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會遭到漢人誓死反抗，多爾袞為什麼還要不惜代價頒布剃髮令？

文/藍夢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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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瞞傳》中記載，曹操曾在秋收時節率軍經過麥田，下令說：「所有士卒不得踩踏毀壞麥子，違者死！」不曾想，曹操的馬卻因為受到驚嚇竄到麥田裡，踩壞了一片麥子。曹操違反了自己制定的法規，於是想要自刎，主簿上前勸阻說：「《春秋》上說，法不加於尊。丞相統領大軍，重任在身，怎麼能自殺呢？」於是，曹操拿起劍來割斷一截頭髮投擲在地上以示懲戒。

這就是著名的割發代首典故，原意是讚揚曹操體恤百姓，治軍嚴明，但後世不少人卻認為，曹操割發代首，實際上並未受到任何損傷，完全是一種作秀行為。

其實不然，《孝經》有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在中國古代，漢人對頭髮非常重視，成年後絕不可以斷髮、剃髮，否則就是比死還折損尊嚴的大不孝之罪。所以，曹操割發代首並非作秀。

關於剃髮，民間還有這樣一句俗語：「正月剃頭死舅舅。」相信很多人都曾因這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迷惑不已，為什麼正月剃頭會死舅舅呢？

對於這個問題，民國二十四年出版的《掖縣誌》卷二《風俗》中給出了最合理的解釋：「聞諸鄉老談前清下剃髮之詔於順治四年正月實行，明朝體制一變，民間以剃髮之故思及舊君，故曰『思舊』。相沿既久，遂誤作『死舅』。」

也是說，剃頭與死舅舅毫無關係，而是源於明末清初頒發的剃髮令，滿清政府強迫漢人剃頭，民間因故思及明朝故國舊君，故曰：「正月剃頭思舊。」後來，「思舊」被誤讀為「死舅」。

說起剃髮令，那又是一段摻雜著血雨腥風的歷史。

公元1644年，清軍剛一入關就頒布了剃髮令，1645年6月15日，攝政王多爾袞再次頒發剃髮令，並規定：「全國官民，京城內外限十日，直隸及各省地方以布文到日亦限十日，全部剃髮。」

所謂剃髮令，就是滿清政府以「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為威脅，強迫全國各族人民（主要是漢族人民），改剃滿族髮型的政策。

現在影視劇中塑造的清朝男人髮型都是前腦勺不留頭髮，後腦勺留著長長的大辮子，雖然不好看，但也不至於太難看。不過，清朝初期真實的滿人男子髮型卻要慘不忍睹得多，剃髮令規定：「頭頂只留金錢大小一片頭髮，蓄做手指粗細的辮子，須得能穿過銅錢的方孔。」因此這種髮型也叫金錢鼠尾辮。（出自秦世禎《撫浙檄草》：「小頂辮髮」把頭髮剃去，只留下銅錢大一點，梳成一根小辮，叫「金錢鼠尾 」。）

金錢鼠尾辮到底有多醜？有圖有真相。

高壓政策推行剃髮令，使得天下漢人，尤其是江南百姓，不堪其辱，奮起反抗。你說「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我說「寧為束髮鬼，不作剃頭人」。人心思舊，故國難忘，廣大漢人本來就對滿清統治充滿抵觸情緒，而今又被迫剃髮易服， 一腔怒火瞬間被激發，誓死不從者揭竿而起，民間迅速陷入混亂。而面對這種情況，滿清政府也絲毫不手軟，立即開始了血腥鎮壓，於是有了揚州十日，有了嘉定三屠，無數漢人慘死於暴政之下......

強行推行剃髮令，遭殃的不僅僅是漢人，滿清政府也因此受到了重創。由於剃髮令遭到大多數漢人的抵制和反抗，所以清廷不得不施行平叛鎮壓，這給剛剛入關根基未穩的滿清政權帶來了巨大經濟壓力、軍事壓力，乃至於輿論壓力。而這一切的後果，其實都在多爾袞的預料之中。既然如此，滿清統治者為何非要不惜代價頒布剃髮令呢？

對於這個問題，滿清統治者有自己的考慮，他們頒布剃髮令的本質原因是消弱漢族的反抗意識，鞏固清朝統治者的至高地位。強迫漢人剃頭留辮作為一種威懾，一種歸順的標誌，是為了徹底從精神上征服漢族人。

事實證明，滿清統治者是成功的。剃髮易服，輔之以後來的和文字獄和收繳禁書，滿清統治者用種種強壓手段實現了最初的政治目的。漸漸地，天下漢人大多已經不記得當朝皇帝是外來入侵者，進而完全心甘情願地做個順民，從此天下太平。

比如，出生於晚清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的著名歷史學家錢穆先生曾回憶說，他小時候根本就不知道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與自己不是一個民族的人，直到後來的革命黨人宣傳，他才得知真相：原來，祖先的頭髮是被迫剃的，衣服也是被迫易的。一代大儒尚且被蒙蔽至此，更何況普通百姓呢？

從漢人的角度和人道主義的角度看，剃髮令無疑是殘酷暴政，是對天下百姓的無情壓迫，但如果從滿清統治者的角度看，剃髮令卻著實讓他們受益頗多，不僅逐漸削弱了漢人的反抗意識，實現了王朝的長治久安，而且促進了民族融合的進程。

筆者認為，剃髮令固然是永遠無法洗白的，但是，以多爾袞為代表的滿清統治者之所以頒布剃髮令，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看，也的確是事半功倍的政治手段。當然，這種手段很不可取。

萬幸的是，歷史終於在幾百年後把真相還給了天下人，漢人最終從愚昧與屈服中走出，開啟了一個嶄新的時代。

參考資料：《清史稿》、《江陰城守紀》等

文中圖片源自網路，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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