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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歲我對他一見鍾情,不惜背叛全族,沒想到他卻是滅我一族的仇人

18歲我對他一見鍾情,不惜背叛全族,沒想到他卻是滅我一族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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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邁上祭壇的時候,是在一個小雨的夏末,微微濕潤的空氣中夾帶著幾縷花香,一旁弟子正欲阻攔,我已經淡淡開口,「我是葉流嵐。」

葉家唯一的後人,而這個祭壇,原本便只有葉家人才能踏上來。

張開雙臂,舉袖,陽光下白色華服折射出斑斕意味,弟子驚詫的將我讓進去,雙足赤裸踏上白玉階,腳鏈發出靈動響聲,放眼望去,只見佇立入天的四根白玉柱中,印伽結出符咒,周圍泛著乳白色的白煙,我凝視著這一處,知道這一旦跳進去,便與天地再無干係。

有靴子敲擊地板的聲音,透過喧囂紛沓而來,無可抑制的熟悉感湧上心中。茫茫三千紅塵客,我終究是只記住他一人。

蕭拂臉色蒼白,捂著心口,眉心微微的皺起來,帶著些痛楚一般,卻叫了我一聲,「流嵐。」

2

天山的雪色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沒有化過,皆是連綿的白,蓋在起伏的山巒上,我從小在這裡長大,因為葉家人不宜沾染紅塵事,按照族規,我從小就應該生活在這裡,直到二十歲那年遠去雲疆總教中以身祭天。

因為知道最多只能活到二十歲,所以從小對死這件事,倒是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概念,但十八年不許沾染紅塵,就是說這十八年中我還是得每天在雪山頂數星星,不禁想,這一生過得也太悲催了。

天下星象不穩,葉家人每當一百年便要有一人祭天以護天下命相,而百年前大劫,到如今竟然只剩下我一個,幸好這幾千年命相修護的不錯,大約再加我一個,可保無虞。

雖然我是葉家人,可是對葉家其實不了解,只知道是遠古的神秘種族,後來家族分散,外族便成立了如今雲疆第一大教淮安教,而純血的內家代代生活在深山,不垢不凈,無病無痛,其實內家人先前過得也不錯,只是後來天下星象不穩,才迫不得已以身殉天。葉家內族純血之人又被稱為是天人,血脈是天地最高的精鍊,而純血族人之中,又以繼承大預言術的人最為優渥,大預言術極其可怖,據說能看到一個人一生的結局,而這種人幾乎有接近神的血統。但繼承大預言術的人,若不出意外,可致長生不老。

葉家人將祭天稱為滅塵升天,是極大的榮耀,但我只覺得這真是個悲慘的活計,家族內部以抽籤來決定,沒想到便抽中了當時還在娘胎中的我,能自理後第二天便被送去了雪山,第三天便聽到了葉家滅族的消息。

從此我就安安穩穩在雪山長大,再不關心其他事。直到十八歲那年遇見蕭拂。

雪山大風呼嘯,寒冷徹骨,而雪山頂卻一派春色,那天我吃得有點多,便出來散散步,順便消食,卻忽然聽到一陣極其蕭瑟的簫音。

知道是簫音,完全是因為看了往年那些雪山頂的前輩們太過無聊而寫的日記,層層記了許多,從天下大事到天下八卦應有盡有,合上最後一頁感嘆著,如果其他人看見了,這天下什麼不能得到。

可惜能看到的只有一個活不過二十歲的我。

那簫音清明,我踮起腳循聲望去,只見一襲素凈的墨色衫子,卻在袖腳綉了團團的牡丹紋,背影勻稱,長發潤澤,側臉恍如芝蘭玉樹,身上有一種極其清淡的香味,嗅到了,突然便覺得心裡發慌。我吞了口口水,鎮靜的說,「錯了。」

他「嗯?」了一聲,餘音微微上挑,帶著些漫不經心的慵懶,「韻律並無錯誤。」

我說,「書裡面說男子都是攜一張七弦琴彈古音淋漓,沒有拿簫管的。」

他想了想,說,「琴?太重了,拿不上來。」隨即又頓了頓,「可見書上寫的未必是真實。」然後眉眼帶笑,「流嵐,你想不想知道書中和真實之間的差距?」

我一邊詫異他知道我的名姓,一邊鄭重的點點頭,「想的。」

於是我就和他下了山。

我還是想看看大千世界萬千過客,哪怕不得善終也無所謂,這輩子最大的善終大約就是祭天,我實在想像不到有什麼比這個更加悲慘。而我除了好奇心過度這點,委實也沒有更大的優點了。

