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移動4G＋遇反壟斷調查，恐成通信行業笑話

作者 | 于斌

來源 | 於見（ID：mpyujian）

最近幾天中國移動陷入了一場無妄的輿論之「災」，因其對外公告稱「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正在調查本集團四家省公司定製4G 手機銷售的特定銷售行為是否可能構成反競爭行為」而導致了市場上大量對中國移動4G 手機的誤讀，這種誤讀隨著網路輿論的發酵甚至逐步變成了「中移動正在面臨反壟斷調查」、「中移動涉嫌壟斷」，這不禁讓人哭笑不得。

先說兩個關鍵點：一是4G 手機本質上是中移動為移動用戶進行價格補貼而提供的定製手機產品；二是不管是中移動還是中移動4G 手機都不存在所謂的「壟斷」基礎，這次事件只是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對中移動定製4G 手機「銷售過程中」的「特定銷售行為」是否違反《反壟斷法》進行調查。

什麼是4G 手機？

所謂「4G 手機」包括了單卡和雙卡兩種手機終端，六模4G 手機在功能上完全支持移動、電信、聯通三家運營商的2/3/4G網路，單卡手機和雙卡手機只插一張卡時它與全網通手機的使用無異，而當4G 手機同時插入兩張電話卡時，如果兩張電話卡里有中國移動號，它將在網路選擇上將優質移動4G網路設置為最高優先順序，優選移動為中移動用戶專門優化升級過的支持更快的網速和高清語音的移動4G 網路。

早在兩年前，不支持運營商選擇的3模、5模定製手機就已經被全面取消，所以現在市面上的所有4G 手機都是無差別支持三家運營商網路的，因此4G 手機本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那麼在手機里有兩張電話卡，其中有一張中移動號碼時，4G 手機優選移動4G 網路能夠給用戶帶來什麼？據了解，移動4G 網路支持載波聚合（CA），能夠幫助手機用戶的上網速度高於傳統4G手機，網速最高可以提升至330Mbps；此外它還支持VoLTE高清語音，通話等待時間更短、語音效果更清晰，困擾傳統4G手機用戶很久的上網 打電話無法同時進行的問題也得以被解決，用戶可以享受邊打電話邊上網、通話上網兩不誤的服務體驗。

說到底，4G 手機其實只是移動為其忠實客戶定製的產品。市場上的4G 手機都是各大手機廠商與中國移動合作的「定製機型」，中移動通過對定製機進行價格補貼，使其價格降低以讓利移動用戶，讓用戶可以以更低的價格購買到相應手機的同時，也讓用戶能夠通過4G 手機享受到各類中移動主打的優勢資源。

在國內，除了中移動之外，另外兩巨頭中國電信、中國聯通也一樣對定製機進行「適度的」業務限制，畢竟運營商實打實地拿出了真金白銀進行價格補貼，它肯定會希望用戶在選擇自身定製機型的時候優選自己運營商的網路，這點無可厚非。比如幾年前電信的CDMA雙卡手機不能使用移動卡、當前電信全網通手機必須按要求安裝使用電信的DM 系統等。

另外這種定製手機的玩法不僅在國內，在國外也是電信企業的普遍玩法，是運營商為了吸引用戶而採取的一種很常見的市場策略。哪怕是在反競爭法制非常嚴苛的歐美國家，終端補貼都是運營商們用以鞏固自身競爭優勢的重要手段。在國外電信運營商普遍推出定製手機中，它們大多僅支持使用自己頻段的單卡服務，基本不支持全網通和雙卡雙待。國外大部分的定製機甚至只能插入該運營商的手機卡，現在很多水貨的「卡貼機」就是針對破譯運營商的定製機的手機。

所以說，中移動4G 手機在功能上支持全網通以降低用戶換號成本，在價格上給到了用戶實打實的補貼，只是在手機中有移動號時優先選擇使用移動定製的4G 網路，該網路還能為用戶提供相對於普通4G網路更加良好的網路體驗，怎麼看這都是一件運營商與用戶互利共贏的事。

中移動增強中國通信技術國際話語權的加速器

退一萬步來講，假如真的有人覺得中移動4G 「定製手機」在監測到手機中有移動號而優先選擇移動網路這樣的行為「無法接受」，但如果我們考慮到中移動肩負中國自主知識產權的TD-LTE發展這一重任，就會意識到中國移動通過價格補貼大力推進4G 手機是「應該」的了，就如同當年2G時代補貼CDMA手機、3G時代補貼TD-SCDMA手機一樣，中移動不過是在通過定製手機的方式來推動中國自主知識產權的通信技術的發展，4G 手機是中移動增強中國通信技術國際話語權的加速器。

