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ABORTION《關於墮胎》——國際獲獎畫冊淺讀

這本灰色封面的小書，是2018年影像巴黎（Paris Photo）活動中的明星，獲得了由光圈基金會和影像巴黎共同舉辦的「2018年度攝影書獎」（The 2018 ParisPhoto / Aperture Foundation PhotobookAwards）。和許多人一樣，我是通過這一獎項了解到這本書的，也是通過這本書來了解這個藝術項目，和項目背後的藝術家的。

文 王丁丁

文章源於《數碼攝影》雜誌2019年4月刊

書名：ON ABORTION （關於墮胎）AND THE REPERCUSSIONSOF LACKOF ACCESS（以及缺乏認識所產生的影響）

攝影師：Laia Abril（拉婭·阿布麗爾 ）

文章作者：Laia Abril

出版社：Dewi Lewis Publishing

硬皮精裝：196頁

語種：英語

印刷地：義大利

出版時間：2018年

開本尺寸：24.5 cm × 18.8 cm × 1.8 cm

這本書的作者名叫拉婭·阿布麗爾（La ia Abr i l），是一位出生於西班牙巴塞羅那的年輕女性藝術家，她曾在ICP（紐約國際攝影中心）學過新聞攝影。這本書是她目前正在進行的長期項目——厭女症史（A Histor y ofMisogyny）——的第一部分的作品結集，這第一部分名為「關於墮胎」，她正在進行的第二部分名為「關於強姦」。顯然，這位作者的選題和出發點與作者的女性身份有關。我們甚至可以稍作想像，這位藝術家身上可能有著一種西方常見的那種「活動家」（activist）氣質——畢竟這本書從始至終都傳達了這樣一種信息：這個是一件重要的事，是值得每個人關注的——至少出現在這本書的封面上的副標題就是這個意思。

開頭和結尾的環襯也被有效利用，上面印製的是作者找來的報紙上關於墮胎的報道，以及小廣告。

這本書擁有著一個宏大的主題——「關於墮胎」，猜測作者是因關注到某些具體的現象，或者可能有過某些切身經歷，從而選擇這樣一個泛泛而談的標題，而一旦擬定主題，後面的工作似乎就是命題作文了。粗略地翻閱這本厚厚的小書，你就會發現其中承載著巨大的信息量——通常是以不同排版的圖文結合的模式呈現的，考慮到作者曾學習過新聞攝影，那麼選擇這種呈現形式——或者說對圖像運用的形式，就不足為奇了，當然筆者並非貶低這種源於新聞攝影的形式。在運用得當的情況下，任何一種形式都能發揮出良好的效果。

「歐洲墮胎祖母」的弗朗西斯

這是一本研究類攝影書，書中內容，從來源上大體分為兩種：作者搜集來的，以及作者親自拍攝的。據說作者花費了數年的時間來搜集各種相關資料，以及尋找採訪對象，並進行拍攝。翻開這本書，在正文開啟之前，首先出現的是一系列口述文字和兩幅黑白肖像照片，拍攝的是同一個人——今年已經76歲的被譽為「歐洲墮胎祖母」的弗朗西斯，左頁小幅歷史照片是弗朗西斯年輕的時候，右側大幅的是現如今的她。閱讀口述文字和圖片說明，我們了解到，當年在許多歐洲國家裡，墮胎還不合法的年代裡，這位「祖母」勇敢的擔當起人道主義重任，為許多有需求的婦女排憂解難，同時，她也是一位活動家。黑白肖像配以文字敘述，來自世界上不同地區，每一位個體身上經歷的故事——在所有肖像照片中，作者並未刻畫當事人曾承受過的苦痛，所有人都表情平靜，這是受訪者的尊嚴所在——這是整本書的思路和模式：書中的敘事指向了歷史，而每一段故事又能傳達出切身的感受，讓讀者儘可能接受到最豐富的信息，來體會長久以來困擾整個世界的，事關每一個地球居民的墮胎倫理和道德的問題。

淡黃底色的靜物照片，難免讓人聯想到泰倫·西蒙（Taryn Simon）的作品

書中前一部分集中展示的一系列淡黃底色的靜物照片令人印象深刻，照片下面配以說明文字，這一模式讓人回想起中學生物課上見過的教科書圖解，不過這些淡黃底色的靜物照片，也讓人聯想到另一位女性藝術家泰倫·西蒙（TarynSimon）的作品。

因墮胎被定罪入獄的囚犯檔案肖像

事實上，你若瀏覽整本書，會感受到作者關於圖像的敏感度和對圖像風格把控的訓練有素——不同類別的照片以不同的風格呈現，甚至使用了不同質感的紙張來印刷——佔大比例的黑白肖像並無冷或暖調偏色；展示歷史的靜物照片則被拍攝成淡黃底色；因墮胎原因導致死亡的遺像則被處理成虛焦模糊；若干頁面採用了小頁的形式（你可以掀起來看後面的文字），上述頁面都選用了啞光紙，而彩色視頻截圖的頁面則選用了光面銅版紙——所有這些都足可以體現作者和出版社的良苦用心。無論作者的意願是怎樣的，這本書似乎更像是一本旨在普及常識的科普類圖書，它和一般意義科普讀物的不同之處在於，這本書的作者是從個人角度出發，並憑藉一己之力所編纂完成的。我們也可以把這本書當成是一本由阿布麗爾製作的關於墮胎問題的視覺歷史書，其中包含了大量的由作者親自採訪的個體案例，也因此，你每次可以只閱讀其中的段落，就可以觀眾窺豹般的了解到墮胎這一問題的性質。普及常識關乎社會，而書寫歷史則關乎權力，猜測會有不少人會把這本書當作一本女權主義讀物。

個案採訪，照片中的女子來自波蘭

總的來說，當閱讀這本書的時候，你不會太關注攝影這件事，而這恰恰正是這本書的成功之處，也在作者的盤算之中——作者很好的發揮了攝影作為報道配圖的功能屬性，而削弱了其作為獨立作品的作者屬性，如此謙遜的做法讓圖像（無論是作者親自拍攝的還是搜集而來的）在書中被運用自如，不分彼此，也將作者想要表達的內容，實現效應最佳化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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