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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青少年足球:大浪潮與小現實

記者 | 陳丁睿

編輯 | 石一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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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場一周的謝場儀式還沒有結束,劉國博就迫不及待地拉上大連一方的國字型大小隊友,讓攝影師幫忙按下了快門——工人體育場,中超聯賽,國安生涯的主場首秀,這個19歲的北京男孩自然不想遺漏掉這樣的儀式感。

從擔當球童與國安名將合影,到穿上球衣開啟職業生涯,他的興奮與感慨溢於言表。

出生於1999年12月27日,效力於北京中赫國安,崇拜皇馬球星貝爾,曾在燈市口小學練習田徑的劉國博,其實早已體驗過京滬的雙城生活。兩年前,天津全運會U-18男足決賽,在上海隊與四川隊激烈鏖戰時,正是他的替補出場和破門得分,為徐根寶率領的上海男足奠定了加冕桂冠的勝勢。

半年之後,懷揣著強烈的回鄉意願,劉國博決定加盟從小就關注的北京中赫國安。在經過菜鳥賽季的沉澱與磨練後,他也得以在2018年11月11日御林軍與河北華夏幸福的中超聯賽中,以18歲10個月零15天的年齡,創造了隊史第二年輕的出場紀錄。

藉助於天時地利人和的輔助,懷揣天賦的劉國博一直在家庭的理智推動下,向著自己的足球夢想堅定前行。當然,與當下多數足球少年的成長之路無異,他與足球的情投意合,還是起源於青訓俱樂部的培養。

2018年7月,中國足協在官方網站公示了《中國足球協會關於認定全國社會足球品牌青訓機構公示的通知》,來自全國各地的156家青訓俱樂部或公司機構,得到了來自中國足球最高管理機構的認證。

在這其中,將劉國博領上足球之路的北京國奧越野足球俱樂部有限公司,同樣榜上有名。

這家創立於1997年、以奧體中心為根據地的青訓俱樂部,已經在過往十多年為國內培養了11.5320人次的足球人口。每個周末,這裡的教練都能在訓練場迎來600多個熱愛足球的孩子。2017年,國奧越野還與北京中赫國安俱樂部簽訂了青訓合作協議。

身為國奧越野俱樂部的總經理,習慣對瑣事親力親為的蔡偉,總是忙碌於各個訓練場之間。在任何可以抓住的間隙,他都會對那些孩子叮囑一番。從周中每1.5小時120元的強化班,到周末每2小時120元的興趣班,只要不是無法應對的霧霾天氣,蔡偉與各個教練都會在奧體中心的訓練場等待孩子們的到來。

其實相較於利潤空間微薄的社會培訓,國奧越野與中小學的合作項目,才是他們的生存之本。

相較於過往為數不多的協議聯手,伴隨著近年《中國足球改革發展總體方案》的頒布以及校園足球受到重視,目前的國奧越野俱樂部,已經在北京的十所中小學和幼兒園都設立了培訓分部——包括回民幼兒園、西中街小學、光明幼兒園和宣武回民小學等等。

多年以前,蔡偉與劉國博的父親劉勁松結識,後者做生意、喜歡足球,便把耳濡目染的兒子帶到了國奧越野俱樂部。

在談到兒子對人生道路的選擇時,劉勁松曾經如是告訴社會科學院體育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金汕:「關於是不是讓劉國博繼續足球生涯,家裡還開過一個規模不小的研討會,親戚們幾乎都不贊成,覺得中國足球那麼臭,就別再讓孩子學壞了。但是在徵求過兒子的意見後,我對親屬們說,你們的反對更增加了我的信心,我就要尊重孩子的選擇。」

當然,從北京到上海,從國奧越野到中赫國安,劉國博和父親無疑成為了殘酷足球之路上的幸運者。

十多年以來,蔡偉結識過無以計數的家長,相比於志向遠大的夢想,更多人只是尊重孩子的興趣愛好,抑或在學業不重時鍛煉一下身體。在這樣的情況下,各種暑期出現的夏令營和青訓營,無疑更能博得家長們的目光。

