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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文化帶與薩滿文化圈

編者註:王松林、田佳訓提供的《薩滿文化和中華文明》,原文比較長,所以我們分為幾個專題發表,已經發布的文章有:

2月18日發表文章《薩滿神論與北方薩滿神系》。

2月19日發表文章《薩滿聖壇上的女神王國》。

2月20日發表文章《薩滿「多層天穹」觀與「三界」說》。

2月21日發表文章《「三魂說」與薩滿魂化觀念》。

2月22日發表文章《「靈魂飛翔」與薩滿脫魂術》。

2月23日發表文章《觀氣——薩滿原始氣運觀念》。

2月24日發表文章《「火練金神」與薩滿鍊氣功》。

2月25 日發表文章《薩滿神判觀念與卜筮、占夢術》。

2月26日發表文章《薩滿神歌——高深莫測的語言魔法》。

2月27日發表文章《薩滿神諭的內容與形態》。

2月28日發表文章《薩滿面具的分類與原始功能》。

3月1日發表文章《鄂倫春族薩滿神偶與神像》。

3月2日發表文章《錫伯族薩滿驅邪的心理療法》。

3月3日發表文章《薩滿服飾功能結構與象徵符號》。

3月4日發表文章《薩滿神帽造型類別及象徵意義》。

3月5日發表文章《薩滿神鼓、法器種類及應用》。

3月6日發表文章《薩滿選徒、授技與承襲儀式》。

3月7日發表文章《神樹崇拜與滿族的神桿祭祀》。

3月8日發表文章《動物崇拜——原始氏族生存意識的反映》。

3月9日發表文章《鄂倫春族鹿崇拜民俗與藝術》。

3月10日發表文章《古代民族的熊崇拜與圖騰意識》。

3月11日發表文章《「熊節」——奇異的北方薩滿祭俗》。

3月12日發表文章《北方民族的「骷髏神」——不可思議的祖先神崇拜》。

3月13日發表文章《「神狼」形象及其原始文化內涵》。

3月14日發表文章《滿族薩滿祭祀的氏族保護神》。

3月15日發表文章《薩滿祭類祭程的上古遺風》。

3月16日發表文章《原始部落的薩滿雪祭大典》。

3月17日發表文章《薩滿鷹祭與滿族鷹舞》。

3月18日發表文章《清代宮中祭祀與「堂子祭」》。

3月19日發表文章《薩滿「家祭」與滿人祭祖》。

3月20日發表文章《大地崇拜的古俗與地神祭》。

3月21日發表文章《山神與山崇拜的薩滿文化內涵》。

3月22日發表文章《遼代契丹民族對日月的崇拜》。

3月23日發表文章《英雄時代的薩滿文化史詩》。

3月24日發表文章《輝煌的創世神話——《天宮大戰》》。

3月25日發表文章《《烏布西奔媽媽》的薩滿文化蘊含》。

3月26日發表文章《盜火英雄——中國神話的普羅米修斯》。

3月27日發表文章《光怪陸離的薩滿神話故事》。

3月28日發表文章《「滿族說部」與薩滿口碑傳承》。

3月29日發表文章《哈薩克史詩的薩滿文化意蘊跡》。

3月30日發表文章《《尼山薩滿》——神歌說唱文學》。

3月31日發表文章《「伊瑪堪」中的薩滿祭神儀式》。

4月1日發表文章《維吾爾族原始形態的動物崇拜》。

4月2日發表文章《鄂溫克人的紐拉薩滿與「斡米那楞」節會》。

4月3日發表文章《達斡爾薩滿起源與神靈崇拜》。

4月6日發表文章《科爾沁蒙古草原「燒博」的傳奇》。

4月7日發表文章《敖包——北方游牧民族的守護神》。

4月8日發表文章《西南少數民族的薩滿文化遺俗》。

4月9日發表文章《納西族原始宗教舞蹈——東巴舞》。

4月10日發表文章《薩滿「跳神」原始表現形態》。

4月11日發表文章《薩滿神舞與滿族古舞》。

4月13日發表文章《「二人轉」與薩滿祭祀歌舞》。

4月14日發表文章《原始宗教色彩的薩滿岩畫》。

4月15日發表文章《薩滿剪紙文化內涵與藝術特色》。

4月16日發表文章《神工鬼斧的圖騰柱雕塑》。

4月17日發表文章《「祭神樹」與原始氏族的聖婚儀式》。

4月18日發表文章《揭開「牛河梁女神」朦朧的面紗》。

4月19日發表文章《鹿石——阿爾泰草原文明的歷史見證》。

4月20日發表文章《顓頊大帝——華夏史前文明融匯合流的奠基人》。

4月22日發表文章《玄鳥——殷商王族不朽的太陽精魂》。

4月23日發表文章《東夷陽鳥族群與薩滿文化的歷史淵源》。

今天發的是最後一章,《薩滿文化和中華文明》也就全部發完了。

歡迎大家共同學習和討論,歡迎提供寶貴意見。

太陽文化帶與薩滿文化圈

讓鴻蒙的思緒插上鷹鵬的翅膀,在浩瀚經緯的宇宙時空振翅翱翔,穿雲破霧,高瞻遠矚,終於看到了那一縷縷華夏文明璀璨絢麗的曙光。

中華民族的三大文化搖籃是長江流域、黃河流域、白山黑水地域。三大地域間還分布著淮漢流域、遼河流域、三江流域,以及西部的渭水、阿姆河流域。華夏先民縱橫捭闔的遠古風貌,以三大文化搖籃為中心,形成長江文化中心區、黃河文化中心區、白山黑水文化中心區,並在其周邊地帶形成諸亞文化區。生活在上述地域的華夏先民,在數萬年遷徙流布、融匯衍合、分化獨立的雙向發展中,將他們創造的文化不斷帶到新的生活區,碰撞升華為各種新的文化形態。因系同一大人種的分衍、融合、聯姻、變異、遺傳,所以在心理氣質和文化的歷史沉澱上有著相對穩定的內在基因,於是,就在上述區域形成了以三大搖籃和三大文化中心區為軸心的呈復瓣花狀似的傳播,開拓出太平洋文化圈和北方薩滿文化圈。

環境史學及人類考古學研究表明,在經歷更新世晚期大理冰期之後,人類於距今一萬年前進入新石器時代。當時,今蒙古高原及東北山地平原氣候溫和,黃河流域相當於熱帶雨林或亞熱帶氣候,與印度河谷、西亞「新月形沃地」農耕聚落文化大體相同時期,長江、黃河流域出現了種植水稻和穀物的定居農業,並出現了薪火相傳的原始農耕文明。考古成果表明,史前人類社會的華夏拓荒先民,歷經原始氏族社會的發展期和繁榮期,出現了多元文化爭奇鬥豔的繁榮局面。這些原生態文化是以血緣族系形態存在的,黃河中上游的大地灣文化、仰韶文化(半坡文化、姜寨文化、廟底溝文化、馬家窯文化)、陰山地域文化、陝西與河南龍山文化、陶寺文化、二里頭文化,下游的青蓮崗文化、北辛文化、大汶口文化、山東龍山文化;長江下游的河姆渡文化、馬家浜文化、良諸文化,中游的高廟文化、大溪文化、屈家嶺文化、石家河文化,上游的巴蜀文化;雲貴康藏地區文化;阿爾泰——天山地區文化;遼河流域的瀋陽新樂下層文化、趙寶溝文化、紅山文化;長白山地區的丸都文化、密山新開流文化;蒙古高原、大小興安嶺和黑龍江流域遠及北亞地區的原始薩滿教文化,分別與「五方天帝」原始族群文化相對應。

