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 林墨

摘要

荷蘭萊頓大學的Ton van Raan教授（普賴斯獎得主）與JASIST（SSCI 期刊）在關於『睡美人』是不是一個合適的術語的討論中各執己見，將其升級為一場衝突，英國衛報報道之後，ASIS&T 主席群發了指責郵件......衝突愈演愈烈。

註：圖片來源於www.mareonline.nl

2019年4月24日，周三，荷蘭萊頓大學校報《Mare》上刊發了一篇報道，講述了一位有威望的教授Ton van Raan（普賴斯獎得主）的一次極其不愉快的投稿經歷（原文為荷蘭語）。

Ton van Raan教授於2004年在《Scientometrics》上發表一篇題為「Sleeping Beauties in Science」的論文（在 Google Scholar 中被引443次）[1]，在文中首次用格林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來比喻那些發表初期被引次數較低，但一段時間後被引次數大幅提升的科學文獻。

近期，Ton van Raan教授將一篇有關『睡美人』研究的稿件投稿至《Journal of the Association for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Technology》（簡稱JASIST）時，幾小時後就被編輯拒稿了，原因是『睡美人』這個比喻冒犯了特定的人或群體。

註：圖片來源於 https://theoldcontinent.eu/sleeping-beauties-scientific-journal/

2019年4月25日，荷蘭媒體《The Old Continent》以「Scientific Journal refuses professor』s paper because he called dormant publications 『sleeping beauties』」為題，用英文報道了這一事件。

文中提到，Ton van Raan教授用『睡美人』一詞的本意是讓科學研究不那麼枯燥。

然而，JASIST並不這麼認為，儘管該刊早年刊發過使用『睡美人』一詞的論文，但這次要求Ton van Raan教授修改用詞，並在拒稿的郵件中附上了一份語言與社會文化用語規範《Appropriate use of language and sensitivity to sociocultural norms》[2]。

按照該文件，『睡美人』一詞明顯違背了社會文化標準。

記者採訪JASIST編輯Julia Khanova時，她拒絕與第三方討論該刊的編輯規範，並表示：「我們並沒有拒稿，只是通知作者按照我們的用詞規範修改用詞。」

而Ton van Raan教授拒絕按照JASIST的要求修改用詞，並表示：「『睡美人』一詞一直在持續使用，包括在頂尖的學術期刊中，過去這些年，我做了無數次關於睡美人的學術報告，從來沒有收到任何女性的抱怨，從來沒有收到任何人的抱怨，從來沒有。」

此外，Ton van Raan教授還表示，「我在審稿時發現，JASIST向其他投稿作者施加壓力，要求他們放棄使用『睡美人』這樣的術語，有作者因此改用了極其糟糕的『冬眠』（hibernator）一詞，我提醒作者：如果你們屈從於JASIST的矯枉過正的用語規範，我將拒絕審稿。」

註：圖片來源於https://www.theguardian.com/

隨後，英國的《衛報》（The Guardian）發表了一篇題為「Scientific journal snubs academic over Sleeping Beauty metaphor」的文章，文中提到，JASIST拒稿的原因是認為『睡美人』這樣的童話比喻存在文化上的歧視，甚至性暗示的風險。

JASIST指出，『睡美人』一詞是將引文與性相關聯的開始，該刊2018年發表的一篇文章在『睡美人』的基礎上提出了『時髦女』（smart girls）一詞（用於指代那些發表之後迅速被引用但迅速被遺忘的論文），該論文被一位資歷較深的讀者抱怨。

此後，JASIST的主編Javed Mostafa教授便開始採取行動（他出任主編時，該文已在線刊出），在跟國際科學計量與信息計量學會（ISSI）主席、印第安那大學副教授Cassidy Sugimoto溝通之後，於2018年2月12日在該刊發表了一篇短文（editorial），詳細解釋了這種術語可能存在的不妥[3]。

這篇短文讓JASIST的編輯政策發生了變化，從此，JASIST開始要求作者避免使用可能對個人、團體、機構產生地理上、政治上、文化上偏見的術語，該政策獲得了信息科學與技術學會（ASIS&T）的支持。

註：圖片來源於https://www.asist.org

北京時間2019年5月7日凌晨1點35分，ASIS&T主席Elaine Toms教授給ASIS&T會員群發了郵件，郵件從「我們做了正確的事情卻引火燒身」開始，詳述了JASIST用語規範的形成過程。

她強調，英國衛報記者在沒有等到Julia Khanova的回復就發表了報道，並在報道中聲明Julia Khanova拒絕採訪；她認為報道的內容有失偏頗，為了追求轟動效果而忽略事實本身。

此外，她還指出「這個特定的小圈子裡的學者的行為方式讓人不安」。

郵件最後，Elaine Toms教授還聲明了兩個觀點：其一，「在學術交流中，學術用語的清晰度和一致性至關重要」；其二，「我們對於這種不道德的比喻的反應並非矯枉過正，這種比喻與莎士比亞的比喻「朱麗葉是太陽」（出自《羅密歐與朱麗葉》）不同，與羅伯特彭斯的比喻「愛是一朵紅紅的玫瑰」（出自詩《一朵紅紅的玫瑰》）不同，這種比喻更像是70年代的更衣室玩笑，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不得不忍受。這種比喻不應該出現在學術交流中。」

參考文獻

[1] Van Raan, A. F. (2004). Sleeping beauties in science. Scientometrics, 59(3), 467-472.

[2] JASIST. Author guidelines (https://onlinelibrary.wiley.com/page/journal/23301643/homepage/ForAuthors.html)

[3] Sugimoto, C.R. & Mostafa (2018). A note of concern and context: on careful use of terminologies. Journal of the Association for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69, 3: 347-348.

附媒體報道

[1] Scientific Journal refuses professor』s paper because he called dormant publications 「sleeping beauties」 The Old Continent, April 25, 2019

https://theoldcontinent.eu/sleeping-beauties-scientific-journal/

[2] Scientific journal snubs academic over Sleeping Beauty metaphor. The Guardian, April 26, 2019

https://www.theguardian.com/science/2019/apr/26/scientific-journal-snubs-academic-over-sleeping-beauty-metaphor

[3] Mare, Leiden University paper (Auto-translated from Dutch): https://www.mareonline.nl/nieuws/prof-mag-niet-publiceren-over-doornroosje-politieke-correctheid-loopt-uit-de-hand/?fbclid=IwAR1ZEu1vaakVNqEZhU-Iou0d7nMHOEgG2F-X_3i80XCqPCtd2YDvEP7r83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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