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裁員背後深陷轉型困境：財報「霧裡看花」，雲業務前景成謎

近日，全球資料庫巨頭甲骨文被曝出大量裁員消息。

據多家媒體報道，7日上午，甲骨文召開了面向全中國區的電話會議，其亞太區人力資源主管聲稱，甲骨文正在進行全球性的業務結構調整，導致一部分人要離開崗位。

甲骨文中國方面表示，面對快速變化的商業環境，甲骨文需要從戰略角度出發，對現有研發體系和商業模式進行適時的調整。

「我們此次研發團隊的挑戰是全球性的，涉及美國總部以及所有海外的研發團隊，中國研發中心的調整是全球研發團隊調整的一部分，目的是為了在全球範圍內優化研發團隊的配置，探索雲技術模式下最好的客戶體驗，也不斷擴展我們的運營業務。」

會後甲骨文北京地區便開始了一對一裁員面談，賠償方案為N 6(N為入職年限)。同時，甲骨文方面宣布，除了將提供補償方案之外，還將提供職業規劃服務，幫助相關同事順利完成職業轉換。

一位甲骨文中國研發人員爆料稱，自己所在的OCM(Oracle Certified Master)部門「鐵定」被裁撤了，整體裁員力度很大。

據甲骨文內部人士稱，此次裁員主要涉及的是研發中心人員，按照時間分批次進行，涉及的區域主要是北京、上海、蘇州、深圳等地研發中心。

據北京商報，此次主要裁撤的是甲骨文中國區研發中心(CDC)相關人員，首批確認裁員約900餘人，其中超500人來自北京研發中心，而整個CDC共約1600人，意味著首批裁撤人員數額達到近六成。

近年來，努力向雲業務轉型的甲骨文卻屢屢「轉身困難」，而本次裁員也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了甲骨文正遭遇的困境。

甲骨文Q2與Q3財報

2018年12月，甲骨文公布了截至11月份的2019財年二季度財報，業績表現略微超出預期。

財報顯示，甲骨文在二季度的收入在去年同期的基礎上略有下滑，至95.7億美元，高於預期的95.2億美元;每股收益為80美分，預期為78美分。

分項上，甲骨文最大的業務部門雲服務和授權支持獲得了66.4億美元的收入，略高於預期的66.3億美元，但同比僅增長了2.7%。這次甲骨文改變了報告業績的方式，將其比競爭對手增長緩慢的雲計算業務與授權支持業務合併在了一起，這也使得投資者追蹤關鍵雲業務的進展變得十分困難。

在財報後的會議上，甲骨文向投資者保證公司雲業務的進展，強調最近一段時間軟體即服務(SaaS)預訂數量的強勁，以及在自主資料庫方面的競爭優勢。

2019年3月，甲骨文(ORCL.US)發布了2019財年第三財季（Q3）財報。報告顯示，甲骨文Q3總營收為96.14億美元，與去年同期的96.76億美元相比下降1%，不計入匯率變動的影響為同比增長3%;凈利潤為27.45億美元，相比之下去年同期的凈虧損為40.47億美元。

甲骨文Q3雲服務和授權支持業務營收為66.62億美元，與去年同期的65.87億美元相比增長1%，不計入匯率變動的影響為同比增長4%;在總營收中所佔比例為69%，高於去年同期的68%。

甲骨文Q3雲授權和現場授權業務營收為12.51億美元，與去年同期的12.99億美元相比下降4%，不計入匯率變動的影響為同比持平;在總營收中所佔比例為13%，低於去年同期的14%。

甲骨文Q3硬體業務營收為9.15億美元，與去年同期的9.94億美元相比下降8%，不計入匯率變動的影響為同比下降4%;在總營收中所佔比例為10%，與去年同期的10%相比持平。

甲骨文首席執行官薩弗拉·卡茲(Safra Catz)稱：「我們對第三季度不按照美國通用會計準則的業績感到滿意。不計入匯率變動的影響，營收同比增長3%，運營利潤增長5%，每股收益增長12%。我們的整體運營利潤率上升至44%，原因是低利潤率的硬體業務的規模繼續縮小，而高利潤率的雲業務的規模繼續擴大。今年截至目前為止，不計入匯率變動的影響，不按照美國通用會計準則的每股收益增長率為16%，這意味著今年的每股收益增長率將再次達到兩位數。」

入局太晚但有錢：甲骨文的「買買買」之路

雲計算已經成為科技巨頭們爭相布局的領域，但甲骨文卻從一開始就比別人慢了好幾拍。

阿里巴巴和亞馬遜AWS早在2013年就開始布局雲業務，但直到2016年當時甲骨文的CEO拉里·埃里森(Larry Ellison)才在發布會上宣布將全力進軍雲計算領域。

通過在雲計算領域砸下數百億美金投資併購，甲骨文迅速成為業界少有的橫跨 IaaS、PaaS、SaaS 的綜合雲服務提供商。

但財大氣粗的「買買買」就能讓甲骨文趕上潮流嗎?答案是未必。2017年Salesforce CEO馬克·貝尼奧夫(Marc Benioff)在談及甲骨文一筆高達93億美元的巨額收購時就表示：「甲骨文正在大力推進雲服務的業務增長，但很顯然其未及目標。」

貝尼奧夫指出，不少業內公司致力於雲服務的時間甚至長達20年，與之相比甲骨文顯然已經落後。2016年甲骨文在雲服務方面的收入大約29億美元，不及Salesforce雲服務收入的一半。

市場研究機構SunTrust分析師約翰·里祖托(John Rizzuto)認為：「這些公司的結合，並不會因為協同效應而創造出有意義的技術或產品。」

UBS分析師布倫特·賽爾(Brent Thill)當時也指出，此次巨額交易是相同產品的疊加，這反而對甲骨文的雲服務產品研發產生負面影響，有可能導致其客戶混淆甲骨文旗下的雲產品。

流年不利還被看空，只得回購股票「撐場」?

