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佛學 > 感情是一座遠山,你體味過爬山的滋味嗎?

感情是一座遠山,你體味過爬山的滋味嗎?

密宗與現代教育

北 京 大 學 座 談

2015年6月6日

主持人:

最後一場「密宗文化與現代教育」,也是我最關心的話題,出場嘉賓是女子德慧大學堂的王校長和北大的朱教授。請王校長先提問。

一、如何看待女性的地位和修行?

王校長:

尊敬的堪布,在座的各位朋友,有機會近距離地向堪布請教,特別榮幸。

之前我讀過很多關於堪布的報道,說堪布給漢地傳法近三十年,日夜奔波,他的心臟不太好,但他自己可能並不覺得,因為有一個鋼鐵般的意志。

今天跟堪布面對面坐著,的確感受到了堪布的「心臟」。接下來的提問,因為我是女子德慧大學堂的校長,所以問題可能都會跟女人有關。

主持人:

堪布,您可以拒絕回答噢。校長不要為難出家人噢。

王校長:

不會的,我想在堪布心裡,男女都是平等的。

當年大愛道在佛陀面前懇求出家的時候,雖然佛陀慈悲應允,但是他說,因為女眾出家,佛法要早滅五百年。在《大愛道比丘尼經》中,佛陀甚至講了女人的84種醜態。

但在密宗里,女性的地位是非常高的,還有很多女性成就者。

所以我想問堪布,您如何看待女性的地位和修行?

索達吉堪布:

關於佛教的住世,不同經典、續部,包括一些世間智者,對此都有非常多的說法。比如《白蓮花經》中講,佛法不會隱沒,佛陀也沒有涅槃的時候。所以有一種說法認為,佛陀雖然講了《大愛道比丘尼經》,但他的真實意趣並不是女眾出家會縮短佛教住世期;當然也有一種說法是,佛陀的教期確實有年限。

其實佛教教義有了義、不了義、意趣、秘密等不同說法,我們在理解的時候,如果只根據個別歷史和教言來判斷整個佛法的內容,是不合理的。

包括佛教戒律,從總體上看,也是男女平等的。不管在顯宗還是密宗,男性都可以受居士戒、沙彌戒、比丘戒;女性也可以受居士戒、沙彌尼戒、比丘尼戒。雖然出家後的戒條會有所不同,但在受戒待遇上是平等的。

但男女眾的出家戒條為什麼會有差別呢?這是因為女眾在生活的某些方面的確存在弱點,比如成辦事情的能力比較薄弱、嫉妒心比較強、心眼比較小等等。當然,有些女眾也像男性一樣,比較開放、包容,但大多數女眾還是會有這種特點。所以佛陀在不同經典中,針對女性也宣說了不同的教言。

而在密宗當中,不僅男女平等,甚至誹謗女眾就犯了密乘戒。這也是佛教中很重要的一種思想。

所以佛在不同經典中講的內容,有不同的意義和解釋方法。

我本人在男女平等方面做過一些研究,在不同場合也進行過講座。我認為在某些層面上,佛教應該更加重視女性,這一點很有必要提醒大家。為什麼?因為十四條密乘戒中,並沒有說誹謗男性會破根本戒;而女性,佛陀說是不能誹謗的,從歷史上看,女性修行者中間也確實有很多的成就者、空行母。

去年在哈佛,我聽過一堂課,上課的人是珍妮·嘉措教授,聽課的大概有二十來人。當時他們正在學習藏傳佛教益西措嘉空行母的傳記,講藏地女性的智慧和勇敢,我說:「我也去當她一節課的學生。」學習過程中,他們說:「藏地女性在生活中遇到困難的時候,非常堅強。」

後來我說,一般在藏傳佛教里,益西措嘉空行母的傳記並不是很受重視,因為那只是一種故事。但哈佛大學原本對女性的精神、智慧就研究得非常深,對藏傳佛教的歷史也很感興趣,所以會把它當教科書一樣來分析。

當然這跟西方的女權主義思想也有關係,在座很多女性可能對此有所了解,包括那位教授也在倡導女權主義。二十年前我陪法王去美國的時候,她就在法王面前說:「女性應該跟男性平等。」當時她還比較年輕,非常活躍。但去年再見到她時,已經變成了一個老太太,沒有當年活躍了,不過也還是在這個領域研究著。

