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提離婚卻做一桌好菜給他,喝湯時十歲侄女打碎碗:不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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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胡睿失蹤了。三天前的晚上,他喝醉酒出了家門,就此消失不見。
派出所的人來了幾趟,沒調到小區監控,只通過小區兩個進出口外的商鋪探頭確定,那天晚上到目前為止,胡睿沒有離開這個小區。
那個女人來鬧過一次,大罵陳馨悅不想離婚分財產,謀殺親夫。陳馨悅一掌呼到她臉上,冷然道:「滾!」
關上門,陳馨悅坐倒在地,捂著嘴淚流滿面,身體像篩糠一般不住顫抖。
2
一個半月前。
陳馨悅又和胡睿大吵了一架。她把胡睿的手機摔裂了,臉上挨了他一巴掌。
尖銳的哭叫聲衝出樓宇,劃破小區上方的夜空。陳馨悅失控暴走,將視線範圍內的物品摔了個遍。乒乒乓乓的聲音中夾雜著她的咒罵,伴隨著卧室傳出的孩童哭聲,仿若一曲轟轟烈烈的交響樂。
「砰——」
胡睿沖了出去,猛力摔上門。「交響樂」戛然而止。
陳馨悅無力地滑坐在地,環繞她的是一地碎片。
待她的情緒稍稍平靜下來,牆上掛鐘的分鐘已經轉了一圈半。陳馨悅抬手揉了揉臉,起身走到卧室前,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蕊蕊背朝著她側躺在床上,小腦袋緊緊埋在曉萱的懷裡。陳馨悅的目光撫過蕊蕊的頭頂,停駐在曉萱臉上。
借著客廳照進的微光,陳馨悅看著那張肖似姐姐的小臉,臉上的圓眼此刻緊閉著,眉頭微蹙,似乎在夢中也被苦痛侵擾。陳馨悅驀又想起自己那可憐的姐姐,不由重重地嘆口氣,緩緩關上門。
門內,聽著小姨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曉萱睜開眼,在黑暗中找到房門的位置。門縫下有一線光,像條可憐的小蟲,孤零零地縮在罅隙中,唯恐被黑暗吞沒,不敢往前一步。
那條「光線蟲」,多像她自己啊。曉萱眼眶微澀,感覺懷中的蕊蕊不安地動了動,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她急忙伸出手,一下一下在蕊蕊背上輕拍,嘴裡哼起溫柔的旋律。
「每顆星星都有一顆心,愛的關懷天天不缺席……」
這一夜,無星無月。蕊蕊不時從夢中驚醒。曉萱翻來覆去將那首歌兒哼了整晚,因此她知道,姨父徹夜未歸,小姨徹夜未眠。
3
僵持了三天,胡睿終於放下身段,軟磨硬泡求得陳馨悅的原諒。第二天正好周六,兩人收拾一番,帶著蕊蕊和曉萱去了遊樂場。
有曉萱帶著蕊蕊,陳馨悅輕鬆多了。看著兩個孩子燦爛的笑臉,她感覺墜在心中的陰霾正一點點散去。
「你有沒有發現,曉萱來了之後,蕊蕊開朗多了?」陳馨悅沖小火車上的蕊蕊揮手,轉頭看向胡睿。
「嗯,是是,開朗多了。」胡睿頭也不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手機。
陳馨悅壓下心中不快,問道:「工作找得怎麼樣了?」
「快了快了,」胡睿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握著手機往陳馨悅眼前湊,「看這個看這個,笑死我了……」
陳馨悅冷著臉推開手機,皺眉道:「胡睿,你要是不想出來,完全可以呆在家裡。既然答應帶孩子們出來玩兒,你能不能稍微上點心?」
胡睿倏然斂住笑,冷冷地看她一眼,把手機揣回兜里。
回家路上,陳馨悅將蕊蕊摟在懷裡,問道:「玩得開心嗎,蕊蕊?」
「開心!」蕊蕊興奮地喊道,抬頭看到一直綳著臉開車的胡睿,又低下聲來,問道,「可是,爸爸好像不太開心,他是哪裡不舒服嗎?」
「不知道,」陳馨悅伸手撫了撫蕊蕊的頭頂,笑得勉強,「可能是吧。」
「呵,」胡睿冷笑道,「我哪裡不舒服,你不知道?」
陳馨悅閉了閉眼,說道:「胡睿,我不想跟你吵。」
「誰特么又想跟你吵了?!」胡睿一個急剎,回頭沖陳馨悅吼道。
因為慣性,蕊蕊一頭磕在副駕駛的椅背上,又被胡睿嚇了一跳,不由尖著嗓子大哭起來。
「你發什麼神經!」陳馨悅「騰」地火起,揚手就把手機砸了過去,正中胡睿額頭。
胡睿悶哼一聲,一言不發拉上手剎,推開車門,下車繞到右後門,猛地拉開。
4
事發突然,陳馨悅只來得及把蕊蕊交到曉萱手上,緊接著就被拽下了車。