甲骨文寄予厚望的雲業務從2018年6月開始不再作為單獨業務對外公布業績，而是將其與傳統的軟體銷售結合起來公布，這被外界質疑或許是試圖掩蓋甲骨文雲業務的問題。

甲骨文的首席執行官之一Mark Hurd則稱這種改變「毫無意義」，並將其歸因於採用了新的會計準則。

但從甲骨文的2019財年二季度財報數據中可以發現，甲骨文的雲服務和授權支持業務部門收入僅增長2.7%至66.4億美元，而亞馬遜AWS在最近季度的收入增長46%至66.8億美元，微軟Azure收入增長76%，谷歌包含雲業務的收入部門增長35%至46億美元。

與其競爭對手相比，甲骨文在雲服務方面的轉型努力顯然說不上成功。

外界對甲骨文的雲業務發展也不看好。2018年6月，摩根大通將甲骨文股票的評級從增持變為中性，並且發布了一份利空甲骨文的CIO調查。

調查結果顯示，只有2%的CIO提到甲骨文是大型公司使用雲計算服務時「最不可或缺」的供應商，而對比之下，27%的CIO認為微軟不可或缺，12%的人認為亞馬遜AWS最不可或缺。

調研機構Canalys數據顯示，2018年亞馬遜的AWS以31.7%的市場份額，成為全球雲計算市場的領頭羊，微軟的Azure和谷歌雲分列第二和第三位，甲骨文則勉強排到了第七位。

2018年11月，亞馬遜AWS的一場活動上，該公司CEO Andy Jassy引用研究機構Gartner數據顯示，亞馬遜雲市場份額達到51.8%，擁有絕對領先地位。微軟Azure雲服務市佔率13.3%，位列第二;阿里巴巴雲服務排名第三，市場份額為4.6%;谷歌、IBM的雲服務分別位列第四、第五位;其他廠商合計佔比25%。

(圖：亞馬遜AWS展示雲業務市場份額餅狀圖並暗嘲拉里·埃里森，圖源網路)

在中國這個巨頭們不能捨棄的市場上，IDC的《中國公有雲服務市場(2018下半年)跟蹤》報告顯示，從整體市場份額來看，2018年Q3和Q4前五名的雲服務商分別為阿里雲、騰訊雲、中國電信、亞馬遜AWS和百度智能雲，其中也沒有甲骨文的名字。

甲骨文在近期的財報發布後將季度股息上調了26%，並進行了大宗股票回購。前三個財季，甲骨文花費了約303億美元回購公司股票，回購規模為上年同期的近五倍，差不多相當於過去四個財年股票回購開支之和。

屢屢回購股票的舉措使得2019年年初以來，甲骨文股價上漲了17%，跟上了標普500軟體與服務類股的上漲步伐。但由於股票回購開支較大，目前甲骨文處於凈負債狀態，這是2008年以來的首次。

顯然，靠股票回購來「支撐」股價、掩飾生產經營停滯的做法並不能長久。

高管離職，未來成謎

相比其競爭對手，甲骨文對研發的投入力度明顯不足。

根據野村的統計，自2012年以來，研發占甲骨文收入的比例從12%逐漸上升至14%，但仍然落後於紅帽、Intuit、賽門鐵克等競爭對手。野村因此將該股評級從「買入」下調至「減持」，目標股價從53美元下調至42美元。

甲骨文Q3的收入與去年同期相比僅增長1%，雲授權和現場授權業務與去年同期相比下降4%。比較2019年度Q2與Q3的財報，一個季度過去，甲骨文的雲業務發展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前景仍然成謎。

在截至11月30日的二財季中，甲骨文宣布產品開發總裁托馬斯·庫里安在任職22年後離開了公司，將轉投谷歌的雲計算部門。

他1996年加入甲骨文，被認為是「除拉里·埃里森(Larry Ellison)之外，甲骨文里無可置疑的最重要人物。」

對於庫里安的離職，外界猜測的原因是因為與高層的意見不合。據報道，兩人的爭議焦點在於，甲骨文是否應該使公司更多軟體適合在主要競爭對手亞馬遜和微軟的雲計算平台上運行，從而以此多樣化自身已經困難重重的基礎設施。

JMP證券分析師Patrick Walravens和Mathew Spencer稱，「我們認為隨著AWS、谷歌雲和微軟Azure等大型雲領域競爭對手在公共雲業務取得進展，身處於甲骨文的庫里安感到十分沮喪。」

此後，在甲骨文工作了24年的老員工、甲骨文雲部門副總裁Amit Zavery於2019年3月離職，就任谷歌雲工程副總裁，領導Apigee團隊。

財報如「霧裡看花」，還與資深高管「分手」，無怪乎喜歡長期持有的「股神」巴菲特在2018年第四季度也清倉了其手中的21億美元甲骨文股票，顯示出了看空甲骨文的信號。

據商業內幕2月25日報道，巴菲特旗下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購入這21億美元甲骨文股票後，僅持有了一個季度便將其全部賣出。

在接受採訪時巴菲特表示，他認為Larry Ellison在甲骨文的工作非常出色，但「我買了甲骨文的股票之後，我覺得我還是不了解他們的業務。我實際上是改變了對業務的理解，並不是改變了公司的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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