總之,佛教對於性別應該是平等的,這種平等性在不同層次的經典、論典中都可以體現。

主持人:

非常感謝!請朱教授提問。

二、如何看待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朱教授:

非常高興能得到這個邀請,跟堪布學習、討論、交流。我的問題可能與北大同學的關係更加密切一些。

前面主持人也提到,北大錢理群先生曾經有一個關於北大學生的觀點,在社會上流傳很廣,他認為北大正在培養「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但我個人不太認同這個觀點。過去四年,我對北大學生進行了一次追蹤調查,人數不多,大概三十幾位。每一年我都會跟他們做深度交流,多次交流之後,我覺得北大同學並不是沒有理想、沒有社會責任感。這些人當中,一些同學發展得比較好,社會責任感也比較高,有著非常強烈的服務社會的意願;一些同學也有理想的萌芽,但可能在這四年中,苗芽成長得不是很快,不夠強大;還有一些同學則屬於,用他的原話講就是「有理想,沒藍圖」。

所以我感覺,北大同學的狀況其實更像堪布剛才提到的: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如來藏,或者說夜明珠,只不過在成長過程中,可能受到了各種各樣的污染。

佛教中常常這樣比喻,認為明珠上的污垢需要凈除。漢傳佛教里有「去粘解縛」的說法,神秀大師那個著名的偈子,表達的也是這個意思。

而在密宗文化里,肯定也有關於如來藏的見解和修行。您覺得密宗在激發人的潛能,或者說開發如來藏、恢復它的本有光彩方面,有哪些獨特的教育手段值得大學老師們借鑒?

索達吉堪布:

教授說的這些,我有同感,我也在不同場合遇到過北大的老師和同學。當然極少數從北大出來的人,沒什麼理想、找不到工作,這種社會現象是有的,但它不能代表這個學校、代表整個群體。

我也聽過一些台灣的教授,用不太好的比喻來評價北大、清華,對此我並不認同。因為這裡是大家公認的中國最主要的教育基地,這裡培養出來的人才,確實對社會擔負著一定的責任。

去國外的時候,我也經常遇到北大出來的留學生,有時候我也帶著一種像警察那樣的心態,想看看他到底有怎樣的理想、出國的目的是什麼。觀察之後也覺得,他們對社會、民族、國家,乃至全人類,還是有著非常強烈的使命感,那種發心很了不起,讓我這個學習大乘佛法多年的人也覺得很慚愧。

所以對這個社會的很多現象,如果想真正了解,可能要一分為二地去理解、判斷。

關於開發如來藏,在密宗或者大乘佛法中,有什麼秘訣、方法呢?有一把最好的鑰匙,就是大乘菩提心。

我翻譯過一部釋迦牟尼佛的廣傳,名字叫《白蓮花論》,用六個月時間,從藏文翻成漢語,總共有五百多頁。在翻譯過程中,真正感受到利他思想的重要性——人類生存在這個世界上,最主要的價值,應該是幫助別人

當我們看到新聞中的腐敗案,一個小小的科長家裡藏著一億人民幣,會覺得人真的太自私了。雖然只是個別人,但也是這個社會的現實。

有時候想,如果有這麼多的錢、這麼大的能力、這麼好的資源,就可以去幫助很多人,比如邊遠地區的貧困學生,比如柬埔寨、緬甸等國家的難民營——我去過那裡,看到很多非常貧窮的人。如果人類能把自己的利他心發揮出來,就會知道該如何去做。

所以開發如來藏的第一個方法,是發心——發利他的願。我們活在這個世間,需要生存,需要吃穿住行;但更重要的是在有生之年,能用自己的心和行為,做幾件對別人有益的事,並且有頭有尾地堅持。其實堅持很重要,很多人做事不能堅持,過一段時間就變了。

第二個方法,如果想更深層地開發如來藏,懂得它的真正面目,就要學習密宗出世間的更高境界,通過灌頂、修行、竅訣直指等方法,到一定時候會明白,原來心的本來面目就是這樣,如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又像明鏡,從來也沒有被貪嗔痴、名聞利養等世間八法所遮障。

這種境界不是別人說的,而是得到上師指點後,自己認識的。認識之後,再遇到世間的任何困難、痛苦,你都會自由自在。到那時,不但自己完全從煩惱的網中得到解脫,所作所為也無一不在利益眾生。

總之,開發如來藏的方法首先是發心,而更深層次的就要進入密乘道,通過次第修行和竅訣指引才能認識。否則,只是用一種世間的道理,想真正開發如來藏,恐怕有一定的困難。

三、如何看待未婚同居、墮胎的現象?

