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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金花在臨終前對媒體說了什麼?

1936年12月4日,賽金花病逝。就在她去世前,滿族人顏儀民以北平亞東新聞社社長的身份,對她進行了一次採訪,這次訪談,幾乎涉及到庚子之變時坊間有關她的所有傳聞,而相比於劉半農,顏的提問更清晰具體,賽金花回答得也簡明扼要。

顏儀民原名景毅,葉赫顏扎氏,世居北京。在任新聞社社長之前,他在西什庫市民第一小學任教,並在《民強報》任編輯,後以新聞記者的身份進入北平民國大學新聞系做旁聽生。1936年從南京政府領取到社長執照後,便在這年冬天,帶著副社長王宗明前往賽氏所居的天橋居仁里採訪,據顏在後來寫的《賽金花與紫禁城》一文稱,對他們的到訪,賽氏是歡迎的,「相依為命的女僕顧媽,熱情地把我們迎了進去」。此時的賽氏「已然卧病在床,但她雖年逾花甲,而風韻猶存」。隨後,他們被讓到床頭坐下,吃著顧媽端上了茶和蘇州瓜子,在床前曲蜷著的、一隻黑白花的哈巴狗的注視下,展開了訪談——

顏問:您在庚子事變年間,對保護北京老百姓和保護皇官內院,還是有一定的功績啊,您能把當時的情形,回憶一下嗎?

(顏在文中說,「她聽了我的話,像是給她打了一針強心劑,立刻精神振作,笑容滿面,露出了整齊白玉般的牙齒。我沒好意思問一問是真牙,還是鑲的假牙;後來王先生(王宗明)告訴我,從賽金花白嫩面龐看,幾乎看不到皺紋,那牙齒,肯定是真的)

賽答:八國聯軍攻北京城,我還在天津。聽說八國聯軍統帥是瓦德西,我根本不認識他。我陪同文卿(洪鈞)出使德國時,我叫傅彩雲。那時在德國我是交際場中的風雲人物,所以上層人物我多半相識。瓦德西到了北京,還是漢奸們為了逢迎他,把我的情形告訴了瓦德西。瓦德西知道後很吃驚。由漢奸指引,才把我召到北京來,就陪同瓦德西住在中南海儀鸞段。.

顏問:您會說德語嗎?

賽答:我一個沒有文化的人。我16歲起陪同文卿到了幾個國家,我是學話不學文。

首先請人教我外國話。我的記憶很強,所以每到一個國家,很快地就能說他們的話了。可我只能說,因文字我認識得不多,連外文報紙都看不下來。

顏問:聽老北京的清朝遺老們說,您對北京城做了不少功德,把當時的情形略述一二?

賽答:八國聯軍剛一進北京城,燒殺淫擄,無所不為,留在北官的和議大臣像李鴻章、慶王爺等,都托宮女向我求情,說不要殺老百姓,要保護紫禁城,不要讓聯軍進去等等,我便勸瓦德西。他真下了命令,不準殺無辜的黎民百姓。有時我還不放心,抽時間我就和瓦德西騎馬走街串巷。那時八國聯軍佔據北京城,八國軍隊分駐四九城,所以各佔領區我們都要巡查,幾條繁榮的大街,客商照常公買公賣。老北京人是有目共睹的。就是榮祿也寫信偷偷叫宮女轉給我來求情。

顏問:您怎麼認識榮祿?

賽答:我在天津掛牌時,榮祿知道我到了天津,他就聞風而至。後來他又把我接到他的公館去住。那時候我認識了袁世凱,他們密議要請西太后和光緒皇上到天津閱兵,想搞假兵變,謀害光緒皇上,我全知道。袁世凱也約我去紫竹林跳舞,他們的秘密全不背著我。

顏問:那時興跳舞嗎?

賽答:天津是各國叢聚的地方,紫竹林舞場在光緒年間就有。

顏問:您做過欽差夫人,為什麼還操舊業?

