國家組織。

古籍卜辭記載,殷高宗武丁中興,是商代晚期發展壯大的重要歷史階段。《禮記·祭法》曰:「殷人禘嚳而郊冥。」冥,即玄冥水神,亦稱河伯,魚圖騰民族的祖先神。傅岩入武丁之夢的傳說,透視出玄鳥氏與玄冥氏聯姻史話。《史記》卷三載:「帝武丁即位,思復興殷,而未得其佐。」後來,武丁因夢在傅岩得賢人為相,「嘉靖殷邦」,「殷道復興」。傅岩即傅山,這位叫傅說的賢人隱士,無論「因德取姓」,還是「因地取姓」,身份都極為特殊。其傅岩所居隱室名「聖人窟」,身份高貴,最恰當的推理是夏人司天表古族的大酋領或處女祭司。《尚書·禹貢》載:「禹敷土,隨山刊木,奠高山大川。」《史記·夏本紀》亦載:「命諸侯百姓興人徙以傅山,行山表木,定高山大川。」這說明,夏代天文觀測中心轉移到了山西陸平「傅山」。《山海經·中山經》謂傅山「多人魚」,一是透露夏代以傅山為天地之「中」;二是說司天古族為魚圖騰的玄冥氏。西安半坡出土彩陶盤,盤邊為「四正」、「四隅」八卦紋符,盤中有兩面「罔罟」圖紋,還有兩個戴天齊冠(指向代表天地的北南)呈土字狀的陰陽魚面人像,就是魚圖騰古族象天法地的考古學證明。「傅」通「榑」。「榑」字象形,是天表木旁持量天尺之男子。典籍記載,最早的司天表者,為伏羲、勾芒。日出東方,神木立於天地之間,古篆記作「工」,左右二人,掌司天表,伏羲乘震執規,勾芒乘兌執矩,象形之謂,合而為「巫」。有學者說:「皇」,是戴著太陽冠的王。古籍文獻中,記有鳳皇、鳺皇,也有「魚皇」,三者系指少昊風鳥氏、鳲鳩氏、玄冥氏。古代「以德取姓」的中華傳道者,東夷稱作「大人」,華夏謂之「聖人」。以此推論,傅好,則蘊含女子司天表之意,夏末商初,玄冥古族仍處於母系氏族社會,「聖人」傅說,其實就是大名鼎鼎的婦好。「婦」通「傅」,好從子。子為商人國姓,武丁元妃婦好,為玄冥鮒魚氏女子已嫁之稱,意歸子姓之女。婦好著《說命》三篇,亦名「傅說」。古星宿學中的「傅說」星,主後宮子孫,亦主巫祝,就是極有力的古藉考論依據。殷墟「婦好墓」出土有龍虎紋飾銅鉞。天圓地方,合而為「鉞」,是由司天權引申為祭祀與征伐權的象徵。婦好與武丁合婚,執掌龍虎雙鉞,主司「祀與伐」,亦主「後」宮子孫,死後位列殷商祭壇稱「司母辛」,是中華史乘空前絕後的一位「女聖人」。甲骨卜辭記載,商武丁朝有諸多能征慣戰的女將領,即以神權統軍的女祭司,曾統率大軍,東征西討,擊敗羌方、土方、巴方、夷方等二十多方國,將鬼方氏逐出天山,打通「貢玉」之道,也曾奔襲荊湘,俘獲了全部荊蠻犬戎的虎方軍隊。可以說,「武丁中興」蘊含的最大玄機,是華夏鳥、魚兩大圖騰族群聯姻,並依據上古時代巫王合治的傳統範式,實施「二頭酋領並政」的邦國政治,這是穩定和鞏固殷商王朝政權的成功舉措。

