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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帶給我們的人生啟示:生活再苦也要向前,做一個真正的人!

人生是什麼?人生的真相如何?人生的意義何在?

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哲學家、文學家、詩人,以及眾多帶有文藝之心和哲學凝思的人們。關於這三個重大的問題,咱們今天來看看中國哲學家宗白華是如何從德國文學家歌德那裡來分析,獲取靈感的。

世界上第一流的大詩人凝神冥想,深入靈魂的幽邃,或縱身大化中,於一朵花中窺見天國,一滴露水參悟生命,然後用他們的生花之筆,幻現層層世界,幕幕人生,歸根也不外乎啟示這生命的真相與意義。宗教家對這些問題的方法與態度是預言的和說教的,哲學家是解釋的和說明的,詩人文豪是表現的啟示的。

荷馬的長歌啟示了希臘藝術文明幻美的人生與理想,但丁的神曲啟示了中古基督教文化心靈的生活與信仰,莎士比亞的劇本表現了文藝復興時人們的生活矛盾與權力意志。

至於近代的,則由偉大的歌德以他的人格、生活、作品表現出它的特殊意義與內在的問題。

歌德對人生的啟示有幾層意義,幾種方面。就人類全體講,他的人格與生活可謂極盡了人類的可能性。他同時是詩人、科學家、政治家、思想家,他也是近代泛神論信仰的一個偉大的代表。他表現了西方文明自強不息的精神,又同時具有東方樂天知命寧靜致遠的智慧。

德國哲學家齊美爾說:「歌德的人生所以給我們以無窮興奮與深沉的安慰的,他只是一個人,他只是極盡了人性,但卻如此偉大,使我們對人類感到有希望,鼓動我們努力向前做一個人。」我們可以說歌德是世界一扇明窗,我們由他窺見了人生生命永恆幽邃奇麗廣大的天空!

再縮小範圍,就歐洲文化的觀點說,歌德確是代表文藝復興以後近代人的心靈生活及其內在的問題。近代人失去了希臘文化中人與宇宙的諧和,又失去了基督教對一超越上帝虔誠的信仰。人類精神上獲得了解放,得著了自由;但也就同時失所依傍,彷徨、摸索、苦悶、追求,欲在生活本身的努力中尋得人生的意義與價值。歌德是這時代精神偉大的代表,他的主著《浮士德》是這人生全部的反映與其問題的解決。

歌德與其替身浮士德一生生活的內容就是盡量體驗這近代人生特殊的精神意義,了解其悲劇而努力以解決其問題,指出解救之道。所以有人稱他的浮士德是近代人的《聖經》。

但歌德與但丁、莎士比亞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不單是由作品裡啟示我們人生真相,尤其在他自己的人格與生活中表現了人生廣大精微的義諦。所以我們也就從兩方面去接受歌德對於人類的貢獻:

歌德人格與生活意義

歌德生活中之矛盾複雜最使人有無窮的興趣去探索他人格與生活的意義,所以人們關於歌德生活的研究與播述異常豐富,超過世界任何文豪。近代德國哲學家努力於歌德人生意義的探索者尤多,如齊美爾,他是德國哲學家,社會學家,生命哲學代表人物之一。主要著作有《論社會的區別》、《倫理學導論》、《歷史哲學問題》、《叔本華和尼采》、《社會學的根本問題》、《人生觀》等;李凱爾特,德國哲學家,新康德主義西南德學派主要代表人物。主要著作有《自然科學概念形式的界限》、《文化科學和自然科學》、《歷史哲學問題》、《哲學體系》、《現代文化人康德》等。

人類的生活本都是變遷的,但歌德每一次生活上的變遷就啟示一次人生生活上重大的意義,而留下了偉大的成績,為人生永久的象徵。這是什麼原故?因歌德在他每一種生活的新傾向中,無論是文藝政治科學或戀愛,他都是以全副精神整個人格浸沉其中;每一種生活的過程里都是一個整個的歌德在內。維特時代的歌德完全是一個多情善感熱愛自然的青年,著《伊菲格尼》的歌德完全是個清明懦雅,徘徊於羅馬古墟中希臘的人。他從人性之南極走到北極,從極端主觀主義的少年維特走到極端客觀主義的伊菲格尼,似乎完全兩個人。然而每個人都是新鮮活潑原版的人。所以他的生平給與我們一種永久青春永遠矛盾的感覺。