當時的各文化族群因繁衍不斷擴大生活領域,發生戰爭與交流,特別是由於頻繁的火山噴發和全球海水大回潮帶來的持久災害,造成大幅度遷徙移民,行程遠及數千乃至萬里之遙。體質人類學研究表明,遠古時期的東北亞濱海民族,都同大汶口文化居民有著相同的人種特徵以及扁頭變型習俗;北京周口店山頂洞人頭蓋骨化石,與東亞中國人、古亞細亞人、美洲印第安人的顱骨相近,是上述幾種人的共同祖先。與此對應的是,現代考古學界,在康藏高原為起點的西南地區、江淮沂泰地區,跨越渤海灣,經中國東北環長白山地區、俄羅斯濱海地區、白令海峽、阿留申群島、阿拉斯加,直到美洲印第安人活動區域,發現了新石器時期相同文化色彩的考古遺迹,屬於同源同質文化異地承襲性發展。有人根據考古發現把這一廣褒的地帶稱為「太陽文化帶」。

(日神偶)

太陽文化帶,多麼美好動聽的稱呼!太陽是生命的源泉,太陽是人類的母親,太陽是永恆的神明。

從廣義上探討,在人類文明的發展史上,許多民族和國家都有過對太陽的崇拜,太陽神曾是各大文明古國初民祭拜的主神。阿拉伯神話中,太陽神是至高無上的萬神之父。在古埃及人心目中,太陽具有無所不包的力量和含義,人們視太陽為一隻巨鷹,每天凌空翱翔振翅騰飛。希臘、羅馬神話的太陽神阿波羅,還主管著光明、青春、醫藥、畜牧、音樂和詩歌。印度神話中的太陽神蘇里耶,駕駛著太陽金車,流光溢彩,光芒萬丈。創造瑪雅文明的印加帝國,尊奉太陽神孔蒂拉雅·維拉科查為唯一的主神。在十六世紀傳說中,號稱偉大征服者的西班牙冒險家皮薩羅,憑著閃閃發光的鎧甲與盾牌製造假像,被土著民族承認為太陽神的使者,成為印第安人的國王。

「太陽文化帶」有其特殊的文化內涵。它記錄著遠古時代的中華拓荒先民,出於對太陽的崇拜,世世代代,不畏嚴寒,尋覓「日出之地」。「夸父追日」陰山岩畫,「精衛填海」神話寓意,相土烈烈海外有截,烏布西奔跨海東征,都是為了奔向太陽的故鄉,並一路傳播中華太古文明的種子。這些遠古時期的原始文化形態,既包含古代先民對太陽的崇拜,也蘊含發明中華太陽曆法的偉大意義。

伏羲,又稱太昊。「昊」者,高懸中空、普照八方的麗日。相傳華胥女子在大澤踏上雷神的腳印,後來生下一個男孩,正史尊稱伏羲。這個男孩,長大後成為東夷民族的始祖,以其超凡的大智慧,始創四時八節太陽曆,被尊為天下共主,後人稱頌「百王先」。在由狩獵採集經濟向游牧農業經濟過渡時期,天象授時顯得尤為重要。恩格斯說:「首先是天文學——游牧民族和農業民族為了定季節,就已絕對需要它」(《自然辯證法》第162頁)。燧古時代,在氣候溫暖的江淮稻作區採用「物候」,即通過觀察自然物象來判定季節。「野人無曆日,鳥啼知四時」。春天聞布谷鳥叫,該是插秧的季節;秋天見野菊花開放,就該種麥了……。但是,在氣候相對寒冷的北方,早春地冷晚秋霜降,而草木鳥獸的季節性活動,並不能讓原始初民準確地掌握農時節氣。特別是在全球海水大回潮的特殊年代,古族棲居地與食物來源急劇縮減,中華拓荒先民要在嚴酷的自然環境中生存繁衍,就必須講求「天時」,最大限度地增加農作物生產。《韓非子》:「非天時,雖十堯不能冬生一穗。」《呂氏春秋·審時篇》:「時至而作,竭時而止」。「夫稼,為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養之者天也。是故得時之稼興,失時之稼約。」所謂「天時」,最重要的是農業耕種節氣。

大聖伏羲在東海之隅立桿測影,觀象紀曆,史書「太極分判,天乃開明」,與「河圖洛書」以觀測周天星象確立天齊中心闢地定方,合稱「開天闢地」。伏羲創製的四時八節太陽曆,亦稱「榑木天齊大山六合曆」,在東海之濱的大阿之山(今白頭山脈)、波谷山(今咸境山脈),選擇六座高山,整體呈複合等腰三角形。北線兩座山,東西排列,古稱大言山(今南胎胞山,高2434米)、合虛山(今冠帽峰,高2541米),「日月所出」之山;其南兩座山,東西排列,古稱猗天蘇山(今櫃床峰,高2332米)、明星山(今阿吾山,高1903米),「日月所生」之山;再靠南中線一座山,古稱壑明俊疾山(今高頭山,高1987米),「日月所出」之山。壑明俊疾山正南的那座山,古稱孽搖鵘羝山(今頭流山,高2309米),這座山大大有名。《大荒東經》:「有山名曰孽搖鵘羝。上有榑木,柱三百里」。《玄中記》:「蓬萊之東,岱輿之山,上有榑桑之樹。」大壑東口的鶴舞山(高1642米),古曰「鞠陵於天山」。《大荒東經》紀:「大荒之中,有山名鞠陵於天,東極,離瞀,日月所出。名曰折丹,東風曰折,來風曰俊,處東極,亦出入風。」岱輿榑山,與四座「日月所出」、兩座「日月所生」之山,合稱「歷山」。若詳細觀察,北線大言山、合虛山與南端的孽搖鵘羝山,三座海拔2300米以上高峰連線,呈平面等邊三角形,邊長皆72千米,暗合六律商數疊二之玄機。北二峰與次南端山峰,則構成南北分切兩矩尺平卧的勾股三角形。伏羲氏於岱輿即孽搖鵘羝山選擇一顆參天大樹,作為天心一柱,名「天齊(臍)」。此柱,既是開天立極、闢地定方、八卦方位的中點,也是觀象紀曆之天表木,用以確定四時、八節。四時,曰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八節,曰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皆屬八卦方位。現代天文學表明,地球自轉軸與地球繞太陽公轉平面有23度的夾角,因此一年四季只有春分和秋分時,太陽才從海平面正東升起,春分至夏至期間太陽升起的方位偏北(夏至是最偏北的一天),秋分至冬至期間太陽升起的方位偏南(冬至是最偏南的一天),因此,觀測太陽升起在的不同的標定山巔,就可以判斷當時處於什麼節令。一年之中,太陽出入方位不同,時差有異,觀象時分,應選擇在夕、旦、旭、昏進行。

到了伏羲的繼承者「日月天父」少昊及「少昊孺帝」顓頊時代,在今遼西「北鎮」醫巫閭山,古稱 「六重閭山」,選擇了《大荒西經》所記載的「日月所出入」的方山,以及「日月所入」的日月山(天樞,夏至日出於東北部方山之「櫃格之松」,「帝(顓頊)令重獻上天」)、龍山、豐沮玉門山、鏖鏊岠山、常陽山、大荒山,七座山峰以方山、龍山、日月山為基軸線(太陽回歸年與太陰曆歲首「日月所入」重合),向北排列呈放射型,方壇西向曰「匚」,弦切角曰「矢」,合而做「醫」。通過定向觀察連續三個陰曆年「日月所入」點之差異,用以調節十月太陽曆與十二月太陰曆的歲差,三線向心,三年往複,四年一閏,陰陽合曆,以十天干、十二地支相互配合,創製六十甲子干支紀年,奠定了中國農曆的堅實基礎。毋庸置疑,古老的觀象紀曆都是以海平面與標定山體作為參照系的。

