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丨針砭時弊，當代大草的問題在哪裡？

文/董水榮

當代大草問題在哪裡？簡而言之，當代大草如果沒有語言倫理的建構，沒有整體的大草情境的建立，大草的審美也沒有精神的內涵。當代大草滑行在技術的平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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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草書技法分析的豐富也讓草書的書寫停留在技法層面滑行

我們先說大草的書寫技術與書法語言，個人認為，近些年來，我們在大草創作上，一直沒有質的挺進。一定是我們查看大草的眼光出了問題，理解大草方式出了問題。我們一直以來都認為書法的表現是由技術決定作品的品質。只要掌握了對大草經典技術的模擬，就掌握了大草的創作。由此一系列的問題，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產生。當代大草成了經典技術的複製，成了簡單的草法連接，成了機械的組合。原本動人的草書魅力，只留下了空洞而熱鬧的大草形制。

草法的連接≠草書

長期以來我們混淆兩個概念：書法技術與書法語言。實際上絕大多數書法家是沒有書法語言的概念，只有書寫的技術。一旦書法技術成熟以後基本上很難有新的表現內質，很多的書寫就是一種重複。

書寫技術：書法作者根據書寫的要求，遵循傳統的書寫方法與規律，在長期訓練過程中積累起來的書寫經驗、技巧和手段。

黃庭堅《諸上座帖》

書法語言：是通過不同線質、體勢、形式等元素的組合變化來對應審美、情感、意義的表達。書法語言隨著更多精神圖式的表達是不斷發展的。書法語言表達與解讀需要「形」與「意」大致對應關係。

當代草書國展的唯技術論導向

當代書法包括大草在內，絕大部分的作者就是「唯技術論」，把當代書法的境況推向書寫技法的途中。用書法語言視角看，語言連通著作者的精神狀態、情感起伏、審美觀念。

另外，大草的創作這三十幾年來，從徐渭到王鐸、傅山再到祝枝山，從張旭到懷素，再到黃庭堅，一波一波的熱潮，但都是技法上做一種平面移動，只是取法的對象不同而已。並沒有給大草的精神質地上帶來了多少的變化。大草取法《自敘帖》像《自敘帖》，取法張旭像張旭，僅此而已，大草書寫的背後看不到自己。

脫離傳統格調的實驗草書

劉宗超認為：「目前的狂草創作呈現兩個極端：或個性十足脫離傳統格調，或下筆有由謹守傳統範式。前者多變為自我表現，後者多為展覽比賽。二者似乎都與具有時代氣息的狂草創作尚有距離」

懷素《自敘帖》局部

雖然當代書法大草在三十多年的推進上，已經在取法的寬度、表現技術、包括空間形式的變化上都有了長足的進步，但是儘管有了這些長足的推進，卻在大草的精神層面，沒有多少的改觀。如果以古代經典大草的藝術質地來衡量當代大草的水平，當代所有的草書名家都必須經受歷史的評判，以我個人的眼光，並沒有超越林散之的高度。因為當代大草還沒有寫出內在動人的精神質地。

林散之草書

實際上當代大規模的展覽，也將書寫的技術名正言順地列入評審標準。面對一張作品看不到人的精神修養，而人文修養需要另外的筆試來測定。如果說，從展覽體制中走出來的書法家保證了書寫技術職業化的生產，這顯然是書寫技術迅速繁衍的重要條件。整個時代還沒有將書法語言與表達作為另一種重要的視角，來觀察和要求當代書法的創作。由於書寫技術潛藏為當代唯一的評價系統，書法的競技成為了這一時代的主角，展覽成為了公平的競技平台，特殊能量賦予了書寫技術的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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