主持人:

現場有人提問:「我是一名大學教師,當代大學生在婚戀過程中,經常有未婚同居、墮胎的現象,這已經成了一個教育問題。請問您從密宗文化和教育的角度,對此怎麼看?」

看來是一位慈悲的老師。大學教育確實會面臨一些很現實的問題,請堪布來談一談。

索達吉堪布:

其實我作為出家人,對這些問題關注得不多,但它畢竟也是眾生的煩惱,尤其對現在的年輕人來說。

給大家講個故事吧。

從前有個女人認識了一個男人,最初非常喜歡他,覺得一切都很美好,男人也很偉大,就跟他結婚了。但是婚後,家裡開始發生各種各樣的問題,丈夫也變得不像從前。

後來,女人遇到一個禪師,向他請教。禪師指著遠方一座雲霧繚繞的山給她看:「那座山美嗎?」

「很美。」她說。

「那我們就去看一下。」

禪師帶著女人去爬那座山。山路崎嶇,有很多碎石、荊棘,她走得特別艱難、痛苦,好幾次都想放棄。

當他們爬上山頂的時候。禪師又指著遠處的山問:「那座山美嗎?」女人搖搖頭說:「很美,但我已經太累了。」

禪師想告訴她什麼?其實世間的感情就像這樣,起初接觸不深,看對方就像看一座遠山,覺得特別美好;等到相互走近,一起生活,就會出現很多矛盾、痛苦,像走在坎坷的山路上,慢慢覺得一切都不再是想像中的樣子;而當最後站上山頂,其實之前的每一步都是人生的承擔和進步,你明白了,人生也基本上走完了。

對很多大學生來講,感情都只是一座遠山,他並沒有真正體會過爬山的滋味。等到大學畢業,面對現實生活,才明白一切並不像原來期待的那樣。但這或許也是一種修行。

我出過一本書,叫《殘酷才是青春》,在裡面講了很多這方面的道理。很多年輕人,該讀書的時候不好好讀書,卻在因緣沒有成熟的時候做一些事,結果只是感受痛苦。我也經常勸告一些藏族大學生,大學期間應該盡量把心放在學習上,至於成家立業,以後有的是時間。

其實大學時光是特別珍貴的,那裡有很多重要的老師,如果你沒有好好跟隨他們學習,沒有從他們身上獲得知識,將是人生的遺憾。

所以大學期間,不要以談戀愛等方式耗費光陰,雖然它是合法的,但會對當下的學習、將來的人生都留下傷痕。不僅是大學生,大學老師更要關注,因為管理者的心態也很重要。

至於墮胎的問題,不用說密宗文化,即便在顯宗文化中,也明確說墮胎是有報應的,比如專門有一部《佛說長壽滅罪護諸童子陀羅尼經》,就講了很多墮胎的過失和果報。

朱教授:

剛才堪布從佛教角度講到,墮胎是有因果報應的。我也想從現代科學學術研究的角度,來講一下它的因果報應。

現代的學術研究,其實就是在研究事物之間的因果關係,在這一點上,跟佛教提到的因果有著一定的共性。我們先不談三世因果,單從現世來說,墮胎是一個因,它一定會在你日後的生活中產生一個果,也就是一系列的影響:影響你的身體健康、對生命的看法、家庭觀念、對愛情的態度,等等。如果現在的你不去約束、規範自己的行為,就等於給自己種下一個惡因,日後的惡果也一定是自己要品嘗的。所以墮胎這件事有它的因果,即便不是佛教的因果報應,也有科學方面的佐證。

而墮胎本身既是影響將來的一個因,也是過去因產生的一個果,如果你不想品嘗惡果,就一定要在前一個時間段種下善因——你對愛情的珍惜、對生命的尊重。

現在有很多大學生在吃素,我們北大也有素食協會,這是對生命的尊重;也有很多女大學生宣言說「不穿皮草」,這也是對生命的尊重;而選擇不墮胎,更是對生命的尊重。如果要做到這一點,你就得約束自己未婚同居的行為,或者說如果一定要同居,至少也做好安全措施,這是我給大學生們的建議。

主持人:

謝謝朱教授的慈悲補充。

四、在家女性如何修行

王校長:

我還想接著請教。

人性和神性是不是像魚和熊掌一樣不可兼得?比如我們這些在家女性,有生活、事業,不可能像益西措嘉佛母那樣專門修行。那怎樣才能既完成世間的使命,又具有出離心、菩提心?或者說,在家女性該如何修行?