如果將史籍文獻碎片精心拼整,就會發現,商代少昊族的玄鳥氏、鳳鳥氏與玄冥族的鮒魚氏、鮑魚氏聯姻,後為春秋宋國、陳國王族;(盧戎)鴡鳩氏、鷥鳸氏與鱳魚氏即大羅氏聯姻,春秋時組成盧羅聯軍對抗楚國,滅國後「六鷁退飛過宋都」遷徙山東半島,「鷁」為鸕鶿、鷺鷥合稱,有稱「戰鷁」,謂其勇猛善戰,秦初遷徙朝鮮半島南部即辰韓鷥鸕、鷥鱳十二部。《史記·秦本紀》說顓頊女孫女脩為秦人女祖先,但歷代秦王建畤壇祀白帝,祭青帝、赤帝和黃帝,卻唯獨不建黑畤祭黑帝。正確解讀:與秦人聯姻的亦為史稱顓頊高陽氏的玄冥氏族,即秦王族的脩魚氏、白冥氏。此外,山西習姓、薄姓氏族,皆為玄冥族裔鰼魚氏、薄魚氏。《山海經·北山經》涿光山「多鰼鰼之魚,其狀如鵲而十翼,鱗皆在羽端,其音如鵲,可以御火,食之不癉。」《東山經》中的女烝山「其中多薄魚。」古代祭祀冬祭曰烝,玄冥薄魚氏亦為祭壇巫祝。河南臨汝閻村出土的彩陶缸,繪有白鸛、白鰱與鉞杖圖紋,鉞面為六合闢地定方圖符,杖柄有「四索」和「罔罟」紋符,系指少昊鸛鳸氏與玄冥鰱魚氏聯姻合掌鉞權。巴蜀史話的杜宇(魚)、魚鳧,則為少昊伯趙氏、鳧鳸氏與玄冥氏複合圖騰之稱謂。遼西松嫩平原是濊人的棲居地,商、周時期皆稱「西亳」,謂之北土。嫩江流域有神秘的「索離國」,索離東明建夫余,蘊涵著「榑木八索,離鴸載日,鮒魚司天」象義。且夫同傅,余同魚,夫、余、濊均為魚部古音韻。《北史·列傳·百濟》稱百濟亦「出自索離國」,說明朝鮮半島的濊人應為商王室箕子部族聯姻氏族。現代考古學界出土有夫余、高句驪、百濟時期的夫餘四維古陶和紀曆綠陶詮釋了上述觀點。專家考證,夫余國文化、風俗等方面多明顯受到商文化的影響,其奴隸制的社會制度、經濟形態、軍隊、法律,金銀飾品和青銅禮器,特別「以殷正月祭天」遵循商制。「會同、拜爵、揖讓升降」之禮均「有似中國。」夫余「王葬用玉匣」,直到三國時,其「府庫中猶藏有玉璧、硅、瓚數代之物,傳世以為寶,耆老言先代之所賜也。」據此推理,夫余王族源自魚圖騰古族,即殷商姻族鮒魚氏司天紀曆古族,世襲亳王,棲居遼西,亦稱「鳥夷」,後為周公所逐,自謂「亡人」。根據文獻推證,高句驪和朝鮮半島的百濟王族均源出夫余。後世的渤海王族、女真王族和滿洲皇室後族勛戚,亦多有玄冥氏族裔。大金國禮,以「高禖」奉祀女媧、姜嫄、簡狄便是明證(見《金史》卷二十九722頁)。

武丁之後,作為古東夷少昊族裔的商民族,原始信仰觀念有了一個深刻的變化,這就是天帝崇拜與祖靈崇拜融匯一體。董作斌先生是研究甲骨文的專家,他在《中國文化概論》中指出:(1)祖先崇拜,是殷人宗教生活的核心。(2)殷人對祖先的看法,是死猶生,亡猶存。即是說,祖先人體不在,精靈永存。(3)有厚葬的風氣;(4)殷人祖先可直接晉謁上帝,祖先是上帝與人世間的主要媒介。正因為祖先成為上帝的代表,因此在卜辭中反而不見祭祀昊天上帝的記載。誠如郭沫若先生的理解:「殷人的神同時又是殷民族的宗族神」,「至上神是殷民族自己的祖先神。」也就是說,殷人的上帝與祖先是一統的合一,這是中國原始宗教觀念的重大轉變。《禮記·表記》載:「殷人尊神,率民以事鬼,先鬼而後禮」,所尚之「鬼」乃祖先之靈魂。殷墟卜辭可靠地證明,商代已經完成了最高權威神「帝」的塑造。陳夢加先生《殷墟卜辭綜述》一書,把「帝」所表現的能力分為十六項,總括為兩個方面:一是支配氣象上的現象,實際上綜合了原來人們所迷信的日、月、風、雨、雲、雷等天上諸神對以農業為主的人類社會生活的影響力,並歸之於一個抽象的意志的作用,名為「帝」而加以崇拜;二是具有支配社會現象和支配社會統治者的神性,實際上是鬼神崇拜、祖先崇拜的綜合與升華,是人格化神靈作用的綜合與抽象。自武丁起,歷代先王的鬼靈都披上了「帝」的外衣,由其子孫族裔按世序祭祀禮拜,國中大小諸事也均要向被稱為「帝」的祖靈龜卜告問。譬如,《後》上19·1:「貞,帝於王亥?」這種由天人感應衍生的「天命觀」,實際上是華夏兩大文化族群的「天地崇拜」與「祖靈崇拜」的融匯升華,即「天人合一」。天人感應觀從此成為維護中國封建傳統的強大力量,以宗廟、封禪、祭祖等形式影響了數千年的中國社會和民族文化。

