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當我們在享受假期時，大興安嶺人在這樣守衛森林

五一節這天，記者收到了這樣幾張照片，拍攝的內容是內蒙古大興安嶺烏爾旗漢林業局職工度過五一的方式——植樹、在山下就地吃飯、在烈日下酣睡…

我知道，照片背後，還有他們當下最重要的職責：防火。

在烏爾旗漢，火險是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

In Wuerqihan, fire is a constant menace.

最近這段時間，林業局的職工很少見到自己的同事，因為他們大都去了山裡駐紮，預防森林火險。有些人甚至要在山裡住幾個月。

烏爾旗漢林業局位於內蒙古大興安嶺地區，擁有4819平方公里的森林，是內蒙古大興安嶺重點國有林管理局下屬的19個林業局之一。

內蒙古大興安嶺林區位置圖 （via內蒙古大興安嶺重點國有林管理局）

在這裡，每年的春、夏、秋三個季節都是防火期。

今年春天，在大興安嶺生活和工作的人們比往年更為緊張，因為他們面臨嚴峻的防火形勢。極端天氣和員工老齡化等問題困擾著這個曾經輝煌的林區。

This spring, people working in the forests of Greater Khingan are more nervous than usual, as they are facing harsher conditions for preventing fire.

但這裡的人發誓要保護好這片寶藏森林。

極 端 天 氣

極端天氣在烏爾旗漢林業局的森林消防隊隊長朱剛告訴記者，「今年這裡受到了厄爾尼諾現象的影響。」

這種極端天氣每十年出現一次。

據悉，2019年春季，內蒙古大興安嶺重點國有林區森林火險形勢極其嚴峻，氣溫較上年同期偏高2.9～6.5℃，降雪量較上年偏少13.5～85.6%，是有氣象監測記錄以來歷史同期中的最低水平。

美麗的大興安嶺 (by Shan Jie/GT，下同)

為此，今年的防火期也比平時提前了十天。

這一情況具備了1987年黑龍江「5.6」大火類似的氣象、地形、植被等客觀條件。1987年的大火殃及了中俄兩國1.7萬平方公里的森林，並導致211人喪命。

不僅如此，生態功能區面積大、可燃物載量嚴重超標、撲火人員老化、森林消防隊伍缺編、入山人員增多、火源管理困難等諸多不利因素交疊，森林防滅火工作面臨前所未有的艱巨挑戰。

4月17日，來自俄羅斯的境外大火進入了距離烏爾旗漢僅170公里的陳巴爾虎旗。儘管大火三天之內就被撲滅，但還是讓大興安嶺林區的人們捏了一把汗。

On April 17, a fire from Russia spread to China and hit Hulun Buir"s Old Barag Banner, 170 kilometers from Wuerqihan. Even though the fire was put out after three days, it left the people in the Greater Khingan Mountain forests on edge.

時 刻 准 備

朱剛隊長辦公室外的訓練場上，停了十幾輛整裝待發的卡車。

滅火背包也已經打包完畢，整齊的碼放在倉庫里。消防隊甚至連做飯的調料都分裝在了礦泉水瓶里，每份可供100人的隊伍使用三天。

Backpacks are already packed and on display in storage. Even seasoning that can serve a 100-man team for three days have been distributed into bottles.

在烏爾旗漢森林消防隊的300名消防員中，有100名目前駐紮在山中的森林裡，其餘200人在總部待命，每天進行訓練。一旦有命令，他們會立刻上山投入撲火工作。

Among the 300 professional firefighters in the Wuerqihan team, 100 are now garrisoned in forests in the mountains, and the remaining 200 are training in headquarters, ready to act at any second.

佰拉圖林場的快撲隊員正在植樹

除了這300人專業撲火隊員，林業局的下屬林場還擁有共900名參與撲火的人員。平時這些人在林場從事植樹工作。一旦火災發生，他們立刻變身消防員。

In addition to those 300, the Wuerqihan bureau has 900 more firefighters in its tree farms. Those who work in the farms plant trees every day, but when the fires come, they turn themselves into firefighters.

除了撲火隊員，林業局的職工也要在林中駐守。每個部門都有自己負責的片區。

有些女職工因為要帶年幼的孩子不能上山，也會在鎮附近的地點進行巡防。

當下，在整個內蒙古大興安嶺重點國有林管理局所管轄的林區，已有4684名撲火人員靠前駐防在136處偏遠林場、原始林區、自然保護區等重點火險區。

烏爾旗漢林業局的防火演習

中國從2017年開始徹底禁止商業砍伐天然林。自那時起，許多林業系統下的職工就從砍伐者投身植樹和防火工作。

China completely halted commercial logging in natural forests in 2017, according to the state forestry authority. Since then, many employees in the forestry bureaus of Greater Khingan have changed their roles and focused on planting trees and fire prevention.