索達吉堪布:

其實益西措嘉空行母也是一位在家女性,她是在兼顧當時的工作、家庭事務的同時,完成修行的。並不一定要出家、走進寺院才能修行,如果你是在家人,能認真對待工作和家庭,並在此過程中保持一種善良,這也是修行。

所以,信仰佛教的在家女性不要急於拋棄一切去修行。拋棄一切,並不是佛教的基本理念。從佛陀的思想來看,最基本的,應該是做一個善良的人。你可以一邊做很好的在家人,一邊不斷地修行。堅持修行,就是最好的成長。

有些佛教徒比較過激,要麼放棄所有的責任去修行,要麼放棄所有的修行忙於世間瑣事。當然,如果不修行,忙什麼都可以,但既然是修行人,你就有了雙重身份,在兩方面都負有責任,還是要兼顧著去完成。

五、現場問答

主持人:

現場有個提問:「現在『靈修課程』很流行,不知道堪布聽說過沒有,它跟密宗教育有關係嗎?」

索達吉堪布:

我對這些有過一點了解,但不在此做評判。

實際上,不管世間還是出世間的課程,如果能對身心健康帶來直接或間接的利益,我們就可以接受;反之就要拒絕。

每個人都應該打開智慧的眼,進行觀察和選擇,不只對課程,還包括授課老師。這也是密宗文化中非常強調的。

今天這個社會,有各種複雜的知識和複雜的人,懂得取精去粗,才是有智慧的選擇。修行佛法,你會遇到好壞、美醜等等的二元對立;在世間的教育、管理等任何領域,你也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這種時候,智者總是再三觀察,然後選擇;愚者則是最後才醒悟,後悔莫及。你是智者還是愚者,就看你怎麼選擇。這種選擇的智慧,在藏傳佛教中尤為重視。

主持人:

這裡有個提問:「堪布您好,我是一名大學生,在學業和工作競爭的壓力下,我看了您的書,也發了菩提心,但我可能根基比較差,到現在還沒有證悟。您是1985年發菩提心的,發了多長時間就證悟了呢?」

大家不要小看初學者,這個問題很有挑戰性。

索達吉堪布:

發菩提心很重要,但它的行為不一定要很大。

對天邊無際的眾生,都要盡心儘力去度化——這是一個龐大的說辭,但更重要的,是結合自己的生活,落實在行為中。比如教授剛才講到的,北大有很多人發願不吃動物的肉、不穿皮草,這其實就是對菩提心的一種落實和積澱。

這個社會還有很多不好的習慣,都可以從我們自身開始改變。比如飲酒,最近很多地方在禁酒,我很高興;比如抽煙,它對身心健康都有害,佛教對此也不讚歎,最近從北京開始,很多公共場所也在全面禁煙;比如吃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吃素,雖然保護動物的力量還比較弱,但畢竟有一部分人正在傳遞這份愛。這都是一種改變。

其實動物被殘殺的過程,慘不忍睹,如果你去換位思考,想像它們的痛苦落在自己身上,這就是一種菩提心的練習。哪怕只有一天,你決定改變自己,利益眾生,也比什麼都不做好。

學佛時間的長短不重要,口頭上的發菩提心也不重要,應該一天一天地去利益眾生,就非常有意義。

王校長:

佛陀涅槃之前說,要以戒為師。這個戒是絕對的還是相對的?殺、盜、淫、妄、酒是五條根本戒,但很多仁波切也結婚了,對此應該怎麼理解?到底什麼是戒?

