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導演拍的「鄉村武俠片」，主角都留著奇怪的髮型，說著奇怪的話
對於很多70後、80後的人來說，「童年電影系列」里除了有李連杰的《少林寺》《南北少林》《無敵小子》等作品外，還有不少其他影片，以武打片居多，比如于榮光主演的《木棉袈裟》和《海市蜃樓》、邱建國主演的《南拳王》、王群主演的《金鏢黃天霸》《無敵鴛鴦腿》、陳寶國參演的《神鞭》、呂小龍主演的《長城大決戰》、張國立主演的《八卦蓮花掌》等等，這些影片現在看來，大多顯得中二和落伍，但在那個年代卻是男孩子們最好的「精神食糧」。邵氏大導演張徹到內地後拍的幾部作品，也屬於這類作品，此前我們已經介紹了《大上海1937》，這裡再來講講《江湖奇兵》——一部奇怪的武俠電影。
《南北少林》里的黃秋燕
故事：大唐「鄉村江湖」二三事
唐朝時期，附屬藩國進貢給大唐皇帝一隻價值連城的「玉馬」，堪稱稀世珍寶，沒想到在途中被「江南四大盜」所劫，「四大盜」雖然是團伙作案，但卻各懷鬼胎，「玉馬」到手後四人因分贓不均，發生了內部矛盾，於是四人決定在賭王的「鷹巢」內設下賭局，誰贏了玉馬就歸誰，倒也簡單。
這場賭局很快成為大唐江湖上的「焦點新聞」，「美羅剎」羅青青、「飛刀」蕭俊、「小孟嘗」方子敬、「賭王」施直等人，都表現出了對「玉馬」的覬覦之心。京城名捕金龍山於是派女兒到「鷹巢」卧底，並試圖說服已退隱江湖的老友「神兵」穆一奇出面幫忙，以求為朝廷奪回「玉馬」，一場武林大亂斗變得不可避免……
《江湖奇兵》的故事編得很複雜，尤其是人物眾多，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綽號，這也是張徹導演的趣味所在，他在此前的《上海灘十三太保》里，就將綽號和人設運用到了極致——「十三太保，一夫當道，教頭快刀、浪子富翁、學生少爺、熊虎鷹豹、眼鏡煙嘴、長槍難逃」。在《江湖奇兵》里，張徹再次用形象的綽號，來表現每個人物的絕技、職業和性格，這既是本片的特點，也是亮點。
《江湖奇兵》的槽點要比亮點多一點，片中所有人物的服飾和髮型都有股濃烈的「80年代鄉村風」，花花綠綠、洗剪吹和耍酷是這一風格的顯著特徵，片中有個叫「凌小飛」的角色，也是一位飛刀高手，這位兄弟幾乎在每個鏡頭裡，都會甩兩次頭，非常銷魂，筆者懷疑90年代小鎮青年的甩頭風潮，就發端於這部電影。除了奇怪的髮型和服飾外，每個角色說的話也很奇怪，有點古龍風格，比如穆一奇的台詞：「可憐！有刀的蕭俊不可一世，沒刀的蕭俊就是一條喪家之犬。」——古龍風的台詞，如果脫離了古龍小說的語境，就會變得很奇怪。
《江湖奇兵》是張徹在內地的後期作品，老爺子估計年事已高，精力不濟（拍攝本片時，張徹已快70歲），所以拍電影顯得很隨意，《大上海1937》時的意氣風發，已不復存在，《江湖奇兵》雖然都是實拍取景，但仍然讓人覺得有「邵氏時代」棚拍電影的感覺。本片的這種山寨氣質，在當年就已顯得很落伍，該片出品自1990年，而同一年，胡金銓和徐克、程小東等人，已經拍出了大氣磅礴的《笑傲江湖》。筆者專門查了一下《江湖奇兵》在香港的票房記錄，結果是沒有記錄，可見本片當時在香港已無市場，不過在內地，它仍然屬於熱門的「露天電影」。
張徹和他的最後班底
張徹是邵氏時代的大導演，他在70年代的「造星」能力，絕不比現在的馮小剛、張藝謀、周星馳等人低，《上海灘十三太保》和《義膽群英》兩部電影里的絕大多數主演，都是張徹的弟子，其中有我們比較熟悉的狄龍、姜大衛、午馬、陳觀泰、李修賢、梁家仁等人。
張徹在拍完《上海灘十三太保》後不久，便開始籌備合拍片項目，並組建了自己在內地的班底，這實際上也是張徹組建的最後一個「張家班」，成員有董志華、徐小健、杜玉明、穆立新等人，這些人基本都是京劇大武生出身，所以個個身手矯健，表演也帶有舞颱風格。這個班底一共拍了六部電影，分別是《大上海1937》《西安殺戮》《過江龍》《江湖奇兵》《西行平妖》和《神通》，每一部都是70後、80後愛看電影的人的童年記憶。
徐小健是《大上海1937》的第一主演，但在此後的幾部影片里，他的角色分量開始減輕（在《江湖奇兵》里出演醬油色彩深重的方子敬）。張徹最喜歡的顯然是董志華（《江湖奇兵》里的穆一奇），據說是因為董志華沉靜、內斂的個性，很對張徹的胃口，張導打算將他捧成狄龍那樣的巨星，不過彼時的張徹，「造星」能力已大不如前，董志華在電影圈也就如流星一閃，光芒很快就暗淡下來。董志華後來出演了周星馳的《功夫》，他的兒子董子健如今是電影圈裡的當紅炸子雞。
張徹的另一位愛將是穆立新，在《江湖奇兵》里出演凌小飛一角，就是那位甩頭帝，他在「張家班」里的對標人物是70年代的姜大衛，張徹對其一直很器重。2000年，李安的《卧虎藏龍》在美國大受歡迎，徐克等人準備藉此機會，將香港武俠片打入美國主流市場，已經76歲高齡的張徹，向徐克推薦了穆立新，但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此事未能成行，這件事被記錄在了張徹的回憶錄里。
穆立新和徐小健如今都已淡出影視圈，已經很少在大眾媒體上看到他們的消息，倒是另一位「張家班」成員杜玉明還在演戲（《江湖奇兵》里的賭王），由於生病的原因，杜玉明在年輕時就沒了眉毛和頭髮，所以很多人將他跟已故的動作演員計春華搞混，因為有了這樣一個無發無眉的特定造型，杜玉明經常在影視劇里出演反派人物，不過在現實中，他是一個很隨和、很友善的人。（撰文：牛進士，請勿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