《淮南子·時則訓》:「東方之極,自碣石山過朝鮮,貫大人之國。東至日出之次,榑木之地,青土樹木之野。太昊、句芒之所司者。」榑木,立桿測影之表木,亦名骰表。《說文》:「神木,日所出也。」《易·繫辭下》云:「古者庖犧氏(伏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天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作法繩而謂罔罟,以佃以漁,蓋取諸離。」「罔罟」是什麼?就是伏羲受蜘蛛結網啟發,以蠶絲成糸結榑木四索羅織天網,縱橫交錯,狀似桑田,古謂「榑桑」;「諸離」,是榑桑樹上的十個離鴸鳥,代表白晝的十個時辰,也就是后羿射日的十隻太陽鳥。《漢書·魏相傳》:「東方之神太昊,乘震執規司春。西方之神少昊,乘兌執矩司秋」。「規」為準繩,「矩」為尺木,以規矩權衡之法立桿測日影曰「射准」。岱輿榑山東側、百里大壑中部,古作「暘谷咸池」(今名「陽谷里」),《大荒東經》紀:「有谷曰溫源里。湯谷上有榑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載於鳥。」此即羲和浴日之「榑桑樹」,又名「鳥秩樹」:以日在樹下為杳,日見地平為旦,日升樹下東南為旭,日升樹中為東,日升樹上東北為昃,日在樹頂為杲,日降樹西北為昃,日降樹中為西,日降樹西南為昏,日落樹西方地平為夕,日在地平樹下為杳。古人每天都是依據日光照到榑桑樹離鴸鳥對應的時辰觀象祀神務農漁獵,亦作「天時」。

傳說伏羲仰觀於天而畫八卦,首先是對太陽運動規律的觀察。太陽直射點在地球上以赤道為中軸每年所經過的運動軌跡為一條S形曲線,古人謂之黃道,即24節氣投影點的連線。《淮南子·地形訓》云:「榑木在陽州(東方),……建木在都廣,……若木在建木西。」這是說,伏羲在東海之濱立木觀日出,曰榑木;在丸都建畤壇立天柱,觀日中,曰建木;在西海之濱(千山)立木觀日落,曰若木。有學者研究,位於桓仁吾汝山、集安天台峰、鞍山千山的三個「一線天」均系人工所為,其功能為根據日光投射測季節,應為伏羲時代文化遺址,很有說服力。以5000年前的天像位置,此三木之地為一直線,同處北緯41度線,且大致等距離,是當時觀測日出、日中和日落的最佳選擇。正是早、午、晚三陽時刻的陰陽變化現象,觸動了這位先哲的靈感,演繹出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先天序數。伏羲八卦,凸顯出中華祖先在思維方式上的特徵與睿智,在歷史發展的進程中不斷演化形成博大精深的東方智慧。《淮南子·天文訓》記:「太白元始以正月建寅」。中國第一部天文曆法稱作「太白歷」,正是以觀象紀曆地輿命名,即今東北長白山。而「太昊」古作「太皡」,太、白、皋也。皋,為水邊高地。以此可見,東海之隅的長白山東南麓,確為華夷古族觀象紀曆之所,是太極榑桑龍鳳文化的發源地,簡稱「太陽文化」或作「陽鳥文化」。反之,正是太白聖山風雲際會的大氣象,方能孕育出流芳千古的東方哲學。

少昊、炎帝、蚩尤、黃帝時期,中華曆法不斷得到發展,並發現了太陽黑子。在中國遠古神譜中,伏羲為光明神、少昊為日月天父,炎帝為太陽神、祝融為火神,顓頊為高陽,玄鳥為太陽神鳥。相傳萬國盟會始於神農氏,祭祀天地日月星辰並作太陽市。《易·繫辭下》云:「日中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物,交易而退,各得其所」,此為「神市」。在日出、日落兩地。亦有「壑市」、「大人之市」。祝融為火正。太古之初祭隧穴當為「禳火」之舉、火正之司。有學者們認為,燕山在商以前稱炎山,與傳說中的炎帝有關,炎帝神農氏也是較早地開發燕山北麓東海之濱的上古崇日族群。三苗九黎之君蚩尤,完善周天黃道三垣四象二十八宿觀測中心,建立「天市」系統,是古星經天像學及星占術的文化源頭。黃帝「天維建元」、「推策迎日」、逆算曆律之數,等等。這些,既是太陽文化的組成部分,也是中華帝王天命觀孕萌之源。《易·繫辭》云:「上古結繩而治」,是說原始氏族社會祭天祀神,通過「結繩記事」的獨特方式昭示天下,典籍有曰「結繩之政」。「繩」字篆體,左「糸」右「黽」。《說文解字》註:糸,細絲也。象束絲之形。讀《若絸》徐鍇曰:「一蠶所吐為忽,十忽為絲。糸,五忽也」;「黽」,蛙的一種,大腹,頭似蛇。所謂「結繩記事」,是在以蠶糸構型成蛙狀的「黽罔」中標記象形文符,屬於華夏酋邦社會「王天下」的標識。「王」通「罔」,聲訓字,「王天下」源自「罔天下」。巴黎羅浮宮館藏6000年前的「山羊紋樣」彩陶杯,與馬家窯文化遺址出土的「人形浮雕黽罔紋樣」彩陶壺,這兩件珍貴的彩陶器皿上的紋飾涵義,給後人留下了中華太古天象文明與祭祀巫術融匯一體的清晰印痕。其中,「黽罔」是馬家窯文化遺址彩陶紋樣的母題之一。那件西亞出土的(仰韶)彩陶杯上的山羊紋飾圖案之中,即為以「黽罔」昭示的「天書」。若依據八卦易經解析,「?」,為離、午、杲,用七個「?」懸示於「黽罔」,所記之「神事」,系指「七月夏至日中杲時以羊祭太陽神」。倫敦大英博物館收藏的「站在黃金樹(榑桑樹)上的山羊」圖案,表達了相同的涵義。古代東夷祭日神以羊,祭月神以魚。《辭源》作「脯曰尹祭,魚曰商祭」。如同「朝鮮」二字,十日、十月太陽曆及魚、羊象形之考,都深刻蘊涵著東方崇日民族祭祀文明的影像。

(太陽神阿波羅的日車)

上古時代,東方民族奉祀太一,五方天帝是太一的輔佐。太一,是神格化的「天」,又稱昊(皇)天上帝。《漢書·郊祀志》云:「天神曰皇天上帝,太一,兆曰泰畤;而稱地祇曰黃靈后土,兆曰廣畤。」「日(火)、月(水)、雷、風、山、澤,《易》卦六子之尊氣,所謂六宗也。」泰畤所包孕的《易》學內涵,源於六十四卦之泰卦。泰卦爻畫,乾下坤上。乾為天,天在上而降於下;坤為地,地在下而升於上。通過天、地位置的升降交換,清晰地表達出天地交合對立統一的東方哲理。《象》曰:「天地交,泰」,是說天地陰陽交合,象徵亨通太平。顯然,泰卦的客觀形態是通達,主觀祈求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泰卦九爻,乾三坤六,合而積九,故泰畤紫壇,高達九重,古作「九重差截頂通天塔」。泰畤紫壇,是華夏酋邦社會奉祀昊天上帝的神木通天塔,其原始功能是以北極星辨方正位精心繩準的天文台。《淮南子·天文訓》云:「子午(經)、卯酉(緯)為二繩,丑寅、辰巳、未申、戌亥為四鉤(索)。」「日冬至則斗北中繩,陰氣極,陽氣萌,故曰冬至為德。日夏至則斗南中繩,陽氣極,陰氣萌,故曰夏至為刑。」四維者,「東北為報德之維也,西南為背陽之維,東南為常羊之維,西北為蹄通之維。」「兩維之間,九十一度十六分度之五而升,日行一度,十五日為一節,以生二十四時之變。斗指子則冬至,音比黃鐘,……。以此測算,匝四維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如地維每邊立91楨桿,匝四維共360根(日)。「日冬至子午,夏至卯酉,冬至加三日,則夏至之日(同)也。歲遷六日,終而復始」。正合古歷「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潤月定四時成歲」(引自《尚書·堯典》)。可見,依泰畤紫壇天維建元紀曆之法,以維周策立的360楨榦,不禁能夠觀察預測歲時節氣變化規律。還可以推定節度日光照射點的位置,此即黃帝始創的「推策迎日」。至於「眾帝所自上下」的廣畤,今人俗稱「西大墓」,古作神廟通天塔,《山海經·海內經》記:「大昊爰過,黃帝所為」,就是說,伏羲在這兒走過,它是黃帝造就的。「泰畤」位於「廣畤」東北,「夏至」日出東北,亦合「夏人祭於暗」,即晨曦「拜日」古俗。若將「廣」字拆分,「‵」,音ZHU,絕止;「廠「,音HAN,山旁之厓,人可居之地;「廣」,音YAN,房子一邊斜下的樣子;「黃」,黃帝之號。依其古意推論,此神廟通天塔應為軒轅黃帝所建。這種蘊涵「天人合一」的葬祭制度,不僅在《山海經》中多有記載,在美洲銘文金字塔也發現實證。