此時離我滿十八歲還有三個月,書上記載,不滿十八歲沾染紅塵事者,命妨不詳,不得善終。那大概是我做的第二勇敢的決定,第一勇敢的決定是嫁給這個男人,這便是外族的族長,這一代淮安教的教主,蕭拂,字子顯。

3

淮安教早已被拜為國教,遷至最繁華的帝都,享盡榮寵。

而我從雪山下來的第三天,便迅疾的生了一場病,每天蕭拂都會拿苦的要命的湯藥,灌的我眼淚汪汪,後來只聞到藥味頭腦中便昏昏然。

終於好起來的時候,再過不久便是花燈祭。蕭拂看我委實可憐得緊,又思忖我確實也從沒出過門看看凡間,便允諾帶我出去看一看花燈。

帝都一派繁華,各式燈盞華彩頹唐,耀目至極。人多雜亂,我剛在小攤上提起一盞琉璃燈,就發現和蕭拂走散了。迷茫的望著四周,只覺得各處都是紊亂而可怕的,不禁縮了一縮,小販已經不大耐煩的開口道,「姑娘,你到底買不買啊?」

我囁嚅道,「沒帶錢。」

他終於怒了,嚷嚷道,「沒帶錢逛什麼廟會,走走走,別打擾我做生意!」說罷便來推我,我下意識伸手格擋,肌膚相觸,就那一瞬間,突然有什麼繁複詭秘的湧上心頭,一幕幕影像划過眼帘,急速的飛躍而過,我睜大了眼睛,眼前的小販憤怒的面容變化成萬種模樣,透過思緒千變,我看見了他的死亡。

大預言術!

這傳說中的術法竟應驗在了我的身上,我睜大了眼睛,驚恐的捂著頭,再顧不得什麼,提起裙子飛快的跑走了。

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飛快的跑著,像是要躲避跑來的命運。也就是那天,我知道了只要我想,我可以看見任何一個人的命運,只是除了我自己。

葉家選人祭天從來不是隨機的抽籤,只是透過那沾染了上古神祗氣息的古木分辨出血統最高最有可能繼承大預言術的……魔鬼。

看到別人的命運本是不詳,長生不老有違天理。葉家是天人,不垢不凈,無生無滅,卻也懼怕這樣的逆天。我靜靜抱著自己蹲在街角,原來是被捨棄,原來這才是十八年不允許接觸紅塵的緣由,十八歲後大預言術不被啟迪便會無聲泯滅在身體中,而我卻陰差陽錯繼承了這上古秘術。

而我,其實是一出生便被捨棄的,葉家人。

我其實從沒有見過那些我所謂的親人,但也許是血脈相關,那些疼痛無聲無息的在身體里發酵,我撫上胸口,那裡還在單薄的跳動。

這樣喧囂的世界,我獨自一個人縮在街角,無聲的想到蕭拂。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將我帶下來,也許是因為他知道了關於大預言術的一切,知道十八歲之前我會有可能覺醒。但我不怪他,一絲怨恨都生不出來。這一刻,我覺得這樣孤獨而冷漠,我希望他能找到我。

我等著他。

天空中忽然一聲雷響,抬起臉,才發現已經無聲無息的落下雨滴來,搖搖晃晃的正要站起,卻聽見腳步聲,男子撐了一把繪墨紙扇,清冷身姿洗出風韻天成,髮絲黑而柔亮,臉色卻被閃電映的蒼白,他朝我伸出手,「流嵐,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卻只是抬頭看著他,恍惚的笑了一笑。

其實我騙了他也騙了我自己,我隨他下山不是因為好奇心過度,而是初見時的心跳加速,打著紅牙板似的不穩,連綿的白中獨他玄衣磊落,便映出如今的歡喜。這樣久,他終究還是從人群之中找到我。

