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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流媒體:奧斯卡「有限妥協」,戛納「冥頑不靈」

奧斯卡又改規則了!這次的改動中,最醒目的是把「最佳外語片獎」變成了「最佳國際影片獎」,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對外的官方解釋是:「外語片」的說法已經過時了,用「國際影片」才能更好地體現積極的包容性。然而,該獎項的報名資格並沒有更改,還是由美國境外製作的、非英語為主要對白的電影,且必須由各國官方推薦,一國(地區)一部,沒能像戛納等國際電影節那樣真正「開放資格」。對於廣大報名者來說,唯一有利的改動是「最佳國際影片獎」的提名名單從原來的9部增加到了10部,其中7部由學院下屬的國際影片委員會直接選出,另3部則由國際影片獎「執行委員會」推薦,至於其中細微的差異,只能等正式開始報名和投票時才能體現。

這樣的更改,多少讓外界失望。從「最佳外語片」到「最佳國際影片」,似乎只是個「不換湯也不換藥,只換標籤」的小變動,而另一個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限制流媒體電影參賽資格」的爭議卻沒有改變。以Netflix為代表的流媒體平台出品的電影,仍然只需滿足在洛杉磯的影院上映一周,就能報名來年的奧斯卡,如此寬鬆的條件一直讓以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為代表的傳統電影人不滿——影片都在網上直播了,僅僅象徵性地在某家影院放一個禮拜,連票房都沒有統計,這不是鑽規則的空子嘛!拷貝(或DCP)無需進影院,觀眾也沒真正的買票觀影,這還能算是真正的「電影」,還有資格參加電影學院的獎項評選嗎?

如此操作,若只是那種不入流的「網大」級作品,斯皮爾伯格不會如此「痛心」和「擔心」,可偏偏現在能讓Netflix鑽上空子,博得奧斯卡獎項的,是《羅馬》這樣真正具有才華的世界級佳作,這會給後來者造成榜樣示範效應。或許在老派的好萊塢人看來,今天奧斯卡默許Netflix利用規則參賽,就是在肯定電影之於影院不再具有依賴性,客觀上推動更多影片和電影人投奔新興的流媒體平台,而非傳統的製作、發行和放映渠道,長此以往,傳統製片廠的電影將越來越少,院線和觀眾也會越來越少,將來真的會有一天大家都不再去影院,只在家中動動手指就點播了。

斯皮爾伯格

「我覺得,人們需要有機會離開他們安全、熟悉的生活,到一個地方去和他人分享某種體驗: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害怕,結束之後,他們彼此間或許會少一些陌生感。我希望電影院能繼續存在,電影院里的體驗在我們的文化中具有重要的意義。」正是出於維持影院所能營造的「集體觀感」,也是出於對整個產業未來格局的擔憂,斯皮爾伯格這次在學院會議上向流媒體發難,企望用更嚴苛的規則來「狙擊」流媒體,把觀眾們拉回到電影院。畢竟,規則總是滯後於時代發展的,流媒體這種矽谷來的新興勢力,有足夠的資金和技術來顛覆好萊塢經營多年的娛樂體系,無論是奧斯卡還是斯皮爾伯格,都無法阻擋科技的跨越,更無需否認,流媒體「財大氣粗」似的粗放式支持更有利於創作者,而「奧斯卡」本身,正是立於這種「藝術」和「科學」的創新鼓勵。

因此,雖然連續推出了不少規則更改,但面對流媒體事實上對傳統產業的衝擊,對影院觀眾的掠奪,奧斯卡這次的回應非常謹慎,既沒有冒然關上大門,也沒有提高門檻(比如要求更長線的放映時間和更大規模的放映範圍)。至少在目前看來,以約翰·貝利為首的學院方留下了這個7天的小口子,也就是留下了流媒體電影與傳統片場作品同台競爭,至少在藝術評判上一視同仁的機會。流媒體的盛行已無法阻擋,不只是Netflix、Amazion和Hulu,還有迪士尼等傳統公司也在大力推進流媒體業務,他們若要繞過現有規則可以有更多的方式,而不給他們入圍、獲獎的資格,其結果反而會讓奧斯卡的選擇面越來越窄,真要撕破了臉,他們說不定會自組一個新獎,和奧斯卡分庭抗禮。

相比之下,修改獎項名稱、增加提名數、提早公布短名單、取消部分獎項直播時間…這些規則的更改都是小打小鬧,能提升的關注度和話題性十分有限,搞不好還弄巧成拙,傷了同行的心。奧斯卡迄今已經辦了92屆,電影從無聲變成有聲,從黑白變成彩色,隨著技術的變革和行業的細化,美國電影學院一直在調整規則來適應。如果說,前幾年大規模增加少數族裔成員和提名資格,是輿論大環境下的政治表演,美其名曰「多元化」來鞏固自己的覆蓋面和認同感;那今年關於流媒體的規則爭論,才是真正觸及到奧斯卡的專業性和權威性,畢竟在飛速發展的時代面前,他們不只是投票者,也是被投票的那些人。

美國人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沒理由發明電影的法國人心裡不清楚,可與奧斯卡「謹慎」的妥協態度相比,戛納電影節對於舊規則的保守,反而顯得有些傲慢和不合時宜。如今,在面對流媒體的入圍規則上,美國人是在「不變應變」,法國人則是在用「不變抗變」,兩相比較的案例,就是失去角逐金棕櫚資格的《羅馬》,在奧斯卡上依然勇奪4座小金人。去年戛納,正是因為Netflix和組委會徹底談崩,包括阿方索·卡隆的《羅馬》和奧遜·威爾斯的遺作《風的另一邊》等五部影片失去了海灘首映的機會;今年戛納的官方選片單里,再也沒出現任何一部Netflix或Amazion的電影,這讓觀眾和媒體都頗為遺憾。

《羅馬》

《風的另一邊》

也不能說法國人冥頑不靈,不順應時代,事實上戛納這些年也在更改規則,譬如用「禁止紅毯自拍」來規範首映流程,「取消媒體提前場」來保證神秘感和口碑,都是在日新月異的媒體渠道和傳播形式面前,維繫權威性與廣泛性的平衡。對於戛納主席勒布雷特和總監福茂來說,照顧好媒體、片方已經很不容易,可作為電影產業的一部分,他們身後還有更重要的院線生意,沒有真金白銀的票房,5月份的戛納電影節就真的只是一場秀了。

流媒體平台的最大優勢是「全球直播」,這種「原罪」與傳統的區域發行和院線放映模式無法調和,在戛納這個窗口,歐洲影院從業者真正感到了斯皮爾伯格口中的「威脅」,也就選擇在這片海灘上狙擊流媒體大鱷的「登陸」。而目前看來,Netflix並不在乎戛納針對自己的規則改變,也不會就此向「線下到線上36個月窗口期」這樣古板的制度妥協,「不接受Netflix電影參賽」的新規最後損害的還是戛納——業內推測,福茂的老朋友,好萊塢名導斯科塞斯的新作《愛爾蘭人》之所以無緣本屆戛納,就是因為其全球發行方正是Netflix。

文 | 董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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