索達吉堪布:

戒在一定程度上,是絕對的;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說是相對的。佛陀講過三種戒律——別解脫戒、菩薩戒和密乘戒,就代表了三種不同層次。

所以對於仁波切結婚的現象,也可以從兩方面來理解:

一方面,如果這位仁波切的境界,確實超越了世俗的情感、貪心,只是為了度化眾生而示現結婚,也是合理的;但如果他有世間男女之間的煩惱、執著,即便名稱上是仁波切,嚴格按照戒律來講,也是不合理的。

大家可能聽過鳩摩羅什的故事。鳩摩羅什是漢傳佛教非常著名的譯師,雖然他的傳記在歷史上有不同版本,比如《高僧傳》和《晉書》中的記載就有所不同,但基本上是一致的。

《高僧傳》中說,鳩摩羅什在龜茲國的時候,聲名遠播,前秦的國王覺得他堪為國寶,非常希望得到他,於是派將軍發動戰爭。但將軍並不認可鳩摩羅什,把他搶到之後,就逼他跟龜茲王女結婚。後來前秦國王被殺,將軍異地稱王,建了後涼。

還有一段,是後涼國王曾經派十個伎女用美酒灌醉他,逼他接受。

但不管怎樣,後來鳩摩羅什仍然不斷講經說法。《晉書》中說,當時有很多弟子對他產生質疑,並且效仿他還俗,做一些破戒的不如法行為。有一天,鳩摩羅什當著他們的面,把一滿缽鋼針全部吞下去,說:「誰有我這樣的能力,也可以結婚。」

雖然個別歷史學家不承認這些故事,但我是相信的。它其實是一段真實的歷史,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所以藏傳佛教的一些仁波切、活佛、上師,如果有鳩摩羅什這樣的境界或者功夫,結婚也可以。否則,密乘戒的要求其實非常嚴格,如果只是一般凡夫,跟世間人發生這樣的關係,恐怕是不行的。

還有一個方面的理解,是藏傳佛教的仁波切也分出家人和在家人,在家的仁波切相當於漢地所說的「居士」,他並沒有受出家人的戒,所以在結婚這些事情上是自由的。他以在家身份鑽研、熱心於佛法,但不存在破戒、還俗的問題。

對這類問題,不管是佛教徒還是非佛教徒,可能都需要理性分析。如果一概而論、一網打盡,不一定合理。

主持人:

穿插一個現場提問:「我是一名學生,剛才王校長說您心臟不好,我很難過,聽說發了菩提心就會為眾生擔負罪業,是不是因為您的菩提心發得比較早,所以影響了心臟?但是我又聽說,證悟者都有神通,您為什麼不用神通把自己的心臟先治好呢?」

大學生的問題都很可愛。

索達吉堪布:

不知道是誰發現的,說我心臟不好。我自己認為我的心臟是很好的,我的心是很健康的。(笑)

前幾天我去做了體檢,醫生問:「你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我說:「沒有。」醫生問:「心臟怎麼樣?」我說:「挺好,很健康。」

我對醫生都這樣回答,所以沒這回事。

朱教授:

我想說的可能跟這個問題有點相關。還是從北大學生的故事講起,也是我訪談過的一個學生。

他就讀於政府管理學院,一般來講將來的職業方向是公務員。他大一的時候,我去做過訪談,他說:「我的理想是當國家主席,將來要改變民生。」

當時我很尊重這個學生,覺得他非常了不起。你想一個剛剛高中畢業的十七八歲的小男孩,就有這樣的志向。也許在我們成年人看來覺得挺可笑的,畢竟國家主席都是從清華出來的,你最多當個總理。但的確很讓人欽佩。

然後上一周,我又去訪談他。他已經大四了,告訴我說:「朱老師,我覺得自己當不了國家主席,也就能當個市長吧。」我問他:「為什麼現在這樣想呢?」他說:「一想到要當國家主席,就覺得好累啊,一累我就想睡覺。」

所以想問堪布兩個問題。第一個是,如果遇到這樣的徒弟,您會怎麼做?第二個是,雖然您的心臟沒問題,但還是很辛苦,因為我聽朋友說,您為了寺院的發展,經常只睡一兩個小時。所以在您弘法利生的過程中,難道就沒有「一想到無量眾生還沒有被度化,就累到想去睡一會兒」的那種經歷嗎?