遙想當年的模擬網與2G時代，中國完全沒有自己的通信標準，通信行業發展始終受制於國外巨頭，一直到3G時代，國家才開始有意識地加大研發投入，力求建立起一套真正屬於中國的通信標準。

而說到中國對於自主通信標準的「渴求」，就不得不提到3G時代的TD-SCDMA這一「波瀾壯闊」的歷程故事。

TD-SCDMA標準源於上世紀90年代德國西門子研發的TD-CDMA技術，當年它在與愛立信、諾基亞主導的WCDMA標準的競爭中敗下陣來之後，與強烈需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通信標準的中國一拍即合，最終中國買下西門子TD-CDMA技術專利並運用自己的技術積累將其優化升級，讓TD-CDMA成為完全屬於中國自主知識產權的TD-SCDMA。

彼時的世界通信格局是GSM和CDMA兩家獨大，GSM遙遙領先。而GSM以及基於GSM發展起來的WCDMA標準都是基於FDD技術。那個時候國外巨頭們對於FDD相關的技術已經積累了好幾十年，國內在此領域一片空白。

1998年6月，中國正式向國際電信聯盟提交了TD-SCDMA的3G標準提案，在當年那個WCDMA和CDMA2000佔據主流的時代，TD-SCDMA提出後沒有掀起任何浪花。但誰也無法忽視中國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通信行業標準的決心。

隨後大唐集團成立，它作為TD-SCDMA標準的專利方和推廣方，開始積極運作TD-SCDMA標準成為國際主流的3G標準。2000年，國家信息產業部和中國移動等運營商成功將中國TD-SCDMA標準推動成為世界三大3G國際標準，正式與歐洲WCDMA、美國CDMA2000並列。

可這才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成為國際標準之後，中國就要著手將TD-SCDMA推向市場，但當時公認的TD-SCDMA技術不成熟問題讓它成為「燙手山芋」，大家都知道如果使用了TD-SCDMA標準，未來要面對的困難和問題必將很多。

一直到2005年，中國科學院、中國工程院、中國科學技術協會三大科研機構聯名上書政府相關部門，要求支持中國自主知識產權的TD-SCDMA，隨後對TD-SCDMA的應用推廣成為國家政策層面十分關注的事，2006年召開的首次全國科技大會甚至把TD-SCDMA與神州五號載人飛船、水稻超高產育種等一起列為「十五」期間自主創新取得的最具代表性的重大科技成就。

於是TD-SCDMA被順理成章地確定為中國3G通信標準，TD-SCDMA的商用化推進開始進入實質階段。但也就在這一階段，TD-SCDMA的各種技術短板開始顯現，業內對TD-SCDMA的信心開始越來越不足，在這種情況下，當時作為國內三大運營商排名第一、最具用戶優勢與資金實力的中國移動臨危受命，接下了對TD-SCDMA進行建網、商業化運作的歷史重任。

在WCDMA網路發展成熟的當時，中國移動全盤接手TD-SCDMA、放棄WCDMA可謂是壓力重重，一個全新的技術標準要從0開始進入市場，它勢必會面臨巨大的運營和商業挑戰。

2008年5月，工信部召集三大運營商並提出「TD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要求，隨後時任的中國移動董事長表態「中國移動將發展TD-SCDMA作為義不容辭的責任」，中國移動正式接手TD-SCDMA。此後中國三大運營商的3G標準問題相繼塵埃落定，聯通獲得WCDMA牌照、電信獲得CDMA2000牌照。

隨後的五年時間裡，TD-SCDMA作為新興技術標準的「劣勢」完全體現了出來，組網過程艱難而又複雜、技術不成熟、網路質量奇差、用戶投訴居高不下這些問題逐一爆發了出來，中國移動也就在這段時間從國內運營商第一把交椅的地位「淪落」到不斷被聯通和電信打壓。

到這個時候，中移動每年斥資百億進行終端補貼的「定製機」玩法才閃亮登場，在連續幾年的大額補貼之下，TD-SCDMA終端產業鏈終於逐漸成熟，中移動為推動自身技術協議的普及而重點採用的補貼定製機模式一直被運用到了今天。

但即便如此，中移動在推廣TD-SCDMA期間還是喪失了大量用戶，畢竟基於此協議的3G標準的網路狀況相比於競爭對手們實在堪憂，再加上08年之後以蘋果為代表的智能機時代到來，中移動一方面未能很快實現蘋果機等智能手機的TD-SCDMA網路支持，另一方面也無法承載智能手機對於更高質量網路服務的需求，它的用戶數量和市場份額開始逐年下降，當年運營商第一把交椅的風光不復存在。