丸山古都,洞溝神墟,八卦橫陣,斡維高畤,是中華古國太陽文化帶耀眼的明珠。《史記·五帝本紀》載:「黃帝東至於海,登丸山」,與《漢書·郊祀志》漢武帝「禪凡(丸)山」,都是指今吉林省集安之「丸都山」,該地正位於古涿鹿城之正東。如果我們在中國地圖冊上,以黃帝之邑的涿鹿為中心,涿鹿至丸山為半徑作圓,則會發現:按照先天八卦布局,涿鹿之邑為「中」,「坤」位荊襄,以長江為「照」;「乾」位伏山,以興安嶺為「靠」;「離」位連山,以長白山脈為「左護」;「坎」位空桐(潛)山,以蒙古高原為「右衛」,泱泱華夏古國,浩浩神州版圖,正合八卦風水學說。也許,這種學說本來就是建立在太極中國風水寶地的基礎之上。正如台灣著名學者南懷瑾先生所言:「先天八卦是以我們中國為本位的。這個八卦圖案代表宇宙的一切現象、平面的現象,代表了中國的地形。」丸都洞溝神墟的八座畤壇,依其布局,在長10公里寬2.5公里的盆地沿北山麓台地,東北震位,西南巽位,兩極各有一座高塔,其餘六座沿S曲線分布,八座畤壇,排列有序,依次為泰畤(乾一),雨壇(兌二)、日壇(離三)、雷壇(震四)、風壇(巽五)、月壇(坎六)、山壇(艮七),廣畤(坤八)。依據《周骰算經》和《律書》古制推演,勾股法數學模型畤壇高度摺合公制若分別為60米和40米,底邊長90米和60米,則畤壇底邊截長為81米和54米,底方面積分別是6561平方米和2916平方米(值得研討的是,「六宗」畤壇與瑪雅人建造的銘文金字塔、庫庫爾坎(龍)金字塔的數學模型基本相同)。八卦畤壇,堅木四維,內以山石為階,丸都水毀,維周楨榦倒塌,土木流失維余碎石,但泰畤、廣畤維墟7000多平方米,「六宗」畤壇3000多平方米,仍可窺見當年壯觀輝煌的大氣象。

古人云:「天好陰,祠之必於高山之下,小山之上,命曰『畤』;地貴陽,祭之必於澤中圜丘雲」(見《史記》卷二十八)。1986年全國第二次文物普查期間,吉林省文物專家在撫松縣萬良鎮大方村後山,首次發現古代大型神秘祭壇遺址。這座俗稱大方頂子的土山,海拔900米,高壯平闊,氣勢恢弘。專家現場考察,阜頂中部平地,有6座積土壘石方壇,每壇間隔30餘米。大方村民介紹,東北端的1號方壇最大,高三、四米,佔地上百平方米,這座方壇東南角不遠處,曾被獾子打洞掏出了火燒過的紅色土。距2號方壇東南坡下90餘米有一口古井(內瀆井)。《撫松縣文物志》記載,古井下方七八米處曾有一條長50米石砌矮牆。距6號方壇西南150米處,有兩座間距十幾米的大型圓壇。八座圜壇組成古藉有載的「八卦橫陣」。依卦象考論,由東至西,六方壇為山壇(艮七)、月壇(坎六)、風壇(巽五)、雷壇(震四)、日壇(離三)、雨壇(兌二);兩圜壇為地壇(坤八)、天壇(乾一)。總體考察,古祭壇的形制、規模,同中原皇帝泰山封禪所築壇圜相差無幾。大方頂子東南距白頭山天池72公里,若天氣晴朗時可見突兀矗立浮雕般的火山椎體。這座神秘的古祭壇,位於頭道江與二道江奔流環繞相向夾對之坦平之地,然四面環水,左右後方皆為大江湖澤,前方有大蒲春河及二道西南岔河,古時山水泛濫季節,必為水浸大澤之域。若依鳥瞰圖考釋,萬良地輿兩江、兩河框圍之域略視方形,大方、明水(二村)在東南線中端。典籍所載,謂之「方澤圜丘」。此外,大方村位於白頭山西北,《淮南子·天文訓》:「西北曰蹄通之維。」蹄,為獸蹄鳥跡之道,或是比喻祭壇形似圓蹄沖角之狀,這恰與大方頂子丘阜形狀相符。

(太陽文化)

《尚書·舜典》記帝舜「歲二月,東巡守,至於岱宗,祡。望秩名山川,肆覲東後。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初學記》卷五引《五經通義》云:「言王者受命易姓,報功告成,必於岱宗也。東方,萬物始交代之處;宗,長也,言為群岳之長。」岱,《說文》釋:大山也。實指「六合曆山」之岱輿;宗,指中華太古文明之本源。古東海名岱淵,岱宗,正是東方神秘文化的發源地。《淮南子·天文訓》:「天地乃設,分為陰陽。陽生於陰,陰生於陽。陰陽相錯,四維乃通。或生或死,萬物乃成。」《易·說卦》云:「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也。動萬物者,莫疾乎雷。撓萬物者,莫疾乎風。燥萬物者,莫燠乎火。說萬物者,莫潤乎水。終萬物始萬物者,莫盛乎艮。故水火相逋,雷風不相悖。山澤通氣,然後能變化,既成萬物也。」所謂「東方,萬物始交代之處」,是東方哲學的一種思考方式,蓋源於伏羲始創的先天太極陰陽大道。帝舜東巡,燔柴祭望秩名山川,正是告慰中華文明聖烈,並接受東夷君長的晉見,協調觀象紀曆事宜。古代社會以農業為主,自然災害頻繁,生產力低下,帝王對觀象紀曆、頒布節氣、敬授人時諸項要事,本身承擔著重大責任,社會管理也極為嚴厲。《尚書·胤征》:「《政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古帝虞舜最大的歷史功德,是以「七政」治理天下,即能夠準確地制定歷律頒布節氣,指導農業生產與社會生活,並由古老的八卦太白歷,演繹出「中正明德」道德規範,用以梳理、教化天下人心。漢司馬遷贊曰:「四海之內,咸戴舜功,興九韶之樂而鳳凰翔,天下明德自虞舜始。」文物普查隊曾在大方頂子坡下,發現了一處新石器時代古人類居住遺址,出土了相當數量的石器,包括石刀、石斧、黑曜石(火山玻璃)等。根據考古遺迹與方位、地理、環境、交通,包括陰陽風水等綜合資訊整體研判,古帝虞舜及東夷君後,選擇今萬良地輿方澤圜丘望祀聖山的可能性極大。帝舜於「歲二月」燔柴祭望祀名山川,與歷代封建王朝「祠社稷」,均於「春秋仲月」,包括民間清明祭祖風俗,這些都絕非是一種意外的巧合。

