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月里,海風刺穿我們的寂寞
伴你走進五月
十
首
詩
八年前的這個五月
我們深夜漫步在俄勒岡
一個果園的櫻花下。
那時,我想要的一切
早已忘記,只有你除外。
在這夜色里
在故都的花園中
我感到幽靈的顫動
我記得你冰涼的胴體
在夏日的衣裙下裸露。
——
[美]加里·斯奈德《禪寺春夜》
李順春 王偉倩 譯
有時我孤獨一人坐下
在五月的麥地 夢想眾兄弟
看到家鄉的卵石滾滿了河灘
黃昏常存弧形的天空
讓大地上布滿哀傷的村莊
有時我孤獨一人坐在麥地里為眾兄弟背誦中國詩歌
沒有了眼睛也沒有了嘴唇
——
海子《五月的麥地》
樹正長成新葉
好像某事呼之欲出;
初綻的嫩芽悄然舒展,
點點新綠恰似某種幽怨
是否它們再獲新生
我們卻頹然老去?不,它們也會死亡,
它們簇然一新年年如是的把戲
正被刻寫在樹的年輪
永不靜歇的樹叢依舊搖曳
在成熟稠密的年年五月
去年已死,它們似在訴說,
開始重生,重生,重生
——
[英]菲利普·拉金《樹》
舒丹丹 譯
說話以前 是五月里南風吹送的日子
石頭階梯向海鋪展 守衛夢境的烏有之王把斧鉞釋放
說話以前 小小的冬季已沒入樹冠
而迴轉的道路在暮春里延伸
永恆的晴天 玻璃塔尖之上的
太陽 在說話以前
五月的明凈里我聽從了百日青振翅的喧響
我追隨濃蔭下檸檬的芳香 並走得更遠
自林間空地的清涼里穿過
——
陳東東《夏之書》
驛站的風,綠的風,
載著虛無和水,熟識災難,
揚起凄涼的皮革
和稀薄物質造成的旗,像救濟金;
曾經在此棲身,銀色的,冰冷的,
易碎猶如巨人手中的玻璃劍,
在這許多呵護它驚恐的嘆息的力量之間,
它滴落的淚,它徒然的沙,
包圍在咆哮衝擊的能量里,
像赤身上戰場的人
舉起蒼白的軀體,遲疑的信念,
一滴被侵略的戰粟的鹽。
——
[智利]聶魯達《五月的季風》
李宗榮 譯
讓活著的人把食物準確地送入嘴裡
讓死者圍上唯一的圍巾
讓恐懼尋歡作樂
針眼越來越小
讓歲月哭泣的部分逐漸減弱
讓痛苦,這顫慄的花朵
蓋沒明媚的世界
像一個悔悟的罪人
紅色的鉛筆
插入五月鬆軟的泥土中
——
王寅《生活之事》
在五月里,海風刺穿我們的寂寞
我發現樹林里一個潮濕的角落
有新鮮的紫陀蘿花,展開它無葉的花朵
取悅於沙漠與迂緩的小河
那紫色的花瓣落到池塘里
使那黑水也變成艷麗
紅鳥或許會到這裡來將它的羽毛洗濯
向花求愛——這花使它自慚形穢
紫陀蘿花!如果哲人問你為什麼
在天地間浪費你的美
你告訴他們,如果有眼睛是為了要看的
那麼美麗自身就是它存在的理由:
與玫瑰爭艷的花,你為什麼在那裡?
我從來沒想到問,我從來也不知道,
但是我腦筋簡單,我想著
把我帶到那裡去的一種可能,把你也帶去了。
——
[美]愛默生《紫陀蘿花 》
張愛玲 譯
而五月的黃昏是那樣的朦朧,
在火炬的行列叫喊過去以後,
誰也不會看見的
被恭維的街道就把他們傾出,
在報上登過救濟民生的談話後
誰也不會看見的
愚蠢的人們就撲進泥沼里,
而謀害者,凱歌著五月的自由,
緊握一切無形電力的總樞紐。
——
穆旦《五月》
透明的霧幕籠罩著
新鮮的草皮,它在不易覺察地融化。
嚴酷的,冰冷的春天
殺死了剛剛萌生的嫩芽。
這提前而至的死神的面孔如此可怕,
讓我不敢正視上帝的世界。
而我心裡的痛苦,是大衛王
不可違背的長達千年的贈與。
——
[俄]阿赫瑪托娃《五月雪》
晴朗李寒 譯
玫瑰雲打扮天空,是為了遊戲
我喜愛地上的小動物,它們梳理著大地
在五月到來之前,菠蘿獻出了果實
這夏日將至的願望,不知你是否有過強烈的想像
牛還在吃草,放牧的人沒有走遠,四下里輕盈
雲朵遮住太陽的那一刻,你要放下傲慢
站到陰影和陽光的邊界,向來者道歉,想想季節
陌生如你曾經愛過的人
——
黃禮孩《菠蘿獻出了果實》
Photo@Ben Za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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