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 | 嘉德春拍：大悲大智，波羅般若--乾隆皇帝隱秘的內心世界

圖片來源於中國嘉德拍賣

6月3日，中國嘉德2019春拍『中國金銀珍玩 格魯契夫斯基收藏』專場將舉槌。

矚目拍品清乾隆四十年金質嘎布拉碗，紋飾繁縟，華貴非凡，具有典型的宮廷藝術特質，它不僅是帝王精神世界引導，更是繁華盛世的呈現。此器曾收於中正殿，後輾轉沙俄，又得以在亂世之中完好無缺，頗為難得。

清乾隆四十年 金質嘎布拉碗

底座長：23.6 cm，高：9.5 cm ；

嘎巴拉碗：17.8 cm，寬：13.5 cm ；

總高：24 cm，總重：2458 g

著錄：

1.《 清宮內務府造辦處檔案總匯》，第38卷，乾隆四十年（1775），第291-293頁 ；

2.《布洛尼斯拉夫?科特維奇?格魯契夫斯基 中國藝術品收藏集》，第78頁，1911年。

自滿入關，清王朝堅持「興黃安蒙」大略，積極扶持藏傳佛教，藉以有效治理蒙藏，啟化順民，得以國安疆定。事實證明，這是一項非常成功的策略。與此同時，藏傳佛教在清宮中的地位也與日俱升，在乾隆時期達到最盛。

愛新覺羅·弘曆（1711-1799），雍正皇帝第四子，清軍入關（1644）定都北京後的第四位皇帝。二十四歲繼位，取「天道昌隆」之意，改元「乾隆」。乾隆皇帝是藏傳佛教篤定的信者，他奉三世章嘉活佛為師，章嘉曾為其灌頂傳法。清宮造辦處製作了大量藏傳佛教法器，以用來賞賜和供清宮陳設及使用，其中尤以乾隆皇帝最為「痴迷」，他不惜財力，親力親為，為此投入極大熱情。他不僅建成了全國喇嘛事務中心廟——雍和宮，而紫禁城內現存的佛殿及其佛像供器基本上都是乾隆朝的產物。乾隆時期清宮內廷幾乎殿殿有佛堂，處處聞佛聲，朝朝暮暮焚香禮佛。

「我聞在昔，佛月光明，以頭施檀，普渡眾生，左旖檀塗，右利刀割，於此二人，不分別撥。五印三藏，古德多有，用是義例，自施其首。十方十色，一以化之，同凡悲抑，共聖慈悲。是真供養，無供養者，作贊饒舌，波羅般若。」

——《聖祖仁皇帝御制文集》乾隆五十七年（1792）

如《聖祖仁皇帝御制文集》中載，乾隆親自撰寫藏傳佛教法器嘎布拉碗的起源。嘎布拉（kapala），為梵文音譯，本意為頭蓋骨，故嘎布拉碗，又稱「內供顱器」。嘎布拉碗所取之顱骨，並非一般信眾可享之榮，而只有高僧大德圓寂之前，發下大慈悲，願以智慧之顱為施捨，以作法器，利益眾生。此器常出現在密宗的供桌之上，或被佛教眾神手持，是高深智慧的象徵。而同時作為苦行僧的飯缽，它又同時具有「大悲」與「空性」的意義，提醒修行者牢記死亡與無常，以及生命的短暫。

高僧深悟妙法真諦，其頭顱是極為貴重的舍利，亦是世間大智慧的象徵。若為供養之器，可使信眾除去自身惡業，獲得善益；若作修行之用，可使持有者憑藉先師智慧，獲得解脫之道。故從藏區的僧俗到元明清的歷代帝王，都對此器禮敬有加。乾隆更是認為嘎布拉碗為「如來之本制」「不應作尋常供養觀」，可見他對其懷有極高的敬畏之心。

現身嘉德春拍的此件嵌松石金嘎布拉碗，由蓋、骨碗、底座三部分組成。器蓋草葉紋環繞如意八寶，間飾綠松石，蓋鈕為金剛杵，以示邪魔不入。顱骨隱隱有文，內部素麵包金，邊緣飾紐繩回紋，並間飾松石。三角形器座，表降伏一切邪妄，滿布鏤空火焰紋，器托三極飾三顆飽滿的鮮人首，托底內部中心鏤空寶相花。整器紋飾繁縟，華貴非凡，具有典型的宮廷藝術特質，它不僅是帝王精神世界引導，更是繁華盛世的呈現。

座底銘文

器座底部鏨漢、滿、蒙、藏四語銘文「乾隆四十年二月初七日，奉旨成造大利益嘎布拉碗。」銘文與《清宮內務府造辦處活計檔》中所記相符。據《活計檔》所載此件嘎布拉碗為曾收於中正殿，或由蒙古王公德勒克所進，這二碗其中之一，乾隆下旨配裝金蓋座後，又被分別供奉於寧壽宮花園附近的佛日樓和萃賞樓二處。

清 乾隆皇帝朝服像軸

乾隆不似康熙神武朗闊，更不如雍正嚴謹辛勞，生於盛世的他一生過得圓滿順遂，與他生來融樂的性格不無關係。而帝王立於慾望之巔，回顧昔日崢嶸，心中滋味不可知。今人更多關注乾隆如何利用藏傳佛教懷柔遠夷，鞏固邊疆，從而未曾深究作為一個個體生命存在的乾隆帝的精神世界，而現世嘉德春拍的重器恰從側面可一窺乾隆的帝王之心。時光流轉，歲月榮枯，寶器曾輾轉沙俄，得以在亂世之中完好無缺，燦然華貴至今，是萬幸也，更是今人之福哉。

《清宮內務府造辦處檔案總匯》，第38卷，乾隆四十年（1775），第291-293頁；

「乾隆四十年（金玉作）二月……初七日，員外郎四德、庫掌五德、筆帖式福慶來說太監胡世傑交嘎布拉碗一件（中正殿收供）。嘎布拉碗一件（德勒克進）各隨說語黃簽，傳旨照先做過鑲嵌松石金里座蓋樣式一樣配金碗里蓋座二分。欽此。於潤十月十七日，庫掌五德福慶將嘎布拉碗二件各配得金座蓋，並寫得四樣字語樣持進交太監胡世傑呈覽。奉旨照樣准刻，得時交佛日樓一分，萃賞樓一分。欽此。」

《活計檔》中所記載德勒克，是清朝蒙古王公，巴林部人，博爾濟吉特氏。因體弱，未襲王爵，以公爵在內廷行走，又在清字經館譯辦經卷。

《布洛尼斯拉夫?科特維奇?格魯契夫斯基收藏集》，1911年。

故宮博物院藏（左），台北故宮藏（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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