中華天象文明與祭祀巫術的有機融合,演繹出「太極」與「易」內涵豐厚的東方哲學體系。太極,又作「先天八卦」。中華先哲認為,太極是天地未分時的渾沌元氣。《說文解字》云:「惟初太極,道立於一,造分於地,化成萬物。」就是說,太一分而成為天和地。天地兩極就有了陽和陰。天地陰陽之氣相合,就是萬物生長之道。先天之道,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即少陽、老陽、少陰、老陰。四象是天地陰陽二氣在自然界中的變化,也代表春、夏、秋、冬四時;四象生八卦,也就是說在少陽、老陽、少陰、老陰四象之上,分別各加一陽爻或陰爻,「疊之為三」,即產生八種新的符號。譬如,在少陰上加一陽爻,生成稱之離卦;在其上加一陰爻,生成叫做震卦。依次類推,生成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這種八卦爻畫及其象數,稱為先天八卦之數,若依卦數有序排列,則稱之為「八卦圖」,其基本特徵是,天地、雷風、水火、山澤四組卦象,陰陽交錯,兩兩相對。古人認為,自然界萬物生靈,包括人類社會,同出一源,遠求近取,比附陰陽,都可以用先天卦象的八種物質、八大類別來包容詮釋。先天太極,取象八卦,象生形,形生道,道生萬物,這種用象形思維邏輯推演的萬物生化模式圖,是人類哲學發展史及中華傳統文化的源頭活水。《三國志·魏志·高貴鄉公傳》載《易》博士淳于俊云:「包羲因燧皇之圖而制八卦,神農演之為六十四,黃帝、堯、舜通其變,三代隨時質文,各徭其事,故《易》者『變易』也」。長白山地域考古發現的兩處「八卦橫陣」,正是黃帝、堯舜時代,華夏聖賢追求「變易」之道的智慧結晶。

《繫辭傳》曰:「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剛柔相推,變在其中矣。」這說明,天地、六宗祭壇,有序排列,是「變易」的基本形態,典籍有稱「八卦橫陣」。《易·說卦》云:「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宋人邵庸所傳之先天八卦圖,八卦方位與卦數排列形式,由乾一至震四,系由上而下,再由下而上旋至巽五,由巽五至坤八又由上而下,運行曲線呈大S形,這種方式稱「逆行」。八卦象數排列: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這種從上而下,先左後右,由少至多的卦數排列方式,稱「逆數」。反之,由坤至乾,自下而上,先右後左,由多至少的卦數排列方式,稱「順數」。丸都洞溝,八卦橫陣,有序排列,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說卦傳》曰:「帝出乎震,齊乎巽,相見乎離。」《取象歌》謂之「連山陽」——乾名崇山,兌名疊山,離名連山,震名列山,巽名兼山,坎名潛山,艮名藏山,坤名伏山。卦象序數,由一至八,為「逆數」。所謂「知來者逆」,其卦為未生之卦,蘊涵著古人對未來的展望與祈禱。而撫松萬良「方澤圜丘」,蹄通之維,面向東南,卦象,艮下兌上,咸卦;象數,艮七兌二,順行,所謂「數往者順」,其卦為已生之卦,蘊涵著古人對往昔的悼念與追憶。咸卦,衍生咸境。《彖傳》云:咸意交感。《象傳》說:高山有湖泊,水土相互滋潤,此為咸卦。可見,古東海之濱的長山太白,即天地交感、水土滋潤的咸鏡、仙境。如果說,宇宙間萬事萬物的發展變化,就時間性而言,都可以劃分為過去和未來兩大階段。那麼,同處長白山地區的兩處「八卦橫陣」,就以「逆行」、「順行」的不同方式,演繹出東方哲學與華夏祭祀文明的獨特風采,也為古藉所載黃帝「禪丸山」、「會群神」和帝舜東巡望秩名山川的重大歷史事件,提供了考古學意義上的有力旁證。

這兩處中華祭壇包孕的傳統文化內涵,古籍記載中稱之《連山》、《歸藏》。漢桓譚《新論正經》云:「《易》:一曰《連山》,二曰《歸藏》,三曰《周易》。」筆者認為,就人類哲學意義上的邏輯思維而言,連山、歸藏和周易都歸屬於後天八卦範疇,是華夏先民對宇宙自然事物運動規律的認識在象形比類的邏輯思維基礎上,通過祭祀巫術來影響自然界的演化進程、進而向有利於人類社會發展進步趨勢轉化的主觀祈求,這種把抽象的哲理與活生生的社會現實有機結合、從「先天八卦」象形思維向「後天八卦」對立統一的辯證思維轉化的整個邏輯鏈條統稱為《易》。古代學者解析:「易,上為日,下為月,日月合則為易」,「易道廣大,無所不包。」其源頭初始於伏羲、黃帝、堯舜時期,興盛於殷末周初之世。《繫辭下傳》:「易之興也,其當殷之末世、周之盛德邪?」易者,以道化陰陽,以動者尚其變,從伏羲八卦易、黃帝連山易、堯舜歸藏易、文王演周易,集中了每個時期的思想文化精華,構成中國智慧的古代哲學體系,伴隨著先哲智者的不斷創造求索,其內涵亦發生轉變及升華,從而使中國智慧生生不息,充實完善。

(太陽文化帶的九重差截頂金字塔)

吉林省集安洞溝神墟,從麻線的西山到七星山,經丸都山到大禹山,東至青龍山,長約十公里,寬兩公里左右,分布著大小截頂金字塔四百多座,其中塔基見方400平方米以上的153座,象這樣大量密集千姿百態的古塔群,全世界堪稱第一。洞溝古墓中大量精美的壁畫,蘊涵著太古文明的日月精華,其豐富多彩的題材、造型、構圖和顏料,多姿多彩、舉世聞名,可以形成獨立的洞溝壁畫繪畫學。其中,四神墓和五盔墳五號墓最為經典。墓頂石、四壁、藻井及甬道兩壁繪製的精美壁畫,形象地演繹了東方神秘文化的豐厚蘊涵。譬如,古稱四靈的青龍、朱雀、白虎、玄武,「飛龍在天」的東方應龍(瀛龍),引導乘龍古帝穿越太陽的鳳皇,引導乘飛廉飛虎天駟古帝穿越月亮的鶴仙,虎牙豐乳亂髮戴勝的西王母,龍形鳥爪肉翅雙角神怪——蚩尤,踏地托龍力士——方相氏,手牽禾穗的牛首人——神農,司火神人——火正祝融,執蛇神人——水正共工,戴羽仙人——少昊,駕鶴仙人——丹鳥氏祖神,九尾狐神人——青丘氏祖神,還有羲和司日,常羲司月,後弈日精三足烏,姮娥月精蟾蜍,操蛇鷹神,三尾飛狐,日月辰星,北斗七青,以及燧人氏鑽木取火、宴龍為鼓樂琴瑟、奚仲造車、倉頡作契、皋陶作刑、昆吾作陶等傳統文化題材,凝練的筆法,誇張的形象,神秘的氣氛,宏大的氣魄,在中國古墓壁畫中獨樹一幟。以神話傳說為內涵的洞溝古墓壁畫,某種意義上與《山海經》相互印證,告誡後人中華傳統文明源遠流長。這一現象也充分說明,長白山文化與中華太古文明一脈相承。

