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愛你，故鄉的小河

文/張從振

在江漢平原的腹地，有一個小村，村子不大，10來戶人家 ，50來口人；一條小河，繞村而過，緩緩地流向遠方。這就是我童年生活過的地方。

在我幼時的記憶中，最深刻的是這條小河，河面不寬，水很平靜，清澈見底，彷彿一個溫柔的母親，默默地撫育著世世代代的鄉民。

河的兩岸長滿了各種各樣樹木，最多的是楊柳、桑樹、楝樹。春暖花開的時候，濃得化不開的綠色，與那岸邊五彩斑斕×五彩斑斕的小花相映成趣，倒影在水中，構成一幅美麗的畫卷。尤其是薄霧瀰漫的早晨，輕紗籠罩，給小河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宛若一個羞澀的少女，正默默含笑地等待著心中的情郎。此時，若仰卧在船上，伴著咿呀的槳聲，仰望浩渺的藍天，那真是物我相忘，美不勝收，彷彿到了仙界一般。

小時候，我們最喜歡在河邊玩耍 ，隨意折幾根柳條，編成帽子，往頭上一戴，便成了一個小小的游擊隊員。然後，躲在茂密的草叢中，或者高高的樹冠里，靜靜地等待「敵人」的侵入。

這時，千萬不能疏忽大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進入別人的埋伏圈，算不到突然「啪」地一聲槍響，然後大叫一聲：「某某，你死了」，死是不能復生的，這時，遭到「槍擊」的那個人，只能遺憾地退出遊戲。不過也有同歸於盡的時候，剛剛打死了一個，又聽到一聲槍響，「某某，你也死了」，這也許就是「螳螂撲蟬，黃雀在後」最原始的演繹吧！

關於小河的記憶很多很多，最難忘的是祖母的蒲扇。我們那個年代，沒有電視機、沒有電燈、也沒有電風扇。

每到夏天，吃過晚飯，洗過澡，祖母就端著一把木椅，拿著扇了多年，周邊鑲著布邊的蒲扇，牽著我的小手，來的河邊，望著潺潺的流水和水中閃爍的繁星，給我講遠古的故事，從她的講述中，我知道了花木蘭替父從軍的孝心、知道了包拯大義滅親的義舉、知道了楊家將英勇殺敵的頑強、也知道了牛郎織女的無奈和王母娘娘的狠心。

可以說祖母不但使我受到了樸素的藝術熏陶，更使我懂得了不少做人的道理，她就像這條小河，灌溉著我幼小的心靈。

小河的水是甜的，用河水熬出的糖更甜。每到過年的時候，母親都會熬一鍋糖。

先將小麥用水浸泡後，蓋上稻草，儘管冰雪覆蓋，河風刺骨，但為了讓我們過一個香甜的新年，母親都堅持每天到河裡去濕一次水。在河水的滋潤下，麥子開始發芽，十幾天後，麥芽就長到了一寸多長，直直的，白里透黃，像一個個音符，十分可愛。這時就可以熬糖了。

先用小米煮一鍋粥，待小米粥冷卻後再將剁碎的麥芽倒進粥里攪勻，然後靜置一小時左右，待粥里浸出清水後，用紗布過濾到鍋里。從麥芽和小米中擠出的滿滿的一鍋水，在旺盛的火苗中慢慢地變少，慢慢地變濃，顏色也由淡變黃，隨著蒸汽的不斷擴散，濃濃的甜味充滿了家裡的每一個空間，喝上一口糖水，口齒生香。

每到此時，母親都要我和姐姐一道，把一碗碗糖水送到全村每一個家裡，讓鄉親們與我們一起分享。

麥糖起鍋後，稍稍冷卻，就可以吃了，用筷子絞起一坨，放到嘴裡，那甜味沁人心脾，整個人都在雲里霧裡了……

許久沒有喝到故鄉的水了，多少次夢裡，我又回到了故鄉，來到河邊，徜徉在碧綠的青草地，體驗著淳樸的鄉情。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儘管很美，但在我心裡遠沒有我故鄉的小河那麼實在、那麼動人，那麼令人神往。

我讚美故鄉的小河，更讚美我的父老鄉親，願我的故鄉更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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