那一瞬間我突然想看看他的命運。

將手搭在他的手中,突然閉上眼睛,勉力試探,關於他的結局便在腦海里浮現。

猛地手指一顫,猛地睜開雙眼,臉色煞白。

這個人,蕭拂,他將會屍骨不存,死無葬身之地。

4

他將我抱回房間里去,紅窗開出一絲小縫,雨絲兒夾著寒意濕漉漉的飛進來,我打了個寒噤。蕭拂立即起身關了窗戶,道,「我去給你端碗薑湯,」

伸手拽住他的衣擺,啞聲開口,「蕭拂,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並沒有回頭,只是那麼站著,我靜靜開口,「你想讓我覺醒預言術看你的一生么?」

他還是沒有說話,良久才說,「你累了。」

我放開手,疲倦的笑了一笑,窺探天命已是妨礙,更何況泄露天機,這個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他的,不會,也不能,不能夠。但我要儘力的阻止那樣的結局。

後來想一想,都覺得那時的我真是傻——既然已是命運,又怎麼能夠避開?

我說,「我不怪你,蕭拂。」又頓了頓,「不過我只原諒你這一次,最後一次。」

我心裡生不出責怪的意味來,這樣的逆天之術,十個人裡面有九個人是想瞧一瞧的。他這樣利用我……也,怪不得他。

不過我也只原諒他這一次,就這一次。

對於這個人的一見鍾情也許此生亦不能釋懷,緣分就是這麼奇妙的事,來到紅塵這些天,比他好看的男子我也不是沒有見過,可是只有他一人,動過那樣不可思議的情緒。

我仰起臉來,也許我並不是個矜持的姑娘,但是如果就這麼和他錯過,我會很難過,壽命這樣的稀薄,連一秒鐘都不捨得浪費,原本在天山上的時候,只是吃喝等死,而我遇見了他,每一分都珍惜起來,「蕭拂,我歡喜你。」頓了頓,又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也不知道,就是那天你吹簫,我就莫名其妙的,那個、那個你了。」

他沒說話,我想他一定不高興了。便有點忐忑的低下頭,聲音漸小。

他猛地轉過身來,眼梢眉角俱是笑意,伸手揉了揉我的發頂,輕輕的說,「真是個傻姑娘啊。」

臉頰燒起來,低下頭去。

我不奢求能得到他,因為註定我二十歲時要為天地殉身,但這份心意,我希望他能知道。

蕭拂坐在我的身前,兩個人渾身都濕透了,他說,「我知道葉流嵐,天人葉家最小的女兒,唯一的後人,也可以說是血脈最尊貴的女子。」他想起了什麼,眼裡柔軟,「卻沒想到只是個這樣的小姑娘。那天我看見你穿著狐裘衣,整個人像只雪白的糰子,眼梢眉角俱是暖洋洋的笑意,簡直就像是……」

話音止住,他頓了頓,突然問我,「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也許整個天下再也沒有比我們更快確定關係的人了,但是我知道,僅剩的兩年時光里容不得浪費,每一秒每一天都是奢侈,兩年,這樣短暫,多一分都不能。我想做的只是和他在一起,做不了白頭偕老,至少也要做到執子之手。成親的事務極其繁重,即使我只做很小的一部分,也是累的回去倒頭就睡。

那是我最孤勇的時候,十八歲之前不宜牽扯紅塵,而我如果成親,牽扯的實在太多,也更加的不吉,也許會死去的更加凄慘,但是我想和這個人在一起。這麼多年,跌跌撞撞,終於遇到我喜歡的這個人,而他也喜歡我。

我不配得到他,卻也不想,失去他。

規矩是說,婚禮前半月兩人不得見面。我想他想的不行,終於眼淚汪汪的派人傳信給他,「要不,你蒙面來算了。」

我想蕭拂一定很無語,但他還是來了,隔了紅窗,兩個人靜靜的說話。

這是我最歡喜的時候,哪怕後來魂飛魄散,也會覺得很幸福。

兩年飛快的過去了,我已經到了二十歲。

本來便該湮滅的生命,這一刻卻突然覺得不捨得。

還是夜晚的時候,月光如水撒入,我卻靜靜的睜著眼,蕭拂也並沒有睡著,兩個人相顧沉默。良久,他突然將我一把箍入懷中,聲音嘶啞的可怕,「流嵐,不要去了,不要去了。」

我想讓我的聲音平靜一點,但是從喉嚨里哽咽的聲音脆弱而無力,「蕭拂,你知道不可能的。」

我的出生便是為了祭天,這個使命已經刻到了我的骨子裡,為了天下,也為了他。

祭天的日子是九月初九,是星象銜接最脆弱的時刻,標誌著前一代的骨血已經耗盡,如果這一天沒有銜接上,那麼星象必亂,我平靜的穿好衣服,蕭拂忽然拉住我的手,那麼緊,我想定是勒出了一圈紅痕,「別去了,天下與你何干,天人葉家從來不會受到俗務干擾,就算天下毀滅,又與你何干!」

