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聲中創刊，與戰爭一同結束：軸心國陣營的宣傳雜誌

文｜孫崴 馬玉虎

提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的知名雜誌，人們往往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美國的《時代》和《生活》周刊。然而在軸心國陣營中也有一本雜誌，在發行量、影響力和版式設計水平方面並不遜色於同盟國的對手。這就是德國二戰時期最著名的雜誌《信號》（Signal）。1940—1945年，《信號》一度是歐洲銷量最大的雜誌，在其鼎盛時期以20多種語言發行。作為納粹德國統治歐洲的宣傳工具，它在閃電戰的隆隆炮聲中創刊，緊隨著德國戰車的履帶傳遍歐洲，也最終伴隨著第三帝國的覆滅而一同消亡。

納粹黨一向非常重視宣傳的作用，在1933年1月獲得政權後，不但在國內大幅加強宣傳力度，同時也試圖擴展境外的宣傳渠道。然而，儘管當時歐洲很多國家都有希特勒的崇拜者，但德國在戰前幾年試圖出版外語期刊的努力還是遭到了令人沮喪的失敗。這主要是因為納粹信條的排他性，以及將大多數東歐人口歸為劣等種族的描述，影響了德國對外宣傳。1939年9月，第二次世界大戰歐洲戰事爆發，德國對外宣傳工作面臨新的形勢。戈培爾預見到納粹德國將會佔領歐洲大部分地區，著手進行相應的準備。在他的設想中，其他國家的人民一旦被納粹統治，就必須相信抵抗新秩序是徒勞無益的，他們的生活將比民主和自決的頹廢日子更好，特別是歐洲的斯拉夫和拉丁民族必須相信德國的統治才是最好的。這無疑是項艱巨的任務，但對納粹政權永久控制歐洲至關重要。為達成這個目的，需要推出一本以佔領區和中立國居民為讀者的有吸引力的雜誌。這本新雜誌被命名為「Signal(信號)」，主要是考慮到這個詞在幾乎所有歐洲語言中都有相同的含義。

《信號》雜誌刊登的帝國總理府內的希特勒辦公室（1941 年第 6 期）

戈培爾希望獲得德國軍方對這項任務的合作，因為後者是德國在佔領區的主要統治力量。出於這個原因，儘管宣傳部的人員在每一期出版前都要進行嚴格的指導、監督和審查，但《信號》雜誌還是處於國防軍的控制之下。在德國最高統帥部(OKW)里，哈索·馮·韋德爾（Hasso von Wedel）少將管理著對外宣傳部，該部門實際上從事包括《信號》雜誌在內的期刊雜誌工作。

《信號》雜誌社位於柏林科赫大街的德意志出版社大樓。在那裡，由10—15名編輯組成的小團隊撰寫社論、起草文章並挑選圖片。德語版是其他語種版本的母版。雜誌社大約有120名翻譯人員，他們都是外國人，自願加入這個團隊。有些人戰前就來到德國；另外一些人加入了黨衛軍或國防軍的外籍部隊，後來被調到該部門。這些翻譯人員都是狂熱的納粹分子，熱衷於自己的工作，保障了翻譯質量。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雜誌編輯人員卻大多是魏瑪時期與猶太人關係密切的烏爾斯泰因出版社(Ullstein publishing company)的前僱員。他們的精心編輯幫助《信號》雜誌成為暢銷品。

《信號》雜誌一個突出的品質是高質量的攝影作品，尤其是彩色照片。其中最主要的戰地照片來自緊隨前線士兵行動的宣傳連隊。德國國防軍在1938年組建了一批宣傳連隊，因此在戰爭開始時已經在戰地攝影方面做好充分準備。在三大軍種的宣傳部門中，大約有1000名攝影師給《信號》供稿。他們被安置在前線的關鍵位置，和作戰部隊一同行動，用鏡頭記錄了德軍的戰鬥。隨著愛克發（AGFA）彩色膠捲的發展，《信號》雜誌的特約攝影師被允許拍攝成本高昂的彩色照片。在《信號》的全盛時期，每期48個頁碼中大約有8頁為四色全彩印刷，更多的頁則使用雙色套印。

第一期《信號》於1940年4月初問世，年內一共發行了17期。每本雜誌售價為50芬尼，即0.5個帝國馬克。首先面向希特勒的盟友發行了義大利語版本。隨著德軍佔領區不斷增加，年內又陸續發行了法語、英語、丹麥語、荷蘭語、挪威語和波蘭語等版本。儘管編輯部設在柏林，但並不是所有的版本都在那裡印刷。例如法語版和英語版就是在巴黎印刷的。英語版雖然在珍珠港事件發生前曾少量運往美國和愛爾蘭，但主要是在1940年法國淪陷時被佔領的英國海峽群島出售。

在外語版本不斷增加的同時，《信號》卻不在德國國內發行。這是因為它的設計初衷是對外宣傳，第三帝國把它賣給被征服的國家和中立國。

就在《信號》雜誌發行的第一個月，挪威和丹麥投降了，第二個月里，德軍勢如破竹地對低地國家和法國發起了進攻。德國在戰爭頭一年取得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勝利，使得《信號》在創刊初期有足夠的素材來宣揚德軍的赫赫武功，讓讀者相信德國建立歐洲新秩序乃是天命所歸。

作為一本由軍方主持的雜誌，《信號》對於德軍戰績的宣揚始終佔有最多的篇幅。對挪威、法國戰事的回顧，對功勛部隊的專訪，以及描述德軍士兵成長曆程和突擊炮等新式武器作用的文章，是1940年《信號》雜誌中軍事報道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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