與此同時,商人還大量承襲了原始薩滿教習俗,不僅包括圖騰崇拜、靈物崇拜、貴族厚葬……還包括殘酷的人殉、血祭、酷刑葬,等等。特別是商代後期,殺殉數量之多,手段之殘忍,氛圍之普遍,駭人聽聞。這些顯然是受到其聯姻古族玄冥氏宗法制度的影響。在物質文明不斷進步的同時,沿襲落後的原始宗教意識形態,大量耗費寶貴的社會人力、物力資源,這或許是商朝滅國的原因之一。當然,偉人毛澤東也曾評論:商紂王「他經營東南,把東夷和中原的統一鞏固起來,在歷史上是有功的。紂王伐徐州之夷,打了勝仗,但損失很大,俘虜太多,消化不了,周武王乘虛進攻,大批俘虜倒戈,結果商朝亡了國」(引自《商紂王帝辛傳》,吉林人民出版社)。殷墟甲骨卜辭研究表明,商王族無論是祭祀、戰爭和收成,或是颳風下雨、生老病死和睡眠夢幻,等等,幾乎事無巨細都要占卜,而且每卜必多至數次。還要把占卜的結果和事後應驗的情況記錄下來。記錄的方法不是寫在皮張或竹木簡上,而是直接刻記在占卜用的龜甲和獸骨上。這些商代歷史的第一手資料於3000年後突然發現於19世紀末,震驚了國內外學術界。殷墟甲骨卜辭的發現,成為中國近代文化史上的盛事之舉。但史傳「唯殷先人,有冊有典」的商代典冊,至今尚未面世(亦或面而不識,筆者認為,此即《山海經》之「大荒四經」),使人們對商族的歷史難以全窺,不免增加許多撲朔迷離的神幻色彩。

商代是中國玉文明與青銅文明的鼎盛時期。當年,周師襲破商都,商紂王沒有選擇逃走,而是在鹿台神祠環玉自焚。史書有載:「紂走,反入登於鹿台之上,蒙衣其殊玉,自燔於火而死」。《逸周書·克商解》記:「武王先入,適紂所在,射之三發,而後下車,擊之以輕呂(劍名),斬之以黃鉞,懸諸太白。商二女既縊,又射之三發,擊之以輕呂,斬之以玄鉞,懸諸小白。」這裡,帝辛環玉自焚是薩滿巫術,玉石環身靈魂不滅並借玉升天。武王「射之三發」亦屬「射鬼箭」以厭禳,包括「擊之以輕呂,斬之以黃鉞,懸諸太白」,是厭禳儀式的全過程。商、周之人皆行厭禳之法,以祈禱鬼神或詛咒制勝,是企圖以禍殃加害於對方的薩滿巫術。至於懸太白旗,則另有玄機。《天官書》正義云:「太白星圓,天下和平」。尚且,太白金星亦主「斬伐」之事。若依《拾遺記》:「有日帝之子即太白之精與皇娥在窮桑之蒲墜入愛河,生少昊,因號窮桑氏,又號為金天氏」而言,殷、周同為帝嚳之後、少昊族裔,懸太白旗斬商紂王以黃鉞,頗有些同室操戈清理門戶的味道。