歌德的一生並非真是從迷途錯誤走到真理,乃是繼續地經歷全人生各式的形態。他在《浮士德》中說:「我要在內在的自我中深深領略,領略全人類所賦有的一切。最崇高的最深遠的我都要了解。我要把全人類的苦樂堆積在我的胸心,我的小我、便擴大成為全人類的大我。我願和全人類一樣,最後歸於消滅。」

這樣偉大勇敢的生命肯定,使他穿歷人生的各階段,而每階段都成為人生深遠的象徵。他不只是經過少年詩人時期,中年政治家時期,老年思想家、科學家時期,就在文學上他也是從最初羅可可式的纖巧到少年維特的自然流露,再從義大利游後古典風格的寫實到老年時浮士德第二部象徵的描寫。

他少年時反抗一切傳統道德勢力的縛束,他的口號「情感是一切!」老年時尊重社會的秩序與禮法,重視克制的道德。他的口號「事業是一切!」在對人接物方面,少年歌德是開誠坦率熱情傾倒的待人。在老年時則嚴肅令人難以親近。在政治方面,少年的大作中「瞿支」臨死時口中喊著「自由」,而老年歌德對法國大革命中的殘暴深為厭惡,讚美拿破崙重給歐洲以秩序。

在戀愛方面,因各時期之心靈需要,捨棄最知心、最有文化的十年女友石坦因夫人而娶一個無知識、無教育純樸自然的扎花女子。歌德生活是努力不息,但又似乎毫無預計,聽機緣與命運之驅使。所以有些人悼惜歌德荒廢太多時間做許多不相干的事,像繪畫,政治事務,研究科學,尤其是數十年不斷的顏色學研究。但他知道這些「迷途」、「錯道」是他完成他偉大人性所必經的。人在「迷途中努力,終會尋著他的正道」。

歌德在生活中所經歷的「迷途」與「正道」表現於一個最可令人注意的現象。這現象就是他生活中歷次的「逃走」。他的逃走是他浸沉於一種生活方向將要失去了自己時,猛然的回頭,突然的退卻,再返於自己的中心。他從萊布齊希大學身心破產後逃回故鄉,他歷次逃開他的情人弗利德利克,綠蒂,麗莉等,他逃到魏瑪,又逃脫魏瑪政務的壓迫走入義大利藝術之宮。他又從義大利逃回德國。他從文學逃入政治,從政治逃入科學。老年時且由西方文明逃往東方,借中國印度波斯的幻美熱情以重振他的少年心。每一次逃走,他新生一次,他開闢了生活的新領域,他對人生有了新創造新啟示。他重新發現了自己,而他在「迷途」中的經歷已豐富了深化了自己。他說:「各種生活皆可以過,只要不失去了自己。」

歌德之所以敢於全心傾注於任何一種人生方面,盡量發揮,以致有偉大的成就,就是因為他自知不會完全失去了自己,他能在緊要關頭逃走退回他自己的中心。這是歌德一生生活的最大的秘密。但在這個秘密背後伏有更深的意義。我們再進一步研究之。

歌德在近代文化史上的意義可以說,他帶給近代人生一個新的生命情緒。他在少年時他已自覺是個新的人生宗教的預言者。他早期文藝的題目大都是人類的大教主如普羅米修斯,蘇格拉底,基督與穆罕默德。

這新的人生情緒是什麼呢?就是「生命本身價值的肯定」。基督教以為人類的靈魂必須賴救主的恩惠始能得救,獲得意義與價值。近代啟蒙運動的理性主義則以為人生須服從理性的規範,理智的指導,始能達到高明的合理的生活。歌德少年時即反抗十八世紀一切人為的規範與法律。他的《瞿支》是反抗一切傳統政治的縛束;他的維特是反抗一切社會人為的禮法,而熱烈崇拜生命的自然流露。

一言蔽之,一切真實的,新鮮的,如火如荼的生命,未受理性文明矯揉造作的原版生活,對於他是世界上最可寶貴的東西。而這種天真活潑的生命他發現於許多絢漫而樸質如花的女性。他作品中所描寫的綠蒂,瑪甘淚,瑪麗亞等,他自身所迷戀的弗利德麗克,麗莉,綠蒂等,都燦爛如鮮花而天真活潑,樸素溫柔,如枝頭的翠鳥。而他少年作品中這種新鮮活躍的描寫,將嫵媚生命的本體熠爍在讀者眼前,真是在他以前的徳國文學所未嘗夢見的,而為世界文學中的粒粒晶珠。

