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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震廖凡黃覺李光潔……這幫男神被《雪暴》玩得好慘

十到十二月的東北,寒徹骨。

長白山,零下30度、海拔2744米。東三省海拔最高的是天池,這裡最高處僅比天池低100米左右。加上大型鼓風機造成的七八級風,雪能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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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張震穿著四條褲子,貼著八個暖寶寶,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坡上趟。由於拍攝地是國家保護地區,對人員進出要求嚴格,所以,跟在他身邊上山的目前只有導演、美術、攝影等幾位核心主創。

如此艱苦的拍攝環境,他還要熬三個多月。這是電影《雪暴》的拍攝現場,導演是新人崔斯韋。

張震是崔斯韋簽下的第一位主演。崔斯韋其實在業內說新不新,和寧浩是同學的他,先後參與過《瘋狂的石頭》、《瘋狂的賽車》、《無人區》、《一出好戲》等電影的編劇和策劃工作。但獨立執導電影,確實是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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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開始很簡單。崔斯韋想要表達一個強調「張力」的故事,於是在劇本前期就非常明確地設定:要在封閉的空間與限定的時間內,講述一段有張力的困獸之鬥。

不曾想,為了這看似簡單的兩個字,他花了五年時間。

磨劇本的過程中,愛好戶外運動、迷戀極致環境的他沒放下自駕出遊計劃。

記得有年大年初五,崔斯韋從武漢回北京,晨起看到大雪,就開越野車去壩上翻壩,他感到了久違的興奮。

後來他下雪時常去內蒙古、東北一帶自駕採風,終於被長白山給「迷」住了。

「那會兒在最邊遠地區,就連最專業的越野車都要折騰好久才能上去的地方,我們看到了森林公安檢查站,一開始還以為是邊防檢查站,這才知道森林公安也是獨立的警種。」

在途中,他了解到林業轉型工業衰敗的大背景,還親眼目睹到一些在開採的金礦,有的甚至達四五百米深。於是,大雪封山後,金礦+森林公安+悍匪的故事,逐漸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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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座極北邊陲小鎮,悍匪廖凡、黃覺、張奕聰襲警並打劫了運金車。為給殉職的同事李光潔一個交代,警察王康浩(張震飾)暗地裡搜集證據,熟悉地形,終於在一場災難級的暴雪降臨時,與謀財害命的悍匪發生了驚心動魄的正面對決……

《雪暴》一開場就是重頭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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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凡領頭的三名悍匪互相配合,利用狹窄山路地形與被伐掉的巨木幹了票大的,並藉助大雪掩蓋了所有犯罪痕迹。三人言談甚少,基本靠動作與眼神就能確定不同性格與角色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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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廖凡是主事人,行事決絕不留後路,一看手法老到就知是慣於刀頭舐血的頭狼;老二黃覺心思深沉,善於觀察最會演戲,毫不掩飾對金錢的原始慾望;老三張奕聰是被哥哥廖凡帶上道的,年少氣盛不服軟卻因經驗不足常會闖禍。

咋看出來的?一幕重頭戲見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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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悍匪犯案驅車外逃時,黃覺告黑狀揭發張奕聰破壞規則偷拿了金條。三人起爭執把車開歪到了路邊,推車時好巧不巧遇上巡山的森林公安。

渾不知情的李心潔下車幫忙,留張震車內修理收音機。一來一往的探詢,多是黃覺應對,廖凡察言觀色,張奕聰則縮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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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對方神色有異後,廖凡根本不給解釋的機會,掏槍直接斃了欲反擊的李心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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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遍野的白潑上大剌剌的紅,直到身下的血凍在地上,屍體抱也抱不起來。

乾脆利落毫無拖沓的硬戰,給影片直接定了調性。黑的密林,黃的衰草,白的暴雪,紅的血火,幾個影像主色調分別象徵著肅殺、蒼茫、凜冽、熾熱。雪暴來臨前無處可逃的處境,把諾大天地變成人性試練的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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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廖凡說的:「大雪一過,沒有人能記得住這一切。

屋外的風聲,就像人死前的哀嚎,讓人絕望。

獵槍聲回蕩在曠野,更添沉鬱和悲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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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生存感受推到極致,骨子裡有了幾分科恩兄弟《冰血暴》的韻味。

影片英文名叫「Savage」,結尾處各懷心思的五個爺們困守小屋,除張震外其實都被環境逼成了野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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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致敬《八惡人》的群戲,把之前散落各處的珠子串在一起,主角到齊,敲起開戲大鑼。相較之前的有緩有疾,情緒和節奏均至飽脹,格外精彩。

導演崔斯韋解釋說:


「不管這群人多麼掙扎,能不能走掉,都已經在這場風暴里魂魂飛魄散了。他們在那一刻其實是野人,試圖找回自己的靈魂。然後有的人找到了,有的人沒找到;有的人離開了,有的人沒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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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的高光時刻,是我們至此真正窺見了每個人物艱難的內心抉擇。

戲份並不多的李聾子(岳小軍飾),自得其樂生活在近乎原始的叢林中,逃離於人類社會之外。作為「野蠻人」標本,他甚至沒能堅持到高潮,或許正是導演創作態度的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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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之前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廖凡,在親弟弟的死亡面前,那份強硬豁了口,柔情與痛楚一點點流淌出來,能看到金剛盔甲下的血肉抖震。

據說,廖凡在拍攝他和兄弟最後的這場戲份時,拍了將近20條,「眼神的角度、動作、表情各種細微的地方他都想要追求極致。」

將身邊至親人一個個送進墳墓的悍匪,終成鬼魂野鬼的那刻,居然看得人心生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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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想過:某一天我居然覺得廖凡比張震還要帥……」這條豆瓣最高短評,說出不少觀眾心聲。

這是好劇本與好角色的互相成就。

一個演員,一生能遭遇幾次這樣的幸運?

它是導演所謂的「悲歌式的浪漫英雄主義」,唯有對筆下每個人物都傾注了熱情,才會產生紮實生動的性格心態描摹,用句通俗話來講,「他寫的是人」。

人物處境的寫實又和電影趨於穩定的冷暴力美學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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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葦盪一場戲,明顯能看出黑澤明與杜琪峰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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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頭蓋面的蘆葦叢中,野狼般逡巡的三人,小心翼翼地捉摸與試探。那場戲,統共只開了兩槍,張震跟廖凡,一人一槍,卻遠比槍林彈雨的狂瀉來得更具壓迫感。

去年的釜山電影節上,《雪暴》獲得了最高獎項「新浪潮獎」。當年,賈樟柯導演也是從這裡起步,一步步登上了國際舞台。

沒錯,對於新導而言,《雪暴》不可避免地存在不完美的瑕疵。比如受限於拍攝場地現場收音困難而採用的後期配音方式,造成有些時候演員口型對不上,會讓人齣戲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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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如此嚴苛拍攝環境下,成片完成度能達至此,已是同體量國產類型片的一大勝利。敢於正面硬杠排片近70%的《復聯4》,它「血戰到底」的決心,或許就如同戲中張震「堅持不走」的信念一樣——

成熟的電影工業體系,絕對不應只容得下一部好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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