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雞換取一個女孩的時代，依舊沒有過去！

去年，有一部黎巴嫩的電影在國際影展上大放異彩，

它先後獲得了第91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提名和戛納電影節金棕櫚獎提名。

正是由黎巴嫩青年導演娜丁拉巴基指導並拍攝的影片《迦百農》，

今年4月底，還被引進了國內院線。

導演娜丁一直致力於探討阿拉伯世界的衝突和社會現實，

2007年執導的《焦糖》控訴了阿拉伯文化對婦女的桎梏，2011年的《吾等何處去》她講主題移到了阿拉伯的衝突上。

隨即在《迦百農》，目睹了敘利亞戰局混亂，敘利亞難民逃亡黎巴嫩的日常，

娜丁從敘利亞難民中找到了這個年僅12歲的素人贊恩阿哈爾，

贊恩今年12歲，並不識字，與家人從敘利亞逃亡黎巴嫩首都後居住了八年，如今已和家人遷往挪威，並受到了學校教育。

《迦百農》在國內即將上映，被譯名為《何以為家》，

名字一改，故事的核心就呼之欲出。飽受戰亂的孩童到底哪裡才是他們的家了？

片中的小男主贊恩就發出了這樣的人生詰問。

故事主人公贊恩出生在黎巴嫩一個貧窮家庭，

父母無業，和一堆弟妹租住在一間鼠蟻橫行的出租屋裡。

房東蘇哈德覬覦贊恩剛滿11歲的妹妹，常常給贊恩家提供些便利，

贊恩父母也樂得其所，一邊讓贊恩在蘇哈德那裡打工換取生活開銷，一邊用女兒哈薩博取蘇哈德的同情，

年僅12歲的贊恩每日看著裝滿花書包的校車穿梭而過，繼續著他繁重的體力勞動。

贊恩的眼神已經有了人近中年的疲憊和絕望，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自能走路起，就不可避免的成了家裡的勞動力，再大一點就要承擔養家糊口的重擔，

母親軟弱、無能，父親好吃懶做，一個家全靠贊恩支撐。

贊恩在這樣的環境下生長，早已洞悉了成人世界的狡黠，

他在賺取家用中，還要躲開戀童癖的騷擾，

還要在妹妹哈薩生理期後，教她如何躲開父母的眼光，並幫她擋住蘇哈德的騷擾。

然而贊恩弱小的肩膀無法抵擋大人的貪婪，

蘇哈德用幾隻雞換了妹妹哈薩，哈薩隔著大人強壯的身軀，祈求哥哥贊恩的幫助，

而贊恩的激烈反抗，被大人視為無理取鬧，贊恩的父親強行用摩托車送走了哈薩，

原本打算帶妹妹逃走的贊恩，第一次對這個行如死灰的家庭進行了反抗，

他離家出走了。

在一人闖蕩中，贊恩丟掉了和妹妹一同逃離的信心，

他找不到工作，隨身帶的錢很快花光，他跟隨一個號稱蟑螂俠的老爺爺到達了一個破敗的遊樂場，

在那裡認識的女工拉希爾收留了他，為他提供了庇護和食物。

拉希爾幼小的兒子尤娜斯似乎成了妹妹哈薩的替代，

贊恩用心的照顧著這個黑人嬰兒尤娜絲，替拉希爾分擔一些家務，

拉希爾工作的時間，贊恩就和尤娜絲躲在狹小陰暗的空間里看動畫，發獃。

好景不長，拉希爾因為工作簽證到期無力續簽，被抓捕，

不知情的贊恩只能獨自撫養尤娜斯，

迎接贊恩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沒有食物沒有水最後連一個遮身蔽體的棚屋都被房東收去，

贊恩靠自己的傑出生存技能依然無法憑一己之力去抗衡整個動亂時代下的個人命運。

他存了一半打算帶尤娜斯移民的錢款也被房東一併沒收，

被拿去的還有贊恩的最後一點念想，

贊恩將孩子交給了蛇頭，打算回家拿走自己的證件離開這個煉獄一般的地方，卻意外得知妹妹小產去世的消息，

憤怒的贊恩終於崩潰了，他用刀捅了導致妹妹死亡的蘇哈德，並在監獄中起訴了父母。

贊恩只是黎巴嫩不幸兒童中的一個，

而那裡有無數出生底層的兒童飽受著和贊恩一樣不公的命運，

一對不負責的父母和一個無能的政府，讓如贊恩般千千萬萬的兒童出生戰亂和貧瘠卻無法反抗。

贊恩的憤怒是那些兒童的憤怒，贊恩的反抗是那些兒童的反抗，

在習字讀書的年紀要掙取家用，在應該嬉戲玩鬧的年紀要照顧弟妹甚至於無能的父母，

贊恩母親看望贊恩時，企圖用肚子里的嬰兒討好贊恩，卻反而傷透了贊恩，贊恩在法庭上面對法官說：

「我求求你們了，不要再生了，如果你們無力撫養請不要再要孩子。」

贊恩的控訴不僅僅是對父母的，更是對這個紛亂複雜物慾橫流的社會的，

而把痛苦強加於贊恩的成人也透露著一種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悲哀，沒有固定收入的父母，迂腐固守的房東，

一個小的家庭及周邊慢慢覆蓋到整個社會，國際形勢的複雜正是起始於人心的貪婪和狠辣，

一小撮人因為利益讓大多數人經受折磨，他們無法管理好這個世界，卻緊握權利，讓那些無辜出生的人承擔這個後果。

在贊恩遊盪的那個環境下，黎巴嫩的現狀和敘利亞難民的生存狀況一覽無餘，

擴日持久的戰爭，中東一直揮散不去的石油紛爭，讓遠方的其他人，從邊緣底層視角下的贊恩身上看到了慢慢靠近自己的危機，

大批無法獲得正式身份顛沛流離的難民，被隨意買賣當新娘的幼女，

只能靠偷雞摸狗勉強維持生計的中年夫婦，過早學會和各路人等過招的孩子。

這個地帶充斥著的不僅是絕望而是怒不可遏的憤懣，

這種憤怒透著絕望大有吞沒整個世界的態勢，從中東到歐洲再到美洲隨後貫穿亞洲全境，沒有一方凈土，

戰亂，過高失業率，過低出生率，無差別惡意襲擊，環境污染，經濟泡沫都蠶食著各個地區的人們，

黎巴嫩和敘利亞的現實不過是將這種社會矛盾集中爆發了。

在影片最後，一臉無精打採的贊恩被攝影師命令笑一個，

那樣璀璨的笑容讓人哽咽，原本只是一個簡單的微笑，卻讓贊恩如此為難，也讓笑容如此難得，

社會剝奪了幼童生活的權利，也剝奪了他們放肆大笑和體味幸福的能力，

磨難經歷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太多只會讓人喪失了幸福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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