陳馨悅從來沒想過,影視劇中的家暴場景,有一天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此時的她,腦子裡一片空白,耳朵里除了嗡嗡的轟鳴聲,就只剩下蕊蕊的哭叫。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久到陳馨悅以為人類已經滅亡。當她被曉萱扶上車,坐進駕駛室,看見儀錶盤上的時間顯示,她才知道,剛才那漫長的煎熬在別人眼裡不過是一出簡短的鬧劇。
胡睿去向不明。蕊蕊還在哭泣。
曉萱抱著蕊蕊,輕輕拍著她的背,問了一句:「要報警嗎?」
陳馨悅啟動汽車,兩手緊緊握住方向盤,彷彿要將它捏碎。
「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殺了他。」聲音極輕,卻帶著極致的恨意,夾雜在蕊蕊的哭聲中,飄飄忽忽傳進曉萱的耳朵。
曉萱怔了怔,手上動作微微一頓,沉默著垂下眼瞼。
***
兩天後,胡睿抱著一大捧鮮花回了家。
陳馨悅接過花,冷笑著扔在地上,說道:「我們離婚吧。」
當時下死手打她,胡睿大約沒考慮過之後的事,以致聽到她的話,他一時間只是怔忡不語。反應過來後,他開始不急不忙實行補救措施——
不管陳馨悅如何冷眼相待,他都能像塊狗皮膏藥似的緊貼不放;找父母親朋說情,一天十個電話,疲勞轟炸;變身二十四孝好爸爸,帶著蕊蕊發動親情攻勢。
陳馨悅無動於衷。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離婚。
胡睿忍了一周,終於壓不住火氣,在某個晚上拉住陳馨悅攤牌。
「離婚可以,」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開口說道,「孩子,房子,你只能選一樣。」
「蕊蕊跟我,」她答,「其他你隨意。」
要離就離得乾脆,別再有任何牽扯。結婚八年,她早就看淡了。在這個家裡,除了蕊蕊,其他的她都能捨棄。
哦,差點忘了,還有曉萱。做單親媽媽養育兩個孩子雖然辛苦,但她有手有腳知上進,絕不會餓著孩子們。況且,姐姐留下的錢……
「對了。」胡睿開口打斷她的思緒,挑眉對她笑道,「大姨子留下多少錢來著,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半啊?」
5
胡睿的屍體找到了,就在小區角落的窨井裡。那一處的井蓋有些鬆動,一旦承受重物就會向下翻轉。胡睿不知怎麼走到那裡,踩到井蓋掉了下去。
為了躲避胡睿那正從老家趕來的父母兄姐,陳馨悅另外租了套兩居室,帶著蕊蕊和曉萱迅速搬了進去。她把最新聯繫方式交給警察,靜候調查結果。
胡睿死了。聽到這個消息時,她的第一反應是鬆了一口氣——差一點,差點她就和他同歸於盡了。
那時,談到離婚,胡睿笑嘻嘻問她:「大姨子留下多少錢來著,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半啊?」
聽到這話,陳馨悅目光一凜:「那是曉萱的錢,你想都不要想!」
「是嗎?可我就是想了,怎麼辦?」胡睿站起身,往門口走去,「你不給的話,就等著看我把蕊蕊搶到手吧。就你們家那爛攤子,要是進了法院,你說孩子會判給誰……」
門被打開,又「砰」地關上。既然撕破臉,胡睿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兒待下去。那個黃臉婆的醜樣子,他多看一眼都覺得反胃。
胡睿走後,陳馨悅仍舊維持著方才與他僵持時的樣子。過了許久,她才窩進沙發中,慢慢把自己蜷成一隻蝦米。
胡睿背後有一大家子人,而且像他一樣,個個都是難纏角色。所以他有恃無恐。
她呢,母親離世,父親離家,只剩姐姐與她相依多年。
以前,有什麼事都是姐姐幫她出頭,幫她想辦法。可是,現在連姐姐也……
陳馨悅抱緊雙臂,埋首於膝蓋間。因為極力忍耐著哭聲,她全身上下開始輕輕顫抖。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她面前。陳馨悅抬起頭,透過模糊的雙眼看到那個十歲的小女孩——纖瘦、恬淡,面容像極了她的姐姐。
「小姨,」曉萱在她身前站定,抽出茶几上的紙巾為她拭淚,「姨父又欺負你了是不是?」
***
接下來的「戰役」冗長且耗神,陳馨悅一天天抑鬱下去,頭髮大把大把的掉,眼下總是掛著兩個黑眼圈。有時站在窗邊,她會生出一躍而下的衝動,最後又忍住,躲進衛生間咬牙痛哭。
都說「絕處逢生」,可她已經走到絕路了,「生」又在哪兒?