林 中 生 活

不像電影里演的那樣，在森林中的生活，並不那麼好過。

雖然家離消防隊只有幾公里，但48歲的森林消防員張軍和他的隊友們很少能夠回家。

在林中駐防時，生活更加不易。之前這裡沒有手機信號，電力也非常有限。今年才有了斷斷續續的手機信號。

When garrisoned in forests, life is more difficult. There were no cell phone signals and electricity was also very limited until this year.

消防員尤寶林，張軍和王健

「山上的生活太無聊了，我們只是互相瞅著，打打牌，然後早睡覺，」消防員說。

「想家，想孩子，」31歲的一中隊隊長王健告訴記者，把頭別向了一邊。

烏爾旗漢在冬季的溫度可以低至零下40度。即使是在四月末，到了晚上溫度也在冰點以下。

Located in northern China, the temperature in Wuerqihan reaches -40 C in winter. Even in April, the temperature could be as low as 0 C at night.

為了防火，消防員們在山中不得使用取暖設備。所以營房有時比屋外還冷。

In order to prevent fire, the firefighters are not allowed to use heating. The cabins they live in are often colder than the outside.

山中天氣多變，有時一天就會經歷四季。

朱剛隊長說，有時候在山上「打火」，一顆糖、一包速食麵料包可能就是一天的口糧，能救命。

一旦火情來襲，消防員們甚至幾天都不能合眼。

張軍有次連續三天兩夜在山裡打火，筋疲力盡，在火場邊上就睡著了。「結果被燒醒了。頭髮，眉毛都燒著了。」

消防員們經常為不能照顧好家人感到內疚。

The firefighters often feel guilty for not taking care of their families well.

張軍的父母都有病在身，每次上山前他會給父母買好葯和充足的食物。他的妻子和兒子在三百多公里外的滿洲里打工。

消防隊的廚師長尤寶林展示他們簡陋的做飯工具

據朱剛隊長說，85%的撲火隊員都是單職工。

也因為長期不在家，撲火隊員的離婚率非常高。「有時候他們上山帶了家裡的大狗，或者帶了孩子。因為他們離婚了，家裡沒人能照顧，」朱隊長說。

即便這麼辛苦，撲火隊員的工資也只有兩三千元。

並且從2013年起，這支隊伍就再也沒有新鮮血液補充進來。像王健這樣三十多歲的屬於年輕人，而四五十歲是平均年齡。

「這裡的人都不喜歡晴天，」朱隊長說，「我們喜歡陰天，因為不容易著火。」

「可能心裡扭曲了吧，」朱隊長開玩笑說。

驕 傲 的 工 作

森林是生活在大興安嶺林區的人們最大的財富。

儘管在烏爾旗漢的生活也許比不上大城市舒適方便，但林業局的員工都為自己的工作感到驕傲。

Even though life in Wuerqihan is far from comfortable, the firefighters and employees of the forestry bureau are proud of what they do.

如今，烏爾旗漢林業局已經連續11年沒有發生火情。

朱剛隊長說，95%的森林火情都是由人為活動引發，比如燒荒、燒烤或抽煙。

"More than 95 percent of forest fires are caused by human behavior, such as barbeques, burning grass on wasteland and smoking," Zhu said.

他很高興通過這麼多年的宣傳教育，當地人已經有了很高的防火意識。

He is happy to see that many people are now having more awareness of fire prevention after their great efforts to promote related knowledge.

朱剛隊長和他親手繪製的中國森林防火吉祥物「虎威威」

現在，林區也引進了更先進的防火設備。比如他們開始使用無人機監察火情。

Moreover, in recent years, the bureau has imported more advanced equipment to better safeguard the forests. For instance, they have created artificial rainfall and used drones to monitor the fire situation.

現在，烏爾旗漢人都在熱切等待春季防火期的結束，但之後，還有兩個季節需要他們繃緊神經，嚴陣以待。

The people in Wuerqihan are eagerly awaiting the end of the spring fire prevention season. However, after spring, residents have to face two more in summer and autumn.

文/翻譯：Shan Jie

圖：Shan Jie、受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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