就這樣一直到了2013年，拿到TD-LTE 4G牌照的中國移動才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這也是為什麼在13年之後我們看到中國移動大力推動自身LTE網路建設、引導2G、3G用戶轉4G、加強中移動4G定製機補貼的根本原因，中移動在TD-SCDMA 3G時代幾乎面臨著競爭對手的全方位碾壓，只有抓住4G的「救命稻草」，它才能重回過往的輝煌。

雖然TD-SCDMA技術的不成熟讓中移動在3G時代損失慘重，但也正因為TD-SCDMA相關的技術積累，中移動在TD-LTE的建網速度、運營能效上非常高效，這終於讓移動在4G時代走在了聯通和電信前面。

但TD-LTE仍然是只屬於中移動的「香餑餑」，聯通和電信可以說是根本「不屑」，所以即使它們也擁有TD-LTE牌照，但聯動、電信雙方並未就此展開布局。之後工信部向電信和聯通頒發了FDD LTE的混合組網牌照，中國三大運營商的4G之戰才正式打響，中移動在4G時代仍然承擔了將自主知識產權的TD-LTE發揚光大的重任。

於是保留2G、退網3G、深耕4G、謀劃和探索5G成為新時期中移動的主要發展方向，聯通、電信繼續發展歐美主導的FDD LTE技術，中移動積極推動TD-SCDMA演進技術TD-LTE的發展。

於是中國移動率先開展了大規模的TD-LTE網路建設並在4G網路水平的提升上下足功夫，過去3G時代的經驗教訓已經隨著移動3G的退網而告一段落，中移動要想盡辦法在TD-LTE的4G時代讓中國自主知識產權的通信標準儘快成熟、發展起來，最終實現在世界層面成為主流的國家戰略構想。

於是從2017年4月開始，移動開始推出其為用戶量身定製的4G 手機，通過用戶補貼和更優質的4G網路服務來推動TD-LTE產業發展成熟、提升TD-LTE用戶規模、加強TD-LTE的國際競爭力，最終促進實現TD-LTE在與歐美主導的FDD LTE技術標準競爭中獲得勝利。

所以中國移動4G 手機不僅談不上「壟斷」，它反而有效提升了智能手機的網路性能、讓用戶實打實地享受到價格優惠。至今，中國移動4G用戶的總規模已經超過七億人，這無疑是中國自主知識產權創新的勝利。

同步的，中移動沒有忘了自己向全世界推廣中國通信標準的努力，由中國移動發起成立的國際化合作平台GTI（TD-LTE全球發展倡議）正在不斷地推動TD-LTE成為國際通用的4G標準。按照最新的統計數據，截至2018年底全球已有77個國家和地區部署了156張TD-LTE商用網路，全球TD-LTE基站規模超過360萬個，中國主導的技術標準在全球範圍應用發展的局面得到首次實現。這不僅讓TD-LTE成為國際商用4G主流標準的努力逐漸成為現實，更是給中國未來在5G領域的競爭創造了良好的基礎。

中移動TD-LTE的4G標準、4G 手機已經成為助力國家技術發展和國際化拓展的民族品牌，它們為增強我國在通信行業的國際地位和話語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不僅沒有壟斷，4G 手機還受到廣泛歡迎

根據第三方統計數據，2018年4G 手機銷量在國內整體手機中所佔的市場銷售份額還不到3%，這有限的體量既談不上市場支配地位，更沒有壟斷的基礎。

講到這裡，我們明確了中移動這一次的「爭議」跟壟斷沒有一丁點關係，它只是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對定製4G 手機「銷售過程中」的「特定銷售行為」的調查，4G 手機本身符合國家法律法規規定的所有相關技術指標並獲得工業和信息化部銷售許可，是合法合規的產品。

在中國移動營業廳銷售的各類手機中，包括全網通手機、4G 手機等各類產品都有，其中4G 手機因為普遍帶有對用戶的補貼和一些優惠，比如更實惠的合約套餐，禮品等反而受到了大量用戶的歡迎。而且在移動對外銷售4G 手機的過程中，其對於兩個版本的售價和其它服務的差異均會告知用戶，用戶完全是可以依據自己的需求而自由選擇具體產品的。

所以說這一次中國移動陷入的其實是一場無妄之「災」，4G 手機無論從功能上還是服務上都是一種非常具有競爭力的「好」產品，我們不能因為其面臨在少部分「特定銷售行為」中的反競爭嫌疑就來否定4G 手機、否定中移動，這顯然是對肩負推廣中國TD-LTE標準責任的中國移動來說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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