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書架
交新房了。鑰匙在手，可心卻不能安下，除了興奮，還有几絲糾結。我們這一代人，哪個家中沒有幾件傢具，對其割捨，還真是件難以決定的事。
好友建議說新家肯定有書房、書櫃，這箇舊書架就不用留著了。我說：「它是我的情感啊！」好友立刻反駁：「多年前的舊書架，只有你重新用書把它填塞得滿滿當當才有情感。」是啊，沒有書的舊書架，就是一堆破爛，但從中或多或少總可以「回收」一些故事吧。
童年，我的求知慾很強，因而擁有一個書架就成為最想得到的節日禮物。無奈家裡清貧，心中那種帶個寫字檯的書架一直沒有得到。
工作後，單身不貴族，時常在外出差，從一個「窩」漂泊到另一個「窩」，居無定所。那時，空閑讀書是我最好的娛樂方式。書少時，隨便往行囊里一放了事。大概行了「萬里路」，書逐漸多起來，窗檯、案頭、床櫃到處都散亂放著書，真是書齋還未奮鬥到，書卻先成「災」了。於是，再次有了想要擁有一個書架的念頭。
某日，單位搞基建，一些用不上的木材堆了一大堆。我突然心血來潮，選了幾塊結實的木料，決定自己動手做一個書架。畫線、鋸料、鑿眼、刨光、錘釘，叮叮噹噹，一通折騰，不亦樂乎。
外行人干木匠活兒，書架做成啥樣可想而知。面不平、條不直、澤無光，好在總體的感覺還是有的。心生一計，找了一些塑料的編織帶，將書架的表面統統纏紮起來。還好，看了的人居然說，式樣不錯。
圓夢書架，雖然有點簡陋，它卻為我的單身宿舍平添了幾許雅韻。書架一格，叢書一列，整整齊齊，隨時接受挑選閱覽。有時，獨處是美麗的。每當走到書架前，選出一本想讀的書，坐在窗前或柔和的檯燈下，或默念，或吟誦，或會心微笑，或掩卷沉思。那份寧靜，那份愉悅，真是一個人的狂歡。
搬進單位集資房，總算把婚結了。戶型小，書房是夢想，只好把書架保留下來，偏安陽台一隅。這時，書架已經維修加固，四條腿變成了六條腿。儘管如此，書架也難承書籍之重，書籍由整齊排列變成了一摞摞地碼放。終於有了換掉它的想法。可我連續跑了幾趟傢具店，書架不是太大，就是不實用，於是湊合著舊的用。這一拖，就是幾年，直到如今換新房。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其實舊書架就是一堆木料。雖然猶豫了很久，雖然熟知它的每一根支柱、每一塊隔板，但我還是要親手把它拆掉。用一根紅繩把拆下的木料捆好，虔誠地鞠個躬，送給拾荒者當柴燒，或許這也是它原來的歸途，我也就安心了。
為了裝修，參觀朋友的書房，看到價值不菲的楠木書櫃里擺放著寥寥幾本書，心有疑惑。朋友笑釋：書櫃無書，因書太貴。無話可說，連個「裝飾門面」、「看起來有文化」的機會都不留給自己。
其實，書櫃、書架雖有貴賤之分，但它只是一種藏書的物具，關鍵是自己心中要放置一個書架，給書留個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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