中國古代神話絢麗百態,源遠流長。其中,最引人入勝的莫過於虛無飄渺的東方神話。《列子·湯問篇》曰:「渤海之東……,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墟。」又云:大壑所在地望「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輿,二曰圓嶠,三曰方壺,四曰瀛洲,五曰蓬萊。」《海內北經》謂:「蓬萊山在海中」。漢東方朔撰《十洲記》說:「瀛洲在東海中,地方四千里。」「瀛州金巒觀中,有青離玉幾,覆以紈之素,刻水碧為倒龍之床。有玉膏,如酒味,名曰玉酒,飲數斗輒醉,令人長生。」傳說,五仙山本由十五隻巨螯馱著,有一天,有個附近龍伯國體形神異的大人,跑到歸墟來垂釣,發現了仙山下面的巨螯,他一口氣釣起六隻背回了龍伯國。岱輿、圓嶠兩座仙山因失去支撐漂流到遙遠的東海雉中,只剩下瀛洲、方壺、蓬萊三座仙山。從春秋戰國至秦漢魏唐,乃至後世的大清帝國,諸侯帝王對這一神話深信不疑。昔越王句踐築琅邪台,邀請列國王侯「望祀東海」;齊威王、齊宣王、燕昭王「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三神山者,其傳在渤海中」;秦始皇、漢武帝「東巡海上,行禮祠名山川及八神。尋大人之國,蓬萊仙境。」皆載於史書典籍。從秦始皇、漢武帝、魏武帝、唐太宗,到清代康熙、乾隆皇帝,以及屈原、陶淵明、李白、劉禹錫、溫庭筠等詩人墨客,對「東海大明之墟」、「東方君子之國」、「暘谷咸池」、「羲和浴日」、「榑桑若木」、「八維楨榦」、「瀛壺閬苑」、「蓬萊仙境」、「冰壺神方」等東方神秘文化蘊涵,無不傾心仰慕至極,以詩文頌譽追記之。雖然,這些詩詞文賦表現的是神化自然,是人們所嚮往的理想境地。但是,從自然科學的視角和信息傳輸原理綜合解析,可以將其理解為人類初期的圖文信息載體。國學大師王國維說:「古來新學問起,大都由於新發現」,並以精深嚴密的考證,突破創新的學術成就。中國田野考古事業的不斷發展,在時空上讓人們看到了黃河流域之外的神州大地上更廣闊的文明衍生與發展進步的炫麗前景。

根據古藉佚文記載及古今地理學資料綜合集成,在現代航拍圖片繪製的東北亞地形圖上,利用計算機技術讓海平面升高百數米,首先會發現,古東海之隅的白頭山脈、咸鏡山脈與太白峰巒,共同組成一幅巨大的「鳳凰」圖案。更加令人驚異的是,以白頭山天池為中心,在東北圖們江口兩側的五龍川、和龍地域,清晰的展現出由山嶽海瀆組成的長翼之龍與四龍合尾圖案。長翼巨龍面向東方,昂首凝目,神威凜然,羽翅顫動,狀似騰飛,……。這些圖案表明,源於圖騰靈物崇拜的龍與鳳,是建立在考古學範疇的歷史真實基礎之上的。根據古藉記載有「應龍」,以及面向「東瀛三島」的地理形態,筆者謂之「東方瀛龍」。吉林省和龍地區曾發現大量新石器遺迹和古城遺址,與「龍」相關的地名眾多,包括:龍山、龍岩、龍海、龍江、龍湖、龍潭、龍泉、龍池、龍門、龍城、大龍洞、青龍、雙龍,等等;朝鮮一側圖們江口,有龍川里、龍坪洞、龍南洞、龍新洞、龍峴洞等地理名稱。龍、鳳既現,「龜蛇」可求!在天池主峰西北的撫松縣萬良地輿,圖上出現了由頭道、二道松花江及大蒲春河、二道西南岔河組成的「龜蛇」圖案。這裡,正是東方神話提及的「方壺」、「神方」、「玄武」(「懸壺」諧音),考古發現有神秘的大方頂子古祭壇及新石器文化遺址。據此合理推演,「圓嶠」之考,「嶠」者,「銳而高」,圓嶠,顯然是天池與周邊十六峰之合稱。再加上太白咸鏡六合曆山中的「岱輿」,「五仙」靚影,盡入眼帘。只是,「方壺」並非為山,而是由兩江、兩河組成。一幅幅宏偉壯觀的「天地圖騰」,地輿面積皆達上百平方公里,可謂千古奇觀、驚世駭俗。這是全球海水大回潮的特殊歷史年代,中華先民開天闢地、移山倒海的真實寫照;也是東夷古族落腳長白山區,以「天地圖騰」作為崇拜之靈物,組成瀛龍、龜蛇、陽鳥三大族群,在海隅谷口,築不周負子(海堤),造圍木桑田,種不周之黍的歷史見證。滄海桑田,改造自然,氣勢磅礴,輝煌瑰麗,全世界維有中華民族依靠自己的力量,戰勝了大洪水,譜寫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壯麗史詩。

《山海經·南山經》載:「箕尾之山,其尾踆於東海,多沙石。汸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淯,其中多白玉。凡鵲山之首,自招搖之出,以至箕尾之山,凡十山,二千九百五十里。其神狀皆鳥身而龍首。」「凡南次二經之首,自櫃山於漆吳之山,凡十七山,七千二百里。其神狀皆龍身而島首。」「凡南次三經之首,自天虞之山以至南禹之山,凡一十四山,六千五百三十里。其神狀皆龍身而人首。」《東山經》載:「凡東山經之首,自樕株之山以至於竹山,凡十二山,三千六百里。其神狀皆人身龍首。」《北山經》載:「凡北山經之首,自單狐之山至於堤山,凡二十五山,五千四百九十里。其神皆人面蛇身。」洹山「多怪蛇。」「凡北次二經之首,自管埁之山至於敦題之山,凡十七山,五千六百九十里。其神皆蛇身人面。」《北山經》記載的大咸之山「有蛇名曰長蛇,其毛如彘豪。」大咸山、少咸山、小咸山皆「無草木」,小咸山且「冬夏有雪」。說明其地遠在極北。《大荒北經》載:「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肅慎氏之國。有蜚蛭,四翼。有蟲,獸身蛇身,名曰琴蟲。」以此考證,黑龍江中下游的「肅慎」,是一個龜蛇鳥複合圖騰的古族方國。黑水女真亦有先祖源於天黿神蟒的圖騰神話。三道連綿不絕的蜿蜒山脈,以大黑山、大青山為第一組,千山、哈達嶺、張廣才嶺,北接老爺嶺(今錫霍特山脈)為第二組,老嶺、龍崗、牡丹嶺、哈爾巴嶺、肯特阿嶺、太平嶺、盤嶺、那丹哈達嶺為第三組的連續山脈,以及圖們江口數道南北、東西走向的山脈,構成了《山經》中的箕尾之山、南次二經、南次三經、北次二經、北次三經記載的瀛龍、龜蛇圖騰部落棲居地的整體框架。特別是龜蛇圖騰族群標定的山脈,自燕山北端直抵黑龍江出海口。《山海經》以圖騰和靈物崇拜的神話方式,將太古時代拓荒先民的棲居方式及地理坐標加以典型化概述,反映出原始民族生活的痕迹及其獨特的風俗韻情。