索達吉堪布:

如果有一個這樣的學生,我會對他特別關注,一直跟蹤他的成長。因為有這麼大的發心,想要改變民生,這種學生在我的教書生涯里也非常罕見、難得,或許會有無量的前途。

還有一個想跟蹤的原因,可以從心理學的角度講。因為我有一種懷疑:再過十年、二十年,他的心會變成怎樣?剛進大學的時候,他想當國家主席,現在想當市長,再過一段時間,會不會繼續退,成了廳長、縣委書記,或者一個校長?這樣可能就不太好。

也許是他在成長過程中,慢慢發現自己的能力有限,但其實,曾經的理想,最好不要輕易退失。我看過一本書,講一些美國總統其實在讀書時代就有當總統的理想,這就像「吸引力法則」中所說,你期望什麼,很可能就實現什麼,比如想當老師,就通過各種方式去努力,到最後也許真的成了一名老師。

因此我想,一方面有必要跟蹤他的成長,一方面也要勸他,不要讓理想越來越小,否則,剛開始想當國家主席,到最後卻什麼理想都沒有了,這不太合理。

佛教中講「願大、力大」。如果今天有一個崇高的理想,未來就會有很多成功的機會。就像射箭,要把眼光投在遠處,箭才會射得越來越遠;人生也要定一個長遠的目標,很多事情自然會奇妙地發生。如果你只想著自己的前途,或者自己的小家庭,從北大畢業的時候,也許就成了只是對自己和家庭有用的人,再沒有其他價值。但如果你能一直想著國家、民生,想到全人類和全世界的利益,只要這個理想沒有退失,你的人生應該非常有意義。

至於第二個問題,其實我非常關心自己的身體。吃飯、睡覺都很注意,早上起來,還會經常磕長頭。說我只睡一兩個小時,這是一種誇張的傳聞,肯定不符合實際。雖然我的睡眠比別人稍微少一點,但也足夠了。

其實這個肉身,保養得再好也維持不了多久。漢地一些禪宗法師,年齡最高的也只是一百來歲,有一位夢參老法師,活到一百零幾歲,我認識的本煥老和尚,是106歲圓寂的。所以人生很短暫,再怎麼長壽,也活不了多少年。

你們北大也有很多長壽的老教授,尤其在哲學系特別多,聽說叫「長壽系」,我很羨慕。這些教授應該都在八九十歲高齡以上,他們這麼長壽,可能也跟保持心靈的快樂有關。不管生活中發生了什麼,都不要特別去追隨、計較、傷心、執著,這樣對你的身體和壽命有害。應該像禪宗故事裡講的那樣,人生短短几十年,要對一切坦然面對、洒脫自在,這才是對健康最有利的。

主持人:

換一個可愛的大學生的問題:「堪布您好,我讀過您的書,書中談到放生的利益,讓我很感動,於是跟著一個高校佛學社去放生。但是去買生命的時候,我發現那個賣動物的人很高興,我就在想,這裡也有因果啊——我們在這邊放生,他在那邊捕更多的動物。所以請您講一講,究竟什麼是放生?這是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您一直在講『要發出離心』,可我是大學生,如果出離了,我的學習動力從哪來呢?」

索達吉堪布:

放生,要在有因緣、有條件的情況下去做,而且不在於放很多。有必要的時候,哪怕只是一隻鳥、一條魚,讓它重回大自然的懷抱,看著它自由自在地飛向藍天、游向水底,你的內心也會有一种放松和快樂,這是一種特別的感受。在這個過程中,你會認識生命的價值,從而明白放生的意義。

所以生活中的放生是很隨意的,只要各方面因緣具足,都可以。

至於大學生修出離心的問題,其實出離心是一種很高的境界。作為學生,對世間還沒有看破,而學佛其實需要一個比較高的基礎。所以很多佛教徒也會選擇行持十善,過一種比較適合自己的信仰生活。

當然,如果從淺層次理解出離心,它的意義是讓人們不貪執三界中的榮華富貴,因為這些到最後都是夢幻泡影,為了出離,就需要認識事物的本相、感情的本相,包括世間一切盛衰無常的景象,到這個時候,出離心會自然而然生起。但在此之前,對如夢如幻的人生,你仍然要面對。

所以,如果修出離心就影響學業,修菩提心就完全不顧自己的生活,其實是走入一種極端了。佛法需要長期、系統的學習,如果看到一個詞:看破、出離或者無二慧,就馬上去修,結果影響到正常的生活、學習、工作,佛教對此也不允許。任何一個佛法概念,有它特定的基礎、歷史背景和想要實現的目標,不能只是在字面上簡單理解。