歌德生活中一切矛盾之最後的矛盾,就是他對流動不居的生命與圓滿諧和的形式有同樣強烈的情感。他在哲學上固然受斯賓諾莎泛神論的影響;但斯賓諾莎所給予他的仍是偏於生活上道德上的受用,使他紊亂煩惱的心靈得以入於清明。

以大宇宙中永恆諧和的秩序整理內心的秩序,化衝動的私慾為清明合理的意志。但歌德從自己的活躍生命所體驗的能動的創造的宇宙人生,則與斯賓諾莎傾向機械論與幾何學的宇宙觀迥然不同。所以歌德自己的生活與人格卻是實現了德國大哲學家萊布尼茨[德國著名哲學家、科學家。著有《形而上學談話》、《人類理智論》、《單子論》、《神正論》等]的宇宙論。宇宙是無數活躍的精神原子,每一個原子順著內在的定律,向著前定的形式永恆不息的活動發展,以完成實現他內潛的可能性,而每一個精神原子是一個獨立的小宇宙,在他裡面像一面鏡子反映著大宇宙生命的全體。歌德的生活與人格不是這樣一個精神原子么?

生命與形式,流動與定律,向外的擴張與向內的收縮,這是人生的兩極,這是一切生活的原理。歌德曾名之宇宙生命的一呼一吸。而歌德自己的生活實在象徵了這個原則。他的一生,他的矛盾,他的種種逃走,都可以用這個原理來了解。當他縱身於宇宙生命的大海時,他的小我擴張而為大我,他自己就是自然,就是世界,與萬物為一體。他或者是柔軟地像少年維特,一花一草一樹一石都與他的心靈合而為一,森林裡的飛禽走獸都是他的同胞兄弟。

生命片面的努力伸張反要使生命受阻礙,所以生命同時要求秩序,形式,定律,軌道。生命要謙虛,剋制,收縮,遵循那支配有主持一切的定律,然後才能完成,才能使生命有形式,而形式在生命之中。

依著永恆的,正直的 偉大的定律, 完成著我們生命的圈。

——《神性》

一個有限的圈子 範圍著我們的人生, 世世代代 排列在無盡的生命底鏈上。

——《人類之界限》

生命是要發揚,前逬,但也要收縮,循軌。一部生命的歷史就是生活形式的創造與破壞。生命在永恆的變化之中、形式也在永恆的變化之中。所以一切無常,一切無住,我們的心,我們的情,也息息生滅,逝同流水。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成陳跡。這是人生真正的悲劇,這悲劇的源泉就是這追求不已的自心。

人生在各方面都要求著永久;但我們的自心的變遷使沒有一景一物可以得暫時的停留,人生飄墮在滾滾流轉的生命海中,大力推移,欲罷不能,欲留不許。這是一個何等的重負,何等的悲哀煩惱。所以浮士德情願拿他的靈魂底毀滅與魔鬼打賭,他只希望能有一個瞬間的真正的滿足,俾他可以對那瞬間說:「請你暫停,你是何等的美呀!」

由這話看來,一切無常的主因是在我們自心的無常,心的無休止的前進追求,不肯暫停留戀。人生的悲劇正是在我們恆變的心情中,歌德是人類的代表,他感到這人生的悲劇特別深刻,他的一生真是息息不停的追求前進,變向無窮。這心的變遷使他最感到苦痛負疚的就是他戀愛心情的變遷,他一生最熱烈的戀愛都不能久住,他對每一個戀人都是負心,這種負心的懺悔自訴是他許多最大作品的動機與內容。劇本《瞿支》中,魏斯林根背棄瑪利亞;劇本《浮士德》中,浮士德遺棄垂死的瑪甘淚於獄中,是歌德最明顯最沉痛的自訴。但他的生活情緒不停留的前進使他不能不負心,使他不能安於一範圍,狹於一境界而不向前開闢生活的新領域。所以歌德無往而不負心,他棄掉法律投入文學,棄掉文學投入政治,又逃脫政治走入藝術科學,他若不負心,他不能嘗遍全人生的各境地,完成一個最人性的人格。

歌德的人生問題,就是如何從生活的無盡流動中獲得諧和的形式,但又不要讓僵固的形式阻礙生命前進的發展。這個一切生命現象中內在的矛盾,在歌德的生活里表現得最為深刻。他用實際行動完成了對生命的最終解答。

(未完待續,本文轉載自慧田哲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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