古代中國亦稱「九州」。筆者認為,長白山天地圖騰分布區域,即是戰國後期陰陽家鄒衍「大小九州說」中大瀛海環繞的「小九州」。《孟子·荀卿列傳》載:「中國名曰赤縣神州。赤縣神州內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為州數。中國外如赤縣神州者九,乃所謂九州也。於是有裨海環之,人民禽獸莫能相通者,如一區中者,乃為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環其外,天地之際焉。其術皆此類也。」漢劉安撰《淮南子》承襲了「大小九州說」。《淮南子·地形訓》云:「中央之美者,有岱嶽,以生五穀桑麻,魚鹽出焉。」如果以白頭山天池東南的「岱輿」為「九州」之中,那麼,「瀛龍」位於東北,「九州」之薄州,「九野」之變天,「八風」之炎風,「八極」之蒼門。故瀛龍又作蒼龍。「朱雀」位於東南,「九州」之神州,「九野」之陽天,「八風」之景風,「八極」之陽門。「龜蛇」位於西北,「九州」之台州,「九野」之幽天,「八風」之麗風,「八極」之幽都之門。西南有謂,「九州」之戍州,「九野」之朱天,「八風」之涼風,「八極」之白門。整體譽之:太白聖山,赤縣神州,瀛壺閬苑、鳳來咸境。咸,本義指「感」。合體字意,咸加心為感。咸卦為《周易下卦》首卦。《彖傳》曰:咸,感也。柔上而剛下,二氣感應以相與。天地感而萬物化生,聖人感而人心而天下太平。《象》曰:「山上有澤,咸」。釋意:山上有湖泊,水土相滋潤,此為咸境。唐孔穎達《周易正義》疏:「澤性下流,能潤於下;山體上承,能受其潤。以山感澤,所以為咸。」神聖的長白山,峰巒巍峨,水源清長,蒼翠彌望,大勢磅礴,正是天地交感、水土滋潤的咸山、咸境。中國道教文化推崇讚美之仙境,蓋源於此。

(原始古族的太陽崇拜)

神話傳說是一面鏡子,這面鏡子中浮現的,不僅有神奇的畫面,也有史前史絢麗的映象。

海水大回潮時期東夷古族的棲居地,曾以環渤海灣及長白山地區的「丸都」為中心,北至黑龍江出海口乃至北極、北美地帶,南至山東泰沂江淮地區,包括了現代考古學意義上的長白山文化區、大汶口文化區、河姆渡文化區等古文化遺址所在地輿。其中,始源於東方民族、以三苗九黎為主體的蚩尤族群,自「蚩尤伐空桑」起,先後徙居燕山、山東、洞庭湖、江漢地區,最後遷徙到西南遠及康藏高原,把中華太古文明帶到新的棲居地。考古學家在良渚文化遺址和西南地區,都發現有古老的象形文字。筆者初考,象形文字俗稱「古篆」。「篆」者,轉也,意「象形」中太極元氣周天流注構型成文。《韓非子·五蠹》云:「古者倉頡之作書也,自環者謂之厶,背厶謂之公」。「厶」通「矢」,古人立桿測影,準繩尺木相交「中的」,曰「射准」,弦切角亦作矢角。若以八個勾股三角形直角邊背靠相對,八個矢角輻射八卦方位,則「八股」構成中央之「木」,「八弦」為「八索」,「八勾」歸於「象形」,即曰榑木天柱,準繩尺木,輻射八方,有的放矢,謂之「公」、「公道」,亦作「天下為公」。這裡所說的,其實是獨體象形文符的創製方法及規律。譬如,「┓┛┗┏」為「厶」,「十」為「公」;「─∣╲╱」為「厶」,「米」為「公」。「公」,即每組圍繞象形「自環」創製的獨體文符之集成。從「伏羲畫卦」到倉頡「始作書契」,中華象形文字經歷了由文及字,從指事會意到形聲相宜的演進過程。《說文解字序》載:「倉頡之初作書,蓋依類象形,故謂之文;其後形聲相益,即謂之字。」這說明,倉頡對「象形」文字最重大的貢獻,是以象形文符為本創造出「標音文字」,後人譽之「字母」。古人依託獨體和組合象形字,模仿牙、舌、唇、齒、喉等發音器官在發音時的形狀,創製出一個個單音節或雙音節字元,標音文字則是單個授音象形符號的有機組合。這種標音文字創製發明的重大意義,就在於它不僅僅創製出一種系統文字,同時也發明了一種規範交流的民族語言。「倉頡而後,變易亦繁,五帝三王七十二代春秋戰國,凡所謂古文者,何可勝數」(引自吳縣王大錯撰著《文字源流考》)。中華象形文字的演化及其歷史淵源,正如宋《徐鉉等上新修字義表》所言:「稽夫八卦既畫,萬象既分,則文字為之大輅,載籍為之六轡,先王教化所以行於百代,及物之功與造化均,不可忽也。雖復五帝之後,改易殊體,六國之世,文字異形,然猶存篆籀之跡,不失形類之本。及暴秦苛政,散隸聿興,便於未俗,人竟施法,古文既絕,訛偽日滋。至漢宣帝時,始命諸儒修倉頡之法,亦不能復故。」然,四書之體、漢字本源,皆出於古篆,則是不爭的史實。若考證伏羲畫卦始創象形文符的史前年代,我們可依據考古發現合理推演。譬如,中國史前社會帶有文化標誌性的重要節點——仰韶文化半坡遺址出土的「八卦罔罟陰陽魚」彩陶盤,距今6000年以上;河南濮陽西水坡M45號墓用蚌塑擺出的三組四象二十八宿天象圖,距今約6500年;長江下遊河姆渡文化遺址發現了7000年前的「雙鳳朝陽紋」;瀋陽新樂下層文化遺址出土的一件距今7200年的木雕鳥首頭簪,被稱為「新樂太陽鳥」。依此探析,大聖伏羲所開創的原生態天象文明——八卦太白歷與象形文符的共生原點,其「時間之窗」開啟於全球海水大回潮第一、第二波峰期之間,即距今7400~7200年的太古之初。整合歷史信息的殘存碎片比照歷代出土文物多方考證,在太陽文化帶廣褒地域考古發現的玉璧文字、陶符文字、甲骨契刻文字、金銘文字、巴蜀徽銘文字、水書、神市篆書、蒙古八思巴文、古朝鮮加林土文字、古日本神代文字,美洲印加文字、古西納文字、蘇美爾文字、古印度陶文、俄羅斯「樹皮文」,以及源出蘇美爾文字的羅馬、英文字母表乃至阿拉伯數字的基本構型,皆源出「象形」,這是中華太古文明光耀四海的有力見證。

從伏羲、少昊、炎帝、蚩尤、黃帝、顓須、夸父、相土……,都把目光投向東方,不斷派出健行者,追尋太陽起落的地方。傳說商湯十一世祖相土,曾帶隊航海至東方大陸,為「天下圖」增繪新篇。這一問題的深入研究,關係到原生態華夏神州的地理疆域。《淮南子·時則訓》記:「北方之極,自九澤窮夏晦之極,北至令正之谷,有凍寒積冰、雪雹霜霰、漂潤群水之野,顓頊、玄冥之所司者,萬二千里。」從所描述生態狀況、自然環境,此非白令海峽莫屬。《史記·五帝本紀》、《說苑·修文》說舜、禹之時「北至山戌、肅慎,東至長夷、島夷」。《路史》亦載夏禹「外美州靡、息慎之功。」中華民族的先行者,確實把「榑桑國」載入《天下圖》,還把新大陸地理地貌記錄於《山海經》。《東山經》記載有四條山列,首列12山,3600里,二列17山,6640里,三列9山,6900里,四列8山,1723里,總共46座山,行經18860里。美國學者亨麗埃特·墨茨博士,專門研究中國上古奇書《山海經》,按經考察,查驗出美國中部和西部的羅基山脈、內華達山脈、客斯客特山脈,海岸山脈的太平洋沿岸,與《東山經》記載的四條山脈走向、山峰、河流走向、動植物、山與山的距離完全吻合。她將這一考察成果撰著成書,書名《PALE INK》,中文譯名《褪了色的墨跡》。墨茨博士在書的後記中寫道:「對於在四千年前已經踏著白雪藹藹的山頂和峻峭的山峰而徒步考察的無畏的中國人的後面,我們所能做的,首先要向他們頂禮膜拜、鞠躬致敬。」

