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榮有錯嗎？買買買是生活的解藥嗎？

電影《天生購物狂》中有一句話說：「我喜歡新衣服，要是每個人每天都能穿上新衣服，憂鬱在這個世界上就無處容身了。」

購物有種奇異的治癒能力，也越來越被現代都市青年們認同為一種應對人生困境的方式。但商家們力圖把每一個節日都營銷成購物節，鋪天蓋地的打折優惠信息之下，「購物一時爽，錢包火葬場」的情況太多太多。

消費主義像是應對生活的一劑解藥，但警惕消費主義的忠告也一刻不停，那麼到底消費主義算是當代靈魂的一劑毒藥還是解藥呢？

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清單編輯部就這個問題開展了第一屆辯論賽。

我方觀點是，消費主義是當代靈魂的解藥。我們認為要討論這個辯題，就首先要廓清一個詞：消費主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可以說任何一個主義，當我們把它作為一個概念抽象出來的時候，就很難再去劃清它的邊界了。

有溫和的消費主義也有極端的消費主義，我先預設一下對方在談論「消費主義是當代靈魂的毒藥」這個觀點時一定會舉出一些極端消費主義的例子，但是我想先講清楚：極端消費主義的個例是不能代表消費主義的。

既然劃定邊界很困難，我也不想強行去劃定它，下面我想探討一下：

第一， 消費主義是怎麼來的，它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二， 我們的分歧點在於它到底是毒藥還是解藥，那毒藥和解藥又該如何定義呢？

相信大家都聽過一句話，叫做：是葯三分毒。這個世界上可能很難找到一個完全的、絕對的毒藥或者解藥。

一個東西大體上能夠被稱為「解藥」，只要它能在一定程度上治癒某一種疾病、解決某一個問題，即使有一點副作用，但瑕不掩瑜，那它就應該被認為是解藥。

再來說消費主義的定義，我們去查了一下維基百科，其實中文維基百科和英文維基百科關於消費主義的定義還不太一樣，但大體上可以概括為：

那消費主義是怎麼來的呢？我認為它來源於兩樣東西，第一個是工業革命，第二個是資本主義。

工業革命讓商品的生產規模一下提升了很多，生產能力不再是社會發展的主要桎梏，它解放了生產力，帶來了整個社會生產能力的爆炸性增長。

資本主義的本質是資產對於增值的渴望，這個渴望推動著整個生產、流通、消費各個環節，它也直接推升了現在我們所熟知的，以商品經濟為主導的社會形態。

這兩樣東西都有一個必然的出口：消費。

人不消費，生產出來的東西沒有人買、沒有人用、構不成實際的消費價值，也發揮不了它應有的作用，整個社會也運轉不起來。

消費主義是和工業革命、科技革命、資本主義結合到一起才出現的，它並不是單一存在的現象，而是一種必然結果。

好，那就讓我們一起來看它給我們帶來了什麼樣的結果。

我們每一個人，如果沒有工業革命和資本主義的賞賜的話，現在大概率只能生活在自己出生的地方。

我們所熟悉的智能手機、都市生活乃至現代文明也不會存在的。

想想吧，如果可以讓你們穿越去沒有工業革命、科技革命、資本主義存在的世界生活，你們願意嗎？

我是不願意的。我想在座的各位也都不願意回去，這說明了什麼呢，這說明了它總體帶來的結果是利大於弊的，所以我們把它稱之為解藥。

然後我再具體說一下，對當代人類的心靈，也就是題目里的「靈魂」，它起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作用。