他神態平靜,我卻知道他此刻定是十分混亂,平常的蕭拂,絕對不會說出這個。我突然一抬手,「砰」地一個手刀將他劈暈過去。

不禁微訝,心裡又慢慢酸楚起來,他心中太過煩亂,竟然就這麼讓我一擊得手。

推開門,走向遠處的祭壇。

5

我站在祭壇之上,凝視金黃色的液體狀盛在白色中,正要跳入,正要跳入,聽見蕭拂的聲音冷厲帶點慌張,「將她拿下!」

弟子行動如風,連同暗衛刷的將我罩住,從邊沿扯回來,儘管我拚命的反抗,然而不論是氣力還是技巧都抵不過他們,很快便被反捆了雙手推到他的面前,我使勁掙扎,厲聲道,「蕭拂!放開我,這天下你和我誰都賠不起!」見他不為所動,不禁又慌張的說了句,「蕭拂!」

天空烏雲漸漸散去,心中几絲絕望滲出來,睜大眼睛,晨星漸漸連為一線,我知曉這是傳說中的末世,只覺得心中似是被重鎚砸擊,踉蹌了一步,只是睜大眼睛望向天空,卻突然見到那似乎要連成一線的星子又飛快的飛了開去,風和日麗,恍如平常。我突然像是醒悟了什麼,抬眼望向祭壇上結的咒,心裡一絲絲涼下去,怪不得要這麼多弟子在守候,原來……原來……

那咒法不是補天之術,而是邪術——以生靈為藥引,以骨肉為契約,補其命數不吉,魂魄不滿。

我想起蕭拂回來的時候,臉色總有點蒼白,而我也知道這是他的舊疾發作。蕭家是葉家的外族,雖然沒有血脈牽扯,然而蕭家初代承受過葉家初代血脈最純正時的鮮血,增添了些神鬼莫測的本事,然而有得必有失,蕭家人從來活不過三十三歲。

遠古時代星象不穩,即使有女媧補天也阻擋不了天變,葉家初代先輩不願做出犧牲,便將血統分給了蕭家,當初一直是蕭家人以自己的骨血維持天象,方才保持天地間沒有浩劫。而卻因為承了本不該是自己的血脈,三十三歲反噬而死。

他神情有點悲怮的望著我,眼珠漆黑。而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大力氣,猛地掙脫開來就握住了他的手,勉動心力,鮮血從唇邊流淌下來。

過往一幕幕頓時映在了我的腦海中,一點點查過去,終於看見一張端雅的字,那是蕭拂的字,墨色在白紙上極其明顯,而上面親筆簽了滅族葉家的手令。十四歲的少年,狠毒的令人心驚。

我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一定是用了力,他臉色都已經變了,然而什麼都沒有動,只有勉強的字眼從喉嚨里蹦出來,「流嵐,殺了我吧。我們一了百了。」

眼淚滴在臉上,牙齒都在打顫,「你不要妄想,你欠我的,葉家欠你蕭家的,已經糾纏開來,我無法解脫,你也求不得一個成全。」

我有千百個理由誅殺他,他滅我家族,負我情深,我亦曾說過那是最後一次原諒他,然而手指卻無法用力,終於頹然的收起來,「我殺不了你,我下不了手。可你為什麼卻是滅了葉家一族的那個人。」我睜大眼睛看著他,語意喃喃,「你為什麼一定要滅了葉家一族?」

蕭拂默然不語,終究開口,「你應該知道,蕭家人註定活不過三十三歲。」頓了頓,「我小的時候,爹娘感情甚篤,然而爹爹三十三歲的時候,也沒躲過禁咒,暴斃身亡,而娘親沉著處理完爹爹的喪事,也抹了脖子殉情了,鮮血慢慢的淌過我的腳底,整個靈堂死一般的寂靜,最後只留下了我一個人。當時我就想,我再也不要讓蕭家的後代受這樣的苦。」