我們沿著遠古的太陽文化帶,一路考察,處處都會發現陽光下的史前人類社會遺留的文化印痕。

中國西南各少數民族大多傳承太陽神話。苗族神話有《九個太陽的故事》,據說太陽是金沙女神用玉刀、玉斧創造的。侗族的太陽女神沙天巴,是宇宙萬物的創造者。她為了使天地變暖變亮,造了一個火團掛在天上,後來火團晒乾了江河湖海,曬焦了世上萬物。她又造了一個冰團掛在天上。冰團被火團烤晒,融化的冰水降落水裡,才使水變冷,冰團的汗落到地上,才使地變涼,萬物得以生長。她還封太陽和月亮為巡天大神,一個在白天巡天,一個於夜晚巡天,天地才有了白晝和黑夜。這些神話故事裡,女神本身是太陽形象,又是太陽的創造者,本身似乎存在矛盾,但聯想到世界各民族神話中,上帝和女媧,都是按照自己的形象造人的,那麼,沙天巴女神按自己的形象去造太陽,也可謂順理成章了。屈原《九歌》中,既有「東皇太一」,又有「東君」,一是住在東方的最高神,一是東方的太陽神,無疑也是這一邏輯思維的結果。西南考古發現與地方民俗,也都包蘊著太陽神話的傳說。在古黔中黔陽縣距今7500年前的高廟稻作文化遺址,曾出土了大量的藝術陶器,陶器上畫的多是「火鳳凰」,長獠牙的人面鳥爪神,長獠牙的太陽鳥神的產門裡孵化出一群小神鳥。侗族先民認為萬物都是太陽所化生,人類也是太陽的子孫。侗族婦女在繡花裙中間綉上一個大太陽,周邊環繞著八個小太陽。嬰孩的衣服要穿象徵太陽光芒的黃色衣裳,嬰兒的帽子頂上,也要綉有八條光芒的太陽圖案……。

北方薩滿史詩《烏布西奔媽媽》,用大段的詩句描述了感人的奔日情結。烏布西奔大薩滿,一生都在追尋太陽,曾五次乘船奔向東方,書中記載的東海航線,正是如今的太平洋「黑潮暖流」。史詩中,東海光明女神的侍女梅赫格格,用七彩鳥血塗滿全身,在寒冷的冬季雪地,跳起「血鳥舞」,喻意象太陽一樣光輝,象太陽一樣溫暖,直到太陽從東方升起。滿——通古斯各族普遍存在有射日神話,無論是鄂倫春人的十二個太陽,滿族的十個太陽,鄂溫克人的九個太陽,還是赫哲人的三個太陽,顯然都是受到「後翌射日」東方神話的影響。包括北亞地區的通古斯古族及古亞細亞人諸族,其最原始的薩滿神靈崇拜中,都有與榑桑樹和太陽鳥同類型的文化蘊涵,稱之為「宇宙樹」、「生命樹」、「靈魂樹」,是薩滿登天的階梯,而樹上棲落的當然是太陽鳥。楚科奇人在落日或北極光出現時,可以看到一位身穿閃亮衣服領著一大群金色鹿的同族人,並且認為他就是太陽神。滿族祭祀索羅杆子和太陽神烏,顯然源於榑桑、建木文化。而傳說中的母鷹火焚化為薩滿,雷鳥在烈燃灰燼中復活(印第安神話),同「鳳凰涅磐」更是同出一轍。這條穿越北半球薩滿文化圈的太陽文化帶,即西太平洋文化帶,既證明了中華太古文明傳播之廣,也揭示出原始薩滿文化圈的形成之源,基本上是以這條線為軸心放射或鏈式結構,即指在條件具備的情況下,又構築一個新的中心區,由薩滿文化的起源地再放射擴散,形成了世界性的薩滿文化圈,呈獻出一幅天然壯觀的歷史畫卷。以上事實都充分說明古老的薩滿文化,蘊含著東方文明的神性觀念,融入鮮明的中華傳統文化特色。薩滿的內外二氣、神靈附體和靈魂飛翔觀念,是受陰陽二氣哲學思想、榑桑樹棲太陽鳥傳統文化的影響,並融入北方濱海民族和山林民族的智慧而形成古老的原始宗教觀念。這正是薩滿文化能夠延續幾千年光陰,並在北方諸民族的歷史進程中產生重大影響的內在因素。

荒古神州酋邦社會連續發展的史前文明,悠悠千載,奔流不息,為世界文明所罕見。無論是體質人類學的蒙古利亞人種太平洋支和大陸支,還是文化人類學的東方崇日民族和北方原始薩滿教民族,包括歷史上早已融入中國的突厥語系、東伊朗語系的古代民族,經曆數千年漫長歲月的民族同化與文化衍合,鴻蒙宇宙,涵化真諦,培根固本,締造輝煌,書寫出明晰的漢字語彙——「兩元一統」華夏中國說。毋庸置疑,從伏羲演畫先天八卦,炎帝、蚩尤始設「建典」,「黃帝所為」丸都「八卦橫陣」,顓頊、帝嚳建「北維」,到明、清兩朝建北京天壇,正是以(太)泰畤紫壇為物化標誌的天地之中、和諧之道,構成了中華民族的本源基因及傳統意識形態的國家概念。人類文明憑藉地理與環境而生,史前時期棲居於東部沿海和長白山地區的夷民族創造的太陽文化與阿爾泰——通古斯北方民族的原始薩滿文化,無疑是中華傳統文明的兩大初始源頭。現代考古學家李濟先生曾在龍山文化發現後指出:「現代中國新史學最大的公案是中國文化的原始問題。」(引自《小屯與仰韶》,《安陽發掘報告》第二期,1930年)現代考古及社科研究的新成果、新發現,拓寬了人們的視野,學界認為,產生於夏商周的早期文明,其文化內涵有著更為古遠的源頭。現代考古文化學、分子考古學、碳素測年學、歷史文獻學、歷史地理學、環境史學、體質人類學、文化人類學、原始宗教學、民族學、民俗學、姓氏學、神話學、圖騰學、薩滿學、古星象學、古風水學、古文字學,以及火山災害學、海浸災害學諸學科的不斷探索與發現,大量的史前遺存與珍貴文物、出土文獻與先秦史籍史料新證,凸現出華夏初民的靈慧睿智,也證明史前社會比我們想像的更為複雜,更加絢麗多姿。四維時空統一是和諧宇宙的基本法則,而事物的因果性則是人類最本能的觀念,這些同樣適合於社會科學研究的領域。倘若歷史時空穿梭凝聚在太極原點,人們將重新發現那座天地之中的「太一畤壇」,她是赤縣神州荒古曜明的文化燈塔,她是華夏民族文明初始的精神家園。建木盛典,萬國盟會,絕地天通,鼎定江山,華夏古國發展的進程,漫長而曲折。相當多的文明創造,彷彿被施了神秘的魔咒,在某個歷史時空停下來,然後被掩埋消失了,經過漫長歲月之後,才奇蹟般地再次出現,或被學界重新認識。歷史的真相充滿了迷人的魅力,動人心魄。通過「天地圖騰」、丸都斡墟、北維畤壇、牛河梁神廟以及薩滿原始宗教這些古人類的「活化石」,探索華夏文明肇端及其早期嬗變的軌跡,猶如重看人類童年時代的老照片,每幅圖景都會激發起心靈的震撼與追憶!

作者王松林、田佳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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