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不抵抗蔣介石到底被誰黑了？

1931年9月18日夜，日本關東軍炸毀瀋陽附近柳條湖南滿鐵路鐵軌，反誣中國軍隊所為，進而攻擊瀋陽北大營，發動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

長期以來，人們一般都認為，事件發生後蔣介石下令「不抵抗」，張學良為首的東北軍便執行「不抵抗」命令，這導致東北大片國土迅速淪陷日軍鐵蹄之下。此幾乎是眾口一詞，也似乎是「鐵案」了。

但歷史事實到底如何呢？

這必須了解張學良與蔣介石對九一八事變的態度。先來談談張學良的態度。

九一八事變發生之前，因為張學良揮師入關參加中原大戰，蔣介石與張學良一方獲勝，此後張學良就常駐北平。九一八事變發生的當晚，東北邊防軍參謀長榮臻當即電話報告在北平的張學良，請示應對辦法，張學良明確指示：「尊重國聯和平宗旨，避免衝突」，並要榮臻轉告東北軍將領王以哲等人，對日軍進犯，奉行不抵抗命令。但由於瀋陽城內多處戰略要地，如炮廠、火藥廠等，均遭日軍襲擊，東北軍將領朱光沐、王以哲等人很快又以電話向張學良報告，張學良再次指示：不抵抗。

9月19日上午8時左右，遼寧省主席臧式毅、東北邊防軍參謀長榮臻再次致電張學良，報告說：「日兵至昨晚十時，開始向我北大營駐軍施行攻擊，我軍抱不抵抗主義，毫無反響」，並說：「職等現均主張堅持不與抵抗，以免地方糜爛。」張學良接電後，當日（19日）發表通電，稱：「頃接瀋陽臧主席、邊署榮參謀長皓午電稱：日兵自昨晚十時，開始向我北大營駐軍施行攻擊，我軍抱不抵抗主義，日兵竟致侵入營房，舉火焚燒，並將我兵驅逐出營，同時用野炮轟擊北大營及兵工廠。」從這些往來函電中可見，九一八事變後，面對日軍進犯，張學良的態度是不抵抗。

此外，9月19日凌晨，張學良在北京協和醫院召集東北軍政要員會議，張學銘、于學忠等人參加，會議再次肯定了「不抵抗主義」。報道說：（十九日）晨在協和召東北幹部，開緊急會議，以日人違反國際公法，破壞東亞和平，決取不抵抗主義，一切聽各國裁判，並電顧維鈞、湯爾和來平，向各使節說明日人暴動真相，一面電呈中央。顯而易見，「不抵抗」不僅是張學良的個人態度，而是東北軍政要員的集體決定。

其實，早在九一八事變發生之前，張學良就很多有關於不抵抗的指令。1931年7月6日，張學良致電東北政務委員會，告誡說：「此時若與日本開戰，我方必敗。敗則日方將對我要求割地賠款，東北將萬劫不復，亟宜力避衝突，以公理為周旋」。7、8月份喧騰一時的「萬寶山事件」、「中村事件」等，均是日方的挑釁，對此，張學良也多次指示東北軍將領奉行不抵抗政策。例如，他於9月6日致電留守東北的遼寧省主席臧式毅、東北邊防軍參謀長榮臻，說：「現在日方對我外交漸趨積極，應付一切，極宜力求穩慎，對於日人無論其如何尋事，我方務須萬方容忍，不可與之反抗，致釀事端。希迅即密電各屬，切實注意為要。」

由此，可以推知，在九一八事變後，作為東北軍政最高長官的張學良的基本態度是不抵抗。但這裡存在一個問題，針對九一八事變，蔣介石是否給張學良下達過不抵抗命令呢？

從蔣介石日記看，1931年9月18日晚9時半，蔣介石登上永綏艦，前往南昌督師「剿共」。關東軍進攻瀋陽北大營在當晚10時，以當時通訊條件，蔣不太可能立即知道此事。在蔣介石文獻中，第一次提及九一八事變是在9月19日，這一天蔣介石有一封致張學良電文，其中說到：北平張副司令勛鑒：良密。中刻抵南昌。接滬電，知日兵昨夜進攻瀋陽。據東京消息，日以我軍有拆毀鐵路之計劃，其藉口如此，請向外宣傳時對此應力辟之。近情盼時刻電告。蔣中正叩。皓戌（《中日關係史料》，〔台北〕「國史館」2002年版，第1頁)。此電文現存手跡原件。「皓」，即19日，「戌」，大約21點至22點之間。可見，蔣介石得知「事變」是在9月19日晚到達南昌之後，其消息來源是上海。在此之前，蔣介石並不知道事變的消息，也沒有從張學良處得到任何消息。自然，也不可能對張學良有所指令。多年以後，張學良在接受歷史學家唐德剛的口述歷史訪問時，特別親口澄清說：「不抵抗」是他本人下的命令，和蔣介石無關。

張學良為首的東北軍政當局為何採取不抵抗態度呢？

張學良在事變後又過很多次的解釋。9月19日下午2時半，張學良接受記者採訪時說：「昨夜接到沈電，驚悉中日衝突事件。惟東北既無抵抗之力量，亦無開戰之理由，已經電沈，嚴飭其絕對不抵抗，盡任日軍所為」。24日，張學良在給蔣介石、王正廷的報告中更詳細地報告了當時的狀況：「當時日軍突如其來，殊出意外，我軍乃向官方請示辦法，官方即根據前項命令，不許衝突。又以日軍此舉，不過尋常性質，為免除擴大事件起見，絕對抱不抵抗主義」。

顯然，在張學良看來：首先、中國國力、軍力不如日本；其次、未做好抵抗的準備工作；再次、迷信可通過和平外交手段解決；最後、事變初起，張學良認定此乃「尋常性質」，可以「小事化了」，所以他定下了不抵抗政策。但問題是，在「事變」很多天之後，日軍已經開始向東北全境大肆擴張了，張學良仍然堅持「不抵抗主義」，這就不僅僅是判斷失誤了，可以說是負有戰略責任的。此後，張學良被人稱為「不抵抗將軍」，確是名副其實。

由於張學良的不抵抗，日本關東軍得以1萬餘人進攻近20萬人中國東北軍，並在短短四個多月時間內佔領東北全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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