他回憶道,「後來我就找到了歷代宗主日記,發現並不是沒有像我這樣的想法,而我潛心找了五年,終於發現了消除反噬的方法。」

蕭拂看向我,眼神平靜,「那就是以本家人鮮血做祭,上詔告天,補其血統不足。」

我不可思議的望向他,啞聲道,「所以你將葉家四百四十七人殺害,只為了你蕭家永葆平安?」頓了頓,又道,「難道以前的那些,也是你蕭家為了這個才騙葉家說是天下星象不穩,需要本族以身殉天?」

他笑了笑,「別以為葉家人被稱為天人便都是好人,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將每一代血統最好的孩子祭天么?天人之血亦是有限,為了盡最大保全庸碌無能的自己,才會將每代最好的那個孩子推出去擋刀,而你,就是那個犧牲品。」

我並不這樣認為。

家族想要保全大部分人,本來便是正確的。而且如果葉家真像他說的那般冷血無情,又何必要顧忌天下?

「你真是可怕。」

蕭拂一把握住我的手,聲音微啞,「不,流嵐,可怕的不是我,而是命運。」

6

那日後我便被關進了一所小屋子,手腳都制住扣在床上,勒出淺淺的淤痕,我睜大了雙眼,望著小窗里漏下來的溫暖光線,不知等了多久,終於有聲音響起,有人推開了我的門,我回頭望去,蕭拂一身藍衣,臉色愈發蒼白。

我說,「你的舊疾又發作了,很痛對不對?只要我跳下去……」我仰起臉對他笑,「你盼望這一天盼望了多久,你知道的,錯過了一夕九月初九,若來年九月初九再無血脈補充,之前所做的努力俱是白費。我跳進去,我們兩不相欠。」他身形微微一晃,面容卻還冷淡,「你想都不要想。」

我閉上嘴,沒有再說話。

被囚禁在這個屋子裡,每天有侍女來送飯,每天只能瞪著天花板,格外無趣,便想到昔日的風景,那些所剩不多的美好回憶——帝都被陽光照的彷彿掩上了一層乳白色,那般朦朧的美態,我卻想起來夜間的月光,細細朦朧,就像是誰的微笑,含了點漫不經心的寒意,然而俊美的驚人。

那還是我們相愛的時光,我曾認認真真盼望過地久天長。

他偶爾也會來這裡坐坐,儘管兩個人都是相顧無言,他翻一本書,我靜靜的發獃。有幾次他的手指就要敷上我的眉間,而終於還是沒能觸及。這樣的咫尺天涯。

我敏銳的發現他的眉心中有一點朱紅浮現,曉得他是應該用了禁書強動心脈,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的身體強化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然而這相對的便是幾乎入魔的無法控制,夜晚他躺在我身邊,緊緊握住我的手,捏的我生疼,似乎怕我會突然消失,而我明明被困在這裡,連走一步路也不行。

有天他半夜喘息著醒來,忽然一把將頭埋在我的頸項,有冰冷的淚珠濕透那裡,我閉目,疲倦的什麼也不想說,最後卻聽到他的聲音,「流嵐,生個孩子吧。」

我猛然睜開眼睛,大致明白他的企圖,頓時厲聲道,「你若是想讓我生個孩子,繼承葉家血脈後投身祭壇,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拼著全力我也必會誅殺你!」

他有些迷濛的抬起頭,似是有點詫異,忽然低低的笑起來,「啊,對。」

這並非不是一種可用途徑,祭壇必須以生靈為引,不能直接入骨血。而他卻沒有說話,只是沉默,我在極致的痛苦間哭出聲來,月光微薄的幾乎瞧不見,最後我抽噎著慢慢睡去,他忽然道,「流嵐,你是不是很恨我?」

7

第二年的時候我誕下一個男嬰,蕭拂抱著他看了很久,帶著些怔忪的神色,忽然笑起來,這些年我從未見過他有這樣的笑意,從內心到眼底的歡喜,「他長得真像你。」

在懷孕的這段時間他總算對我放鬆警惕,然而孩子滿月之後,他便又將我囚禁起來,身子被補藥恢復的差不多,半夜卻是睡不著,今年我已經二十一歲,而蕭拂已經三十二歲了。這一年九月初九再無血肉相續,葉家四百四十七人就等於白死了。