經常有人問:「佛教不是說看破嗎,你們為什麼還要吃飯、穿衣服、走路?」「你不是讀過《心經》嗎,《心經》說一切都不掛礙,你為什麼對這件事還有掛礙?」這種對佛教思想的斷章取義,也是因為缺乏系統學習和整體了解。

就像管理學的某一個概念,不能代表整個管理學的理念;教育學的某一個名詞,也不能代表所有教育學的內容。同樣,佛教的出離心,不能代表佛法修持的所有階段和教義。在某個階段,它的確非常重要;但在眼下的生活中,並不要求你立刻看破所有的事情。

朱教授:

關於出離心,是不是在不同情境下,對不同人群,可以有不同的解釋?有法師是這樣定義的:所謂出離,是可以隨時隨地放棄你想要的那個東西。所以對大學生來說,出離心也可以理解成,調整自己的「彈性」。

比如今天你想去圖書館自習,結果圖書館停電了,這個時候,你就不能執著於「一定要來圖書館,今天非得看書,一定要按原來的計划去做」,而是願意隨時調整自己,讓自己充滿彈性,對所有的不確定性有一種接納的能力。

照這樣理解,出離心並不是讓你放棄學習目標,而是懂得另找一條路、另換一個環境。我這樣說對嗎?

索達吉堪布:

對。出離的藏文是「恩炯」,意思是從一種情境中出來、離開,獲得新的思想境界。從這個層面解釋,像教授講的那樣,的確很多人比較容易理解。這可以說是一種出離的心態。

還有一種解釋是,我們都會執著於一些事,比如財富、感情等,但如果懂得出離,即便在這些事情上受到挫敗,內心也不會特別失落。因為你知道,高際必墮,萬事萬物都有毀滅的一天,這是事實,也是規律。這是另一種出離的心態。

而更深層的解釋是,三界中的一切,到最後其實都不值得貪戀,應該唯一尋求寂滅、快樂、寧靜的涅槃,也就是佛教傳統中所說的最高境界。人們對夢幻泡影般的世事始終眷戀、貪著,但實際上,如果能把一切都拋開、捨棄,你將發現一個更美好的世界,這也是出離的結果。

所以對於「出離」,的確有不同的解釋方法。

主持人:

來問今天的最後一個問題:「從您進場到現在,我聽得越來越愉悅。我在想,如果有一天,北大能辦一個佛學院,您會親自來現場,把密宗所有的秘密,把剛才講到的那些次第,完完整整講給我們聽嗎?」

索達吉堪布:

照我的推測,將來北京大學不一定會有佛學院,但很可能會有宗教學院。

因為國外的很多高等學府,像哈佛大學、哥倫比亞大學、斯坦福大學等,都有一些宗教學院或神學院,他們的理念是對世界上的各種宗教,用一種包容的心態來研究。而北大的研究能力也很強,它如果研究佛學,應該同樣會研究其他宗教,兼容不同的思想和觀點。加上北大本來就有宗教系,今後宗教系擴大,成為宗教學院,這是很有可能的。

但不管將來會怎樣,一個開放、包容的大學,對這裡的老師、學生肯定會有直接或間接的利益,我在很多學校都感受到這一點。因為在求知過程中,大家會發現,人類的一部分問題,可以用現代知識來解決;還有一部分問題,則需要依靠古老甚至神秘的力量來給出答案。這也是為什麼國外要講「通識教育」——人類的教育應該包含人格、信仰等很多方面的道理,僅僅是知識的教育還遠不足夠。

所以,如果將來北京大學能開辦宗教學院,以開放、包容的平台對各種宗教進行研究,我覺得非常有必要。

今天這個時代,對佛教感興趣的人比較多,但在學校里,我從來不舉辦宗教儀式,也不勸人信仰佛教,而是更願意和學校里的老師、學者做一些學術性比較強、挑戰性比較大的交流。雖然對我來講,這也是一種壓力,但我很喜歡老師們來攻擊我、批評我,好像內心會比較舒服,這也是一種心靈的按摩。剛才好幾位不同專業的老師,都給我進行了心靈按摩,特別感謝他們!(笑)

主持人:

謝謝!讓我們起立,合掌,以一顆從容、莊嚴、恭敬的心,歡送帶給我們這麼多愉悅的著名密宗教育家——索達吉堪布!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索達吉堪布教言彙集 的精彩文章:

擁有過假日,卻沒有過放鬆

TAG:索達吉堪布教言彙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