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帶刺的玫瑰
文/常振華
小小的陽台，花兒緊簇，君子蘭，小百合，紫羅蘭，菊花，仙人掌，蘆薈，她似乎皆不上心，獨獨喜歡吊籃里的那兩株帶刺的玫瑰。
那天晚上溜逛新華都超市出來，正欲攜小女駕車往回趕，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略帶磁性好像當紅影星朱亞文的聲音。「筱愛，稍等一會！」她驀地回首，天啦，竟然是他――彬。
多少年不曾相見，彬偉岸挺拔、英俊洒脫的模樣丁點未變。超市門口，人如潮，車如流。他們進了華萊士便利店尋個角落落座。「瑤瑤，叫叔叔呀！」瑤瑤接過彬遞來的蜜汁雞，自顧自地吃起來。
筱愛悠悠吮吸著椰子汁，一臉的風輕雲淡。「你還是那麼美，美得叫人心生漣漪。」歲月靜好，儘管筱愛已是兩孩子的媽，為人母為人妻，而她真真不曾敗歲月。不飾粉黛，那種天然的美，於彬，自是不由言衷。
「你――還好嗎？」筱愛避開彬火辣辣的目光，輕柔的問道。
好？怎樣？不好？又能怎樣？彬清醒的腦海快捷地閃過往昔的一幕幕。他本寒門子弟，一心只讀聖賢書，好不容易上了大學。畢業後來莆城入了一家外貿公司擔任譯員。
而筱愛只不過是一家藥店的前台員。那天，彬進藥店買感冒藥。一下子被她的美貌、氣質、談吐所傾倒。一來二去，交往漸漸多了起來。哪曉得，她的父母就是不同意他們繼續下去。因為他是外地人，家貧且無背景。棒打鴛鴦散，同城竟未知。
這一別就是十三年。她不見他，他不知她。他為人夫，為人父，為主管，可他，夢裡常念她。
今晚，他攜妻帶兒也來逛超市，正欲進去，偶遇多年前的她。他讓妻帶兒先去逛。
「還好！還好！」彬出於禮貌應聲答道。
「都挺好！都挺好！」筱愛長長的吁一口氣，彷彿心中的石頭往下墜，「當年…對不住…」她斷斷續續，一時竟忘了詞。見她如此，彬伸手出來，壓住她的纖纖細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彬安慰著她，也安慰著自己。
獨處的時光真曼妙卻轉瞬即逝。「媽媽，擦手手，回家家。」女兒的叫聲一下子把筱愛拉回現實。
「你等會，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彬說罷，起身，疾步朝超市旁邊的花店走去。
「媽媽，那不是爸爸嗎？他買花幹什麼呀！是送給媽媽嗎？」彬的妻兒剛好從超市出來。兒子一眼就發現了彬。彬妻側身，手指壓嘴示意兒不得發聲。
掃碼，右手取花置背後，折身，重返華萊士店，彬，雙手捧花，遞給筱愛。
「媽媽，好漂亮的花哎！」女兒一見開得金黃燦燦的花，便要伸小手去摸。
「小心，有刺的！」筱愛伸手把女兒拉到旁邊。
「為什麼要送玫瑰花呢？」筱愛有些不懈，理性的問。
「你剛才已經說了，它有刺啊！」彬徐徐地答，目光依然柔和。
哦！筱愛似懂非懂的。玫瑰，金黃燦爛，的確好看，也能表情達意。然而，它橫身長滿小刺，一不小心就會扎到手指。
彼此保存著那份純真，距離就能產生美。如果說愛情是金黃燦爛的玫瑰，那麼婚姻就是帶刺的玫瑰花。能不碰的，就不要去觸摸，免得小刺扎到肉里，欲罷不能。
回到家，筱愛將玫瑰花種在陽台上的小吊籃里。看它花開，看它花落。
「金黃的，金黃的，真好看！」筱愛老公回到家中，見到玫瑰，讚嘆不已。
「那兒有刺！」見老公伸手欲摸，筱愛連忙把他的手捉住，輕輕地放在自己胸口上，「這兒沒有！玫瑰在這！」老公被她的異常舉動感動了，輕輕地攬過她的纖腰。
是的，這兩株金黃燦爛、帶刺的玫瑰從此永遠長在筱愛的心裡了。生活，也不只有玫瑰，身為藥店經理的她，美好的明天還等著她擼起袖子加油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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