賽答:自打文卿死後,洪家容不下我,逼我「上梁山」。我到上海掛牌,上海的許多仕紳都和洪家有關係。他們認為上海離蘇州近,有辱洪家門風,故爾我才到天津,改名賽金花。我一到天津,天津報紙就宣傳開了,幸而榮大臣把我接出去。那時從早到晚,嫖客盈門,我真是應接不暇了。

顏問:您在北京印象最深的是什麼?

賽答:那就是克林德的石頭牌坊。聽說清兵和義和團打死了德國公使克林德,我在德國時就認識克林德大人。自打克林德被打死,慶王爺也托官女向我求情,因為瓦德西不答應,德皇威廉二世也不答應,清朝廷著了慌,要給克林德設壇祭奠,然後把靈柩運回德國,派大臣再設壇追悼。瓦德西是不依不饒。我給出了個主意,叫朝廷給立一個像東四牌樓一樣的大牌樓來做紀念,可以永垂不朽。後來怎麼改石頭牌坊,詳細情形我就不知道了。今天移在中山公園那座牌坊,可跟從前崇文門大街西總布衚衕西口的原石頭牌坊不完全一樣。記得是平行三個自石座。牌坊建立,朝延與聯軍訂立了喪權辱國的條約之後,八國聯軍便撤走了。

顏問:您跟瓦德西感情不錯,他們撒走時,對您一定留戀吧!

賽答:您說的,我對他們是逢場做戲。就瓦德西本人來說,他在中國苦惱極了,他一時也不願留在中國。

顏問:為什麼?

賽答:您想,做一個八國聯軍統帥,日子並不好過。各國都為了各自利益,互相明爭暗鬥。在朝廷協議時,各持已見,互不相讓。俄國暗自與朝廷勾結,反對英國提議;俄國又向瓦德西反映說英國暗自與李鴻章交涉。一次俄國一位將軍跑來說英國污辱他們的國族,非叫英國賠禮道歉不可。瓦德西雖然名義上是「統帥",實際一點也統帥不了。

顏問:您在儀鑾殿住了多久?您分得財寶不少吧?

賽答:我在中南海住了半年,可以說是「兩袖清風」。我要是想發財,我跟文卿出使外國早就發財了。我住儀鑾殿時,遇了一場大火,又跟瓦德西搬進豐澤園頤年殿小住,直到光緒二十七年七八月間,瓦德西離開中國,我留在北京。

顏問:瓦德西離開中國以後,您在北京做什麼?

賽答:光緒二十七年十月,西太后自西安回到北京,進了皇宮內院,她哪裡知道是誰保護了皇官。李鴻章可以做證,可是他已死了。北京總算平安了,許多王公大臣幾乎把我包圍了。他們都想在我身上找點便宜。這一段時間,我回一趟蘇州,可我到蘇州,還是呆不下去, 於光緒二十八年冬,我又回到了北京。 一些王公貴族,有好人,也有壞人,有的勸我開班子,後來就在前門鐵西巷組織了妓班,重操舊業, 麻煩也就來了。有一天,戶部有位陸老爺約定在班子里請客吃飯,因為一個姑娘慢待客人,我責備地重了些,她服毒自殺了。地方上把我解送到刑部衙門審問, 因為部里上下都是熟人,雖然把我押進獄中,關在一個潔凈的單間,每天有魚肉。沒有幾天叫我具結把我釋放了。我把姑娘們都解散了。我非常後悔,我過去做了許多蠢事,今日落得如此地步。

採訪結束時,顏儀民對賽氏說,「您過去是因家境貧寒才被父母送進『火坑』的,幾十年當中,雖然也做了許多蠢事但是有一點是應當肯定的,您在庚子年間,您不但沒有趁火打劫,助村為店,反面保護了許多老百始,保護了索禁城。設想您在庚子事交中,趁火打劫,助紂為虐,紫禁城很唯說不是圓明園的第二?今天雖落此地步,北平城不是還有許多慷慨之士,解囊相助,他們不是都具有一片赤誠的同情之心么?」——這樣的話,應該算是十分的中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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