商都鹿台神廟中的祭天禮器,是歷代青銅巨匠製造的中華瑰寶。包括日鳥榑桑、鷹鷙圖騰柱、黃金權杖、車輪,以及歷代商祖的「玄鳥」面具,等等。《尚書·牧誓》謂:「武王伐紂,蜀亦從行」,說明古蜀國曾派兵參加牧野之戰。周、蜀為姻族,蜀王自然賣力。周克殷,武王分封諸侯,曾經「班宗彝,作《分器》」。蜀王將數千件殷商神廟的禮器運回蜀地,卻先砸毀再火焚,挖地三尺,深坑掩埋,又在上面築祭星壇。這正是基於薩滿教的敵國異族魂靈之說而施行的「魘鎮」之法。依照四靈二十八宿分野,古益州分屬觜星參宿,即西方七宿的觜火猴與參水猿,二者皆為凶星,若行埋葬,主大凶之兆,譬如,暴死、災禍、子孫遠走它鄉等。《天官書》謂:「參宿形狀如同白虎。中間三顆東西直立的星,其平如衡,稱為衡石。衡石下有三顆星,直立如錐,名為罰,主占卜有關斬殺之事。」結果,這些中華瑰寶被焚毀深埋,直到三千年後才重見天日(三星魘鎮之說若成立,則尚有一葬器坑未被發掘)。或許,這些本來就是周武王或姜尚的主意。先天八卦,蜀地西南,卦像為「巽」;「巽」名兼山,陰生之地;商族起源於東北,卦像為「震」,陽生之地。震巽為對宮之卦,「其沖不利」。這也是一招魘鎮之術,其本意,是讓崇拜太陽神、自稱為太陽精魂的商族,埋入陰域沖地永無翻身的機會。

沒有人否認商代創造的燦爛文明。人們所關切的是,創造了輝煌文明的「玄鳥」最終飛往何地?它同殷人東移的傳說一樣成為世人議論的歷史話題。

根據王大有、宋寶忠先生合著的《圖說美洲圖騰》史料考證,美洲印第安人是距今一萬年及一千四百年間,從華夏神州遷移美洲的中華人種,現代分子考古學的DNA檢驗佐證了這一論點。華夏列祖伏羲、女媧、少昊、蚩尤、炎帝、軒轅、共工氏圖騰神像,在美洲都有考古發現。據實地考證,他們認為,印第安人奉祀模擬人鑄照的太陽神,就是殷商末年攸國國君侯喜,也是當年殷商軍隊的統帥。他在國破族危的緊急關頭,毅然決策,帶領殷商五日王族25萬軍民泛海東渡,追隨商先王相土戡定海外的足跡,沿著「黑潮暖流」抵達美洲大陸,譜寫出重建榑桑天國的英雄凱歌。北美州後世眾多的階梯式截頂通天塔,說明「相土烈烈,海外有截」並非神話。而那些徒步跋涉的殷商部族,則沿著「二十四塊石」鷹鳩展翅圖騰柱的標識,穿躍白山黑水、錫霍特山脈、堪察加半島、白令海峽或阿留申群島,行程萬里到達美洲大陸。有些氏族則同古肅慎人融合,融入後來的女真族和滿洲族。

據甲骨文記載,商朝帝乙和帝辛時期,安徽宿縣附近,確有一個攸國,攸國君侯名喜,曾帶領大軍征伐荊楚。攸侯喜也是朝歌陷落、商朝滅亡之時,正在帶兵征伐安撫人方的殷軍統帥。後來,這支10萬人的大軍及隨軍眷屬約25萬人,從神州故土神秘地消失了。今天,在美洲大陸的考古發現和部落圖騰,證明他們並沒有失蹤,而是奔向了太陽!中外學術界都承認,在美洲奧爾梅克文明中,有商文化的鮮明特色。奧爾梅克拉文塔玉圭契刻殷商甲骨文和殷人祖先,明系中華文明的美洲轉移。美洲印第安人的羽翎頭飾,已表明鳥圖騰的族裔標識。印加帝國崇拜太陽神的習俗及象形文字,更是中華太陽文化的美洲再現。而印加文明的起源,據王大有先生考證,是後來一支鳥圖騰的中華古族抵達美洲,帶去了新的文明曙光。史載周武王滅商後,箕子帶領五千族眾到達朝鮮半島,以箕子在商族的地位,其為氏族族長理所當然。箕子辰國滅亡後,其族人遷徙美洲是可能的。

