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來奸雄多工書！如何看待「字如其人」？

總第一五一一期；歡迎關注。

「書法入門」已經五年，但一直很少說：搞書法的男人必然人品很好值得嫁，或者會書法的女人肯定很美值得娶，等等這樣的話。因為自始至終，我們都覺得這種邏輯非常牽強，也沒有什麼科學依據。

當然，或者有人說，善意的引導大家來學書法，這樣說未嘗不可。可是，誤導的結果是失望，以不可實現的目標作為教導他人努力付出，終非善舉。

很多人都會說，「書如其人」，或者單方面拔高「人品」與「書品」的對等關係。其實也不盡然。我們並不否認道德高尚者的書風有品高者，但也需注意，自古以來，「工書者」未必只有我們認為的「好人」——事實上，好與壞，只是相對而言，而非絕對的萬世標準。

近日偶讀清代阮葵生所著《茶餘室話》，此人此書「記前型，搜逸事，考證典物，多有未經人道者」。其中卷一七有一段評述，有點意思，摘錄如下，以供參考：

「古來奸雄多工書，如李斯，趙高，曹操，鍾會，劉曜，王敦，桓溫，劉裕，劉毅，桓玄，郗超，朱溫。下至盜賊亦有之。梁虞和（虞龢）《論書表》雲，盧循素善尺牘，尤珍名重西南，豪士咸慕其風，劇賊乃亦嫻此，真可怪也。楊升庵謂朱文公書法出於曹操。」

李斯《嶧山碑》

李斯自不待言，書法界以其《嶧山碑》為巨，李斯書法造詣之高超掩滅先軌，散絕後賢，使一切寫小篆的人皆難入其境，成為後世臨摹學書之佳。

然而，李斯妒殺韓非、所引發的焚書坑儒等，為後世所詬。曾國藩曾言：「古來如李斯、曹操、董卓、楊素，其智力皆橫絕一世，而其禍敗亦迥異尋常。」

曹操唯一書跡「袞雪」

曹操的書法，更加鮮為人知，歷史上見過其書法作品的人，無不贊其——「筆墨雄渾，雄逸絕倫」。

俠義之士，舞文弄墨不出奇，但反派如斯，還能文武雙全，洋洋洒洒，當真是一種魅力。

郗超是桓溫謀主。桓溫便是在郗超的建議下，廢黜了司馬奕，改立司馬昱為帝。

郗超是東晉著名書法家，唐代竇臮在《述書賦》將郗超與郗鑒、郗愔、郗曇、郗儉之、郗恢並稱六郗，認為王家、謝家、庾家、郗家是主宰東晉書壇的主要家族。「博哉四庾，茂矣六郗，三謝之盛，八王之奇。……景興（郗超）當年，曷雲世乏？正草輕利，脫略古法。跡因心而謂何？為吏士之所多，惜森然之俊爽，嗟甍爾於中和。」

朱熹（朱文公）《易繫辭冊》

宋朝著名的理學家、思想家、哲學家、教育家、詩人，閩學派的代表人物，儒學集大成者，世尊稱為朱子。朱熹的理學思想對元、明、清三朝影響很大，成為三朝的官方哲學，是中國教育史上繼孔子後的又一人。

然而，「楊升庵謂朱文公書法出於曹操。」這樣一位「聖人」，書法學的卻是「奸雄」曹操一派。

至於近世可以稱之為「奸雄」的，恐怕就是康生了。

大名鼎鼎的康生（1898年-1975年），他的政治身份和負面影響我們不需要過多介紹。但拋開其政治身份，康生本人作為出色的文物鑒賞家、收藏家，在詩詞、書畫、金石、戲曲等方面均有相當造詣，尤其是他的漢簡行草書，被稱「康體」，影響較大。康生好學、有才，這點不可否認。康生其人，用黃永玉的話說，「還是有點品位的」。才子田家英目下無塵，獨獨對康生青眼有加。

書法與「忠奸」到底存在怎麼樣的關係呢？

說到底，書法——最本質的是書寫之法。其他都是衍生出來的外圈層級知識，比如審美、比如人品、道德。我們應該從內核追求還是在外圍迷醉，可能各人有各人的取捨吧。

但總的來說，一個人若幾十年如一日潛心於書道，不為外界所動，恪守心法，獨立思考，才會有所成就的可能。由書及事，才有成為「雄」者的可能。否則，徒然被那些虛言所迷惑，不過是一時湊個熱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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