我認為人的感受不能獨立於我們生活中所接觸到方方面面的綜合情況的影響和制約，所以消費主義帶來了什麼呢？

這些不都是對我們心靈的滋養嗎？它總體上難道不是一種解藥嗎？

感謝對方辯友的發言，但你們的主要問題在於一直在混淆概念：把消費等同於消費主義。

智能手機、都市生活、現代文明是科學技術的發展所帶來的，可以說是工業革命所帶來的福音，但……它跟消費主義有什麼關係？

關於消費主義的定義，我們不僅查了維基百科，我們也查了一些學術論文和一些專著，我現在就引用兩種消費主義的定義：

消費主義指的是這樣的一種文化，其中大部分消費者強烈地渴望物品和服務，而這些物品和服務則是因為其非公用性而被看中的。比如地位獲取、挑起妒忌或者尋求新奇。

中國經濟學家厲以寧曾經也對消費主義有過定義，他的原話是：

消費主義是來自資本主義經濟形態的一種基本教義，即滿足人的自我滿足和快樂的第一位要求是佔有和消費物質產品。

我覺得這兩種觀點有一個共同的核心是：消費主義所提倡的消費的目的並不是需要，而是慾望的滿足，我認為這個是消費主義與我們日常消費的本質區別。

當一種消費帶有炫耀性的成分、慾望滿足的成分、超越你本身剛需的成分，我們才把它稱之為消費主義。

我們認為消費主義是當代靈魂的毒藥，我先闡述一下消費主義有可能帶來的後果。

首先它會帶來過度的浪費、環境的負擔，資源的浪費和無法解決的環保問題。

2016年，有一部叫做《塑料海洋》的紀錄片，揭露了塑料已經散布在全球所有海域的殘酷真相，塑料甚至出現在 1600 米的深海海底。海洋動物們吃掉了塑料微粒，最終會回到作為「食物鏈頂端」的我們人類身上。

沒有哪一個人可以逃過塑料的殘骸，我們正一點一點地把自己消費的塑料製品吃回來。

這只是一個方面，它最可怕的地方在於，會逐漸滲透在人們的意識形態文化當中，它會成為一種社會風潮，成為大家所追求的共同的社會認同。

當為慾望滿足而進行的消費成為一種趨勢的時候，人們會逐漸變成物品的奴役，而不再是物品的主人。

「每個女人都應該擁有的一支口紅」、「你的衣櫃永遠缺一件衣服」這樣刺激購買的營銷語大家都聽過吧？在消費主義的大環境下，購物這件事就不再是真正的自由，而在被話術裹挾和綁架。

就像 YSL 推出星辰口紅時，朋友圈轉瘋了的一篇《叫男朋友送 YSL 星辰，他是什麼反應?》，讓無數男女深陷其中，把購買行為變成衡量愛情的標準。

以商品的價值去衡量「愛情」的價值，還成為一時流行的、被廣泛議論的社會風潮，這難道不是靈魂的毒藥嗎？

更為普遍的場景是，我們經常會因為種草號、營銷號都在推薦一款產品而買；大型購物節到了，打折不買等於吃虧，於是我們又開始為囤貨而買。但結果買到手的可能是被營銷出來的、實際上並不好用的東西，或者真的便宜，可我們用到保質期結束也用不完的東西……

買這些東西回來你告訴我，它是靈魂的解藥嗎？它是看到就讓你堵心的毒藥啊。

購物其實是一件最簡單的事情，它有什麼門檻呢，你花錢就行。

長期下去，消費主義帶來的更大的危害在於，你會喪失在其他事情上投入精力和時間的耐心，不再投入到其他看起來更複雜但更有價值的事情上。

你們反覆強調消費主義下的消費是出於慾望滿足而不是真實需要，這讓我想到一個具體的、可能發生在每個人生活中的場景：

你們舉出了一個具體生動的例子，那我也來舉一個例子吧。

像我們一開頭講的，對方在談論「消費主義是當代靈魂的毒藥」這個觀點時一定會舉出一些極端消費主義的例子，讓我們再重申一下：極端消費主義的個例是不能代表消費主義的。

事實上，任何一個主義走向極端都是可怕的，如果不放大慾望和虛榮，一切以實用為第一要義，你們會更認同嗎？

那麼，實用主義走向極端是什麼呢？

是不擇手段。

我們今天的辯題並不在探討其他主義可能是毒藥還是解藥。

我們認為消費主義一定是一劑毒藥，因為它甚至不用走向極端，尋求刺激、炫耀佔有、資源浪費本身就是消費主義的題中之意。

還是讓我們回到消費主義的定義上來，消費主義指的是持續增長的對商品和服務的消費需求。

它帶來經濟增長、讓現代商業社會得以運行，它雖然確實存在著一些問題，但這隻說明了：對消費主義進行修正是必須的，任何主義都有需要被修正的地方。

和它的功用相比，問題顯然是遠遠不足以改變對它的整體定性和評價的。

你們提到了一個詞叫做「持續」，消費主義就是在持續地刺激著年輕人去購買他們可能在這個階段並不需要、也無法負擔的東西，讓人們本該奮鬥的年紀選擇享樂，讓很多人失去等待的耐心。

為了促進消費，消費主義還一直在為我們造夢，給我們營造一種「買了東西就會快樂」、「買下它就會過上你想要的生活」的夢。

我們想問的是：真的需要把生活的意義建立在持續的買買買上面嗎？真的需要持續放大自己的慾望和焦慮嗎？消費主義不是一種慢性毒藥，那什麼才是呢？

……

自由辯論環節結束，關於「消費主義是當代靈魂的解藥還是毒藥」的辯論也畫上了句號。不知道你更認同哪一方的觀點，或者覺得本次辯論哪一方獲勝呢？留言告訴我們吧~

·The End·

撰文清單編輯部

設計落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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