殷人東移是一個歷史之謎。最早判斷殷人東移是國學大師王國維和羅振玉先生。郭沫若、董作賓也相信殷人東移美洲。偏巧的是這幾位都是研究甲骨文的大師。他們的判斷,正基於研究甲骨文時對殷商史料掌握較多之緣故。《尚書·洪範》曰:「武王勝殷,殺受,立武庚,以箕子歸。」周代商後,殷人猶得憑箕子以保朝鮮,朝鮮若不在其統治之內,甚難以亡國餘燼遠建海邦。《史記·宋微子世家》說「武王乃封箕子於朝鮮而不臣之」。箕子胥餘為箕伯後裔,以其在商王朝地位,並不高於武庚和微子,何以「不臣之」。對此,著名史學家翦伯贊先生曾有高論。他說,「武王乃封箕子於朝鮮而不臣之也,並非不欲臣之,而實不能臣之。」現代考古學家陳夢家先生一語道破謎底:「朝鮮本來就是商民族的發源地」。他在《淮夷考》一書中說:「夷族本在東北,……商與夷為一系,故其傳說亦同」。著名史學家傅斯年先生撰著《東北史綱》說:「商之興也,自東北來,商之亡也,向東北去。商為中國信史之第一章,亦即為東北史之第一頁。」「殷代之祖先起自東北方矣!」根據甲骨卜辭的記載,東北地區的商代燕國至少在甲骨二期、商代青銅器早期,也就是自祖庚、祖甲時期一直持續到商代末年,與周召公奭新封的姬燕相銜接。中央民族學院民族研究所《民族研究論文集·第二集》525頁《朝鮮宗教問題研究》文載:古代朝鮮半島居民以鳥為圖騰,每個村口都立一鳥桿,高20餘尺,頂端供一木雕之鳥,鳥頭朝北或朝西北。古書有云:「朝鮮之地,箕伯所保」。《呂氏春秋》曰:「東北曰變天,其星箕、斗、牽牛」。依此推論,商先王時朝鮮即為箕伯領地。殷商王朝在中原遭受滅國之禍,攸侯喜率軍首先退往朝鮮半島,應是非常明智的決策。而周武王允許箕子胥餘率族屬避地朝鮮,可以理解為撫慰商族遺民。筆者認為,這也是通過箕子同仍保持強大軍力的攸侯喜達成某種妥協。史載武王滅商「釋箕子囚」、「箕子不忍周之釋,走之朝鮮。武王聞之,因以朝鮮封之,不得無臣禮,故於十三祀來朝」(載於《尚書大傳》)。此時,距殷商滅國僅一年,周朝政權尚未穩定,即便是在河南鄭州(管)會見武王,往返行程最低需數月可及,如此匆匆,若無急迫要務,實難讓人理解。同夏王朝滅國完全不同的是,周代商遺族並沒有倫為奴隸,商紂子裔和殷國貴族得以分封。周公鎮壓反叛的殷商族國後遷其貴族於王都洛邑東郊,即成周。商微子封於宋高居公爵,與周公封國魯公等同,而姬姓晉國、韓國及太公族裔姜齊等均為侯爵。夏公之後,黃帝、大禹族裔的杞國降為伯爵。中原諸國春秋會盟,多拒楚踐杞。《左傳·襄公二十九年》謂:「杞,夏余也,而即東夷。」「杞文公來盟,書曰『子』,踐之也。」孔子曰:「吾說夏禮,杞不足征也」(引自《中庸·明道》。這些都是值得深思並深入研究的歷史文化現象。

殷商東移,是一次震撼古今的民族大遷移。中國古代的鳥圖騰民族,大多棲息於沿海江澤地帶,造舟航渡是他們謀生的本領。商人能造海船並以璇璣定位,遠航馬來島嶼,捕捉大型海龜和鯨魚。海船可沿內河航道直抵殷都。然而,對於十幾萬人和必備的生活物資來說,再龐大的船隊畢竟裝載有限。殷人可伐盡涕竹編竹筏越過渤海灣,卻不可能用涕竹筏冒險越洋,尚且海船如駛入北太平洋海流,因常年西風帶將無法回航,殷人每年只能組織部分族人泛海東渡。鑒於古朝鮮半島生活資源有限,他們沿著少昊之國東移留下的「二十四塊石」圖騰路標,轉向商民族的發源地、東方神州瀛壺咸境的北沃沮(應為「斡砠」,積石祭天壇),依水棲居,農耕漁獵,到了「黑潮暖流」季節,定期由海船將族人運往北海道或堪察加半島,沿著千島群島和阿留申群島這條鑲嵌在北太平洋的金項鏈(印第安氏族祭辭稱為「天之浮橋」),就地伐木造舟逐島躍進,在美洲阿拉斯加海灣或墨西哥灣登陸。這些殷商族人與歷史上先後到達美洲的中華人種,成為印地安人祖先和美洲大陸原住民。正如王大有先生所說:「印地安」實為「殷地安」;「印加」帝國實為「殷家」帝國。

那麼,十幾萬殷商軍民憑藉古代的木帆船遠涉重洋遷徙美洲大陸,是否能夠順利抵達彼岸呢?這樣的問題確實難以回答。況且,生活在現代社會的大多數人,還不了解何為「黑潮」?何為「暖流」?

