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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謊言穿幫:兩個細節能否證明他喝仙酒吃仙栆得天書純屬虛構?

宋江之所以能一步步架空晁蓋並坐上梁山頭把交椅,說明他還是有一定能力的,這能力當然主要是表現在臉厚腹黑上。晁蓋沒有宋江臉皮厚,什麼事都要講規矩,連個謊都不會撒;吳用雖然陰險狡詐,但是論起腹黑,卻也只能甘拜下風——鄉村學究的見識和歹毒當然是不如縣衙押司的。宋江很會自我營銷,搞起篝火狐鳴那一套,簡直是駕輕就熟信手拈來。但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宋江百密一疏,他編造的在九天玄女廟仙酒吃仙栆得天書神話,只要注意注意到兩個細節就會穿幫。

在說宋江謊言穿幫之前,咱們還是先看看宋江是怎麼用神話來包裝自己的。

宋江題了反詩,知道他已經自絕於朝廷,就是皇帝生了七八十個兒子娶了幾百個老婆,他的謀逆之罪,也是「遇赦不赦」的,這時候他只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安心做個山賊苟延殘喘。二、攢夠本錢與朝廷討價還價。這兩條路不管走通那一條,他都要取得梁山領導權,所以他剛從法場上撿回一條性命,馬上拿童謠說事兒:『耗國因家木,』耗散國家錢糧的人必是家頭著個『木』字,不是個『宋』字?『刀兵點水工,』興動刀兵之人必是三點水著個『工』字,不是個『江』字?這個正應宋江身上。那後兩句道:『縱橫三十六,播亂在山東,』合主宋江造反在山東。」你宋江在山東造反,把托塔天王晁蓋置於何地?所以金聖嘆感嘆:「

宋江只把現成公案,向眾重宣一遍,便抵無數篝火狐鳴、魚罾書帛之事,無處不寫宋江權術過人。」

耗國因家木的童謠好像已經傳唱有一段時間了,這道不能說完全是宋江杜撰,但是看他後來的表現,可是一點造反到底的決心都沒有,他坐上梁山第二把交椅的時候,就已經為招安鋪路,等到晁蓋枉死、梁山被收入囊中的時候,宋江就已經隻字不提「天意」預示他造反的事情了。

宋江自我營銷表演的高潮,出現在他「回家接父」、「路過」九天玄女廟一段中。從原著中我們可以看出宋江回家只是一個借口,否則以他的謹小慎微貪生怕死,在整個宋境通緝的情況下,又怎麼敢「取個氈笠戴了,提條短棒,腰帶利刀,便下山去」?以他的戰五渣本事,別說官兵追捕,就是再遇到錦毛虎燕順矮腳虎王英那樣的小股盜匪,他也只有下湯鍋的份。

宋江獨自一人上路,就是為了自說自話而沒有證人證言。晁蓋派「戴宗引杜遷 、宋萬、王矮虎、鄭天壽、童威、童猛」把宋江的父親和兄弟已經接上山了,宋江居然還在九天玄女面前喝仙酒吃仙栆呢。

這時候我們就能看出宋江編造的「九天玄女」故事的兩個破綻了:第一、宋江喝了三杯仙酒吃了三個仙栆,不說延年益壽羽化登仙,應該也是百毒不侵百病不生了吧?可是宋江該得病還是得病,喝了凡人勾兌的毒酒也要演嗝屁。

宋江得病,一個背上癰疽,就差點要了他的小命。智多星吳用的治療方法也很奇葩:「吾看方書,綠豆粉可以護心,毒氣不能侵犯,便買此物,安排與哥哥吃。」明朝熹宗朱由校得了重病,好像魏忠賢等人拿來治病的「玉露飲」也是一種米湯。

要是宋江真吃了仙栆喝了仙酒,還是被凡間癰疽撂倒、被凡俗毒酒藥死,那麼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九天玄女給宋江吃了假棗喝了假酒,特別是仙酒,裡邊根本就沒有應有的成分,也許是九天玄女從那抓來一隻貓泡的。但是這種情況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在民間傳說中,九天玄女是個比較靠譜的仙祖級別的人物,才不會閑得蛋疼,拿仙酒仙栆給宋江解饞。這樣就只能有第二種可能了——宋江就是在神龕底下瑟瑟發抖了。宋江並沒有把袖子里的三個「仙栆核」給晁蓋看,晁蓋也沒讓宋江吹一口氣看看他是不是涉嫌酒駕——如果晁蓋較起真兒來,宋江的謊言當場就穿幫了。

「九天玄女」給宋江「三卷天書」的時候,據說還千叮嚀萬囑咐:「此三卷之書可以善觀熟視。只可與天機星同觀,其他皆不可見(金聖嘆批註: 宋江用權詐,獨不敢瞞吳用)。功成之後,便可焚之,勿留於世。」但是我們要注意到一個細節:梁山好漢知道「吳用是天機星下凡」,那是在「挖出天降石碣」之後的事情了。在此之前,宋江可以說自己是什麼「星主」,可是吳用算是哪顆蔥(星),又有誰知道?

那麼宋江是什麼時候跟吳用共同「參詳天書」的呢?就在第四十三回里,宋江的老爹剛上山,入雲龍公孫勝拂袖而去(公孫勝之開溜大有玄機),李逵也要回家接老娘,李逵走了之後,「這裡宋江與晁蓋在寨中,每日筵席,飲酒快樂,與吳學究看習天書,不在話下。」穿幫了吧?晁蓋還沒死,梁山好漢還沒排座次,宋江怎麼知道吳用就是天機星?

宋江編造的「天書故事」,在打高唐州的時候就穿幫了:面對法術二百五高廉,「天書」居然不好使了!

且看手握「天書」的宋江,被高廉揍得多慘:「吳學究道:『若能迴風返火,便可破敵。』宋江聽罷,打開天書看時,第三卷上有迴風返火破陣之法。宋江大喜,用心記了咒語並秘訣……搖旗擂鼓,殺進城下來。」結果是「高廉銅牌響處,一群怪獸毒蟲直衝過來……宋江撇了劍,撥回馬先走,眾頭領簇捧著,盡都逃命……一齊掩殺將來,宋江人馬,大敗虧輸,高廉趕殺二十餘里……」

「九天玄女天書」在高廉妖法面前,就是一張廢紙,而公孫勝回來之後,只叫了一聲「疾」,那些「怪獸毒蟲」就露餡了:原來就是一堆白紙片子。玄而又玄的九天玄女天書,鬥不過妖法學徒高廉的一堆白紙片子,你讓宋江的老臉往哪擱?

其實幾乎所有臉厚腹黑的官吏都喜歡搞一些篝火狐鳴的事情,這種事情公孫勝是一眼就能看破的,但是他不屑一顧;宋江撒謊,也是瞞不過智多星吳用的,但是作為既得利益者,一個同時被神化的人,吳用是不會拆穿這個西洋鏡的。

後來李師師閻婆惜的梨園同行、蔡京高俅的同僚督撫道台(宋朝沒有督撫道台),又有幾個不知道「空盆變蛇」是大忽悠?但是他們寧願選擇相信,因為「相信」能讓他們進入同一個圈子,能為他們帶來更大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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