活著或者死去,其實對我來說,真的是件沒所謂的事。

到如今,我也分不明白是活著幸福一點,還是死去幸福一些。

葉家已經滅族,至少蕭家,還要存活著。

我恨他,但這只是我一個人的事。

正這麼想著,突然有人破門而來,蕭拂還是一身藍衣,姿態優雅,而黑衣人一排排開,手中拿著冰冷的精緻刀劍,我睜大了眼睛,思路漸漸昏然,「你……你在飯中加了……麻沸散……」

蕭拂俯身過來,在我耳邊說,「睡吧,流嵐,我答應你,就最後讓你痛這一次。」

骨肉被生生分開來,痛的鮮血淋漓而奄奄一息,身體上的痛和心裡的痛不相上下,而肉體上疼痛撕裂腦海,即使吃了麻沸散亦不可得。我幾次慘叫臉色煞白,差一點就醒不過來。能感覺冰涼的金屬沾染了酒在身體中撥弄。隨後一瞬間我連叫的力氣都沒有,慢慢的癱軟下來。

那樣痛,寧願死去。

醒來的時候是三天後,撫著心口,知道發生了什麼,蕭拂走進來,卻是穿了莊重的錦衣,我死死看著他,「你將我……你居然將我……」

他將我的骨肉分離,與他的骨肉交換,這樣我們各承一半神力,他也可以長生不老,我突然笑起來,突兀而急促的,他伸手,拂過我的眉間,「流嵐,這樣我們是真正的骨肉糾纏,永不分離了。」

我輕輕的說,「我真後悔當初沒有掐死你。」抬起眼,似乎很好笑的望著他,「你怎麼還不去死。」

他的手指在我眉間顫了一顫。然後突然二指相併念了個訣,點在我眉間。

我睜大眼睛,被催迷了過去。

夢裡似乎有三千落花悠然而下,一滴淚沁出眼眶,像是寒鴉飛過割裂的天邊,有無聲的寒冷,我有朦朧的預感,似乎與那人,從此之後再也相見無期。

8

醒來的時候,是在冰棺里,凍得牙齒打顫,慢慢的坐起來,走出去,竟然也未遇到阻礙,四周都是淮安教弟子的裝扮,我拉住一個人,手指捏在他的脖子上,問,「蕭拂呢?你們教主呢?」

那名弟子像是吃了一驚,好半天才說,「教主不是於九年之前便已經仙逝了么?」隨即莊重的行了個禮,「據說是為了補少主及後人的命相,九年之前便承了葉家的血脈跳了祭壇,如今少主的命相已經圓滿。」

我猛然鬆開手,跌跌撞撞的向後退去,砰然跪在地上,「你說……什麼?」

他怎麼會死?他怎麼可以死?!

他如果沒有死,我有足夠多的時間可以一點點忘記他,可是他死了,他在心頭成疤,再也放不下。

他剝了我的骨肉,斷了我的血脈,自己跳了祭壇,這麼多年的心血,他不能毀掉,卻也不想讓我去以身相殉。只好以這樣殘忍而決絕的方式,斬斷我們之間曾相鄰的一切。

一個小瓶子從衣袖中滾出來,連同一個信封,我伸手抓起來,抓了兩次,終於成功的將它攥在手心,打開信,有一紙休書。另外的瓶子里,我嗅了嗅,知道是情花的解藥。

情花是一種特別的蠱物,據說只要嗅到這種花,便會不自覺的對施蠱那人情根深種。

我終於知道初見他那天為什麼會對他一見鍾情,不禁愣愣的笑起來,難道這感情,自始至終,不過是一場笑話?只覺得可笑的很,肩膀顫抖的不成樣子,眼淚卻一顆顆淌下來。

那弟子脫離了我的束縛,連忙一劍橫在我的頸子上,我卻一動也沒動。

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執著的要我留下一個孩子,他希望我活下去,有孩子我便,不會尋死。

從前看他的命運,只覺得怕人,想著無論如何要化去他的劫難,卻沒想到隔了那麼遠,再沒有機會去稍作改變。

更沒有想到他的劫難,從頭到尾,不過是我一個。

揚手,將小瓶子扔出去。

我堅信,我愛他,無關其他。這世上他是我最重要的一人,而我卻殺了他。

我殺死了我最心愛的那一人,那人曾經執簫立雪,身姿如玉,那人曾經於深夜時凝視我的容顏,問,「流嵐,你是不是很恨我?」

那人姓蕭名拂,是我的……夫君。(作品名:《紅窗聽》,作者:AS百媚生。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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