打開世界地圖,在離日本輕津海峽不遠靠近千島群島處,赫然標有「黑潮」二字。黑潮是沿著北太平洋西部邊緣流動的一股暖流,因它的水質比周圍海水更加純凈,水分子散射出的藍色光波更多,看起來比周圍海水顏色更深,呈藍黑色,所以被稱為「黑潮」。查閱資料可知,這條海流寬約100多公里,平均水深400多米,日流速55~150公里,在菲律賓以南形成,途經台灣以東海面北上,繼而流向日本島國以東沿海,匯入常年西風帶,然後一直向東流去,因海流帶來赤道海區的高溫高鹽海水,使海水表面溫度升高,故稱為「暖流」。黑潮暖流航路以北,是連接亞洲和美洲大陸的阿留申群島,向東則是阿拉斯加海灣和墨西哥灣。

黑潮暖流的存在,使得亞洲和美洲大陸有了一條相互連接的海上公路。船隻一旦進入北太平洋上述海域,順風順水,可謂「誰言海闊,一帆渡之」。1955年,5個勇敢的台灣青年,駕駛一條普通的福建高頭平底木帆船,由台灣基隆港出發,先到達日本橫濱,隨後駛入黑海潮橫渡太平洋,用不到兩個月航抵美國舊金山,此舉曾引起轟動。當年參與這一壯舉的周傳鈞先生說:「姑且不論美洲土著人最早是從亞洲遷移美洲這一人類學普遍認定的事實,以我的經驗看,中國古人的船隻不被飄到美洲是決不可能的。因為古時難測颱風,只要船被捲入黑海潮,你想不到美洲都不可能。」他又說:「黑海潮如同陸地河道,在洋面清晰可見,流速平穩,且一路海鷗飛翔,海豹伴行,沿途多雨,證明古人航行並不愁食物和淡水。何況,我們不到兩個月就從橫濱漂到舊金山,時間並不長。」(1974年,維也納人類學家庫喏·克躇伯爾等8人仿照廣州出土的1世紀陶船模型,建造了一艘中國式的木船——「太極號」,船長12米多,張掛著一副用燈芯草織成的大帆,有香港啟航,沿著日本海岸向東北順流漂到了美洲的阿拉斯力口。)

從保留的當年的珍貴照片看,周傳鈞等人漂渡太平洋的舊式木帆船,是那麼的簡陋,那麼的普通,卻又如此偉岸與不凡!感嘆與欽佩之餘,讓人們胸中升騰起異樣的激動與豪氣,眼前也彷彿看到,當年為避戰禍遠涉重洋的殷商船隊的歷史性畫面:

——最後一個跨海東渡的殷人泣淚告別仍留居故土的親人,龐大的海船隊駛出東海進入常年西風帶海流,這標誌著以那個時代的木船和航海技術,他們將無法憑藉海船返回祖國。夕陽西下的黑色海面上,遠航的船隊默默漂向東方,那裡也有等待著他們的族人。海船上,商族戰士早已收起刀槍弓弩,他們與族人們擠在船舷側後,遮目張望遠方的天際線,眼中凝結滾動的淚花,飽含對母親的懷戀和隨波逝去的無奈……。東海泛出霞光,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到船首,所有的殷人長跪叩拜,祈禱他們的祖先太陽神,祈禱東海光明與水的母神,保佑船隊安全駛向新大陸,在「榑桑國」重建殷人的家園。

浩浩蕩蕩的殷商王族船隊,永遠駛離了神州天國,駛向太陽升起的地方,但他們把創造的文明和歷史永遠留在了這塊生育養育商人的土地上。巨大的城鎮遺址、完善的政權組織、先進的天文曆法、神奇的甲骨卜辭、精美的青銅祭器、晶瑩的玉刻符雕,還有數不清的文記與傳說……,把殷商文明永遠載入中華民族的光輝史冊。駒光流逝,歲月如飛,在遼闊的東北大地和黃淮平原,再也沒有聽到商王族叱吒風雲的吼聲。那些在中國歷史上有過輝煌業績、佔有重要地位的子姓氏族,隨著太平洋奔騰的黑潮隱入東方天際,惟有在雪域冰原沉寂數千年的「二十四塊石」與當年矗立其上的「鷹鳩展翅圖騰柱」,仍在蕭瑟的寒風中講述著「玄鳥」的故事,留下了這個傳奇民族雪域鷹魂的悲壯投影和不朽的豐碑。

作者王松林、田佳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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