日子在油鍋中煎炸滾燙了一個多月,對陳馨悅來說,似乎已過了數百年。她終於決定放棄。
陳馨悅挑了個涼爽的周六,在廚房叮叮噹噹忙活一下午,布了一大桌子菜,葷素相間,涼熱兼有,色香味俱全。
胡睿喘著粗氣在餐桌前坐下,咒罵著小區物業。
「光知道收錢不知道繳費。這下好了,供電局把咱的公共用電停了,電梯、路燈什麼的也歇菜了。」他拈起一筷辣排骨放進嘴裡,含糊不清道,「你說你,早……唔嗯……早這麼乖就對了。」
陳馨悅給他倒滿酒,賠笑道:「是是,八年夫妻感情,咱們有事好商好量。」
胡睿啜了一口酒,點點頭:「這麼說,那錢,你同意分我一半了?」
陳馨悅給他夾了一隻蝦,咬了咬嘴唇,道:「那個,你也知道啊,現在養大一個孩子多費錢。到時蕊蕊和曉萱都跟著我,我得找房子找工作,那……」
「那就把蕊蕊給我。」胡睿停筷,目光瞬間冷卻。
陳馨悅面上閃過一絲絕望的灰敗,兩秒過後,她又打起精神,訕笑道:「好,都聽你的。只要蕊蕊跟著我,你怎樣都行。」
胡睿哈哈一笑,一口喝掉半杯酒,敞開肚皮大吃起來。
喝得微醺之時,蕊蕊上完補習班,被曉萱帶回家來。看到爸爸,蕊蕊整個人都燦爛起來,快速收拾一番就跑到胡睿身邊坐定。
曉萱不言不語,淡淡地瞥一眼胡睿,端著碗坐到陳馨悅旁邊。
「爸爸,你是不是不走了?」蕊蕊扒了兩口飯,小心地看了看陳馨悅,「你和媽媽,和好了嗎?」
6
胡睿笑著拍拍蕊蕊的頭,說道:「和好了和好了。不過爸爸暫時不回家住,但是你放心,爸爸保證,一定經常過來帶你出去玩。」
蕊蕊眼底期待的火苗瞬間熄滅,小聲地「哦」了一聲,低下頭悶悶地吃飯。
一桌子佳肴,三個人吃得味同嚼蠟。唯有胡睿,了卻一樁心愿,吃吃喝喝直到九點多,這才打著飽嗝起身告辭。
「別忘,別忘了你答應的事,」他晃著腦袋,看向陳馨悅,「明天,明天我,帶著,協議書,過來……」
陳馨悅垂頭不語,眼看胡睿即將走出門,忽然輕喝一聲:「等等!」
胡睿轉過頭,醉眼朦朧地看著她。
陳馨悅攥了攥拳頭,臉上漾起笑。
「差點忘了,灶上還煨著一鍋銀耳湯呢,喝兩口再走吧。」
坐在沙發上打瞌睡的蕊蕊也被叫到桌前。四個人面前都放了一碗銀耳湯,淡淡的香甜氣味散入鼻孔,令人不自主放鬆下來。
「你知道的,我……我向來不愛甜的,」胡睿拿勺子在碗里攪了兩下,「不過,你熬的湯,必須,必須得喝。」
他舀了一勺,抖抖索索送到唇邊,打個酒嗝,這才張開嘴。
陳馨悅垂著眼皮,放在桌下的雙手輕輕發抖。
「別喝!」
曉萱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先後奪下蕊蕊和胡睿手中的碗扔進菜盤,「嘩啦」兩聲脆響。
兩人抬起頭,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作品名:《黑苞》,作者:黎晚橙 。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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