過去幾年,當國奧越野還在為教練團隊增加著零星外教時,一些享譽全球的歐洲豪門,已然把掛牌合作的足球學校直接搬到了中國。

從拜仁慕尼黑在深圳、青島和山西先後紮根,阿森納足球學校登陸上海和瀘州,到青島、海口巴薩足球學校和富力切爾西足球學校正式成立,歐洲豪門對於中國市場的覬覦顯露無遺。

但事實上,除了名宿出席揭幕儀式、高層職位必定外教、以及豪門品牌的營銷活動,足球學校的運營終究需要所在地企業的合作,這樣一來,也依然會以本地屬性作為主導——或許只有微薄的外教比例和遊學活動,可以證明這些機構的豪門屬性。

或許,相比於在校園和草根足球層面與國內俱樂部競爭,豪門足校不如在寒暑假舉辦更多的短期、集中型青訓營,以此傳遞自己的理念,並且獲得更好的口碑。

在2015年2月27日由中央全面深改小組通過的《中國足球改革發展總體方案》中,關於「改革推進校園足球發展」的內容有:「全國中小學校園足球特色學校在現有5000多所基礎上,2020年達到2萬所,2025年達到5萬所;深化學校體育改革、培養全面發展人才……促進青少年健康成長的基礎性工程,增強家長、社會的認同和支持。」

在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足球世界,諸如劉國博這樣的成功案例,只是無數足球夢想中的千分或萬分之一。

天賦、品質、機遇、教練、俱樂部乃至運氣,都會影響一個足球少年的成長。相比於校園和職業齊頭並進、多個體系互相彌補且最大限度保留人才的日本青少年模式,中國足球的草根和青少年足球,還在為多年以來的缺失和遺漏還賬。

2017年9月,在杭州綠城執教過的主教練岡田武史,曾經來到北京的日本大使館進行演講。在發言過程中,他列舉了一組青少年註冊人口的對比數據:目前,日本足協的青少年球員註冊人數達到752966人,球隊多達2萬支,但至少在2016年,中國足協的註冊數據卻只有42153人,與東亞鄰居相距甚遠。

在中國足球的草根體系和氛圍中,關於足球的選擇,似乎從來都是一種賭博。

不在一線城市,不直接隸屬中超球會,更不在中國足協認證的青訓機構名單,成立僅有4年、擁有10名教練的重慶卓立足球俱樂部,正在中國足球的改革浪潮中尋找自己的生存之道。

從北京的體育院校畢業後,目前在卓立俱樂部出任教練的小龍,已經習慣了在訓練日來到和濟小學的操場。一般情況下,他會在上午十點半、下午兩點和傍晚五點,負責三堂足球課或校隊訓練,如果有需要加練的小隊員,他還會稍微加班半個小時,直到晚上七點放工。

過去幾年,在國家體育總局、教育局和中國足協頒布的政策扶持下,校園足球和草根青訓得到了更多的重視。具體到卓立俱樂部與和濟小學的合作項目,這裡的小學員就增加了100多人。

作為一名紮根於校園的基層教練,除了為隊員的進步和環境的改善感到欣慰,小龍還必須要在家長的聯繫群中,應對無法避免的足球與學業的衝突。去年下半年,由於城區學校延時加課、放學時間拖後,以小龍為首的教練們,不得不面對著訓練時間縮短一半的局面。而後,原本希望彌補訓練時間的規劃,又遭到了家長們的反對。

就算中國足球的金元時代氣宇軒昂,輿論浪潮從未停歇,但至少在青少年和校園層面,中國足球還無法與「青春、夢想」划上等號。換言之,無論是足球抑或體育的意義,依然需要更多的時間在國內的社會層面生根發言。

小龍說:「其實,大部分家長都會把文化成績放在不可動搖的位置,只要在二三級孩子的學習壓力開始正大,他們就不會讓孩子繼續踢了;就算是到了五六年級,因為一大半學生都要課外補習,球隊在周末的比賽也就無法照應了;很多家長都會覺得,只要是孩子的學習成績下降,就肯定是踢足球影響的,自然而然地,他們也就不會支持了。」

在小龍看來,「只有一少部分家長」,是完全支持這項活動的,除了尊重愛好、認同足球的教育價值,他們也希望孩子可以藉此成為足球特長生,為升學博得更多的便利條件。至於真正希望孩子走上職業之路的家庭?「應該只有一個吧,那個孩子確實很有天賦。」

在不久前發出的招生簡章中,卓立俱樂部特意將「讓孩子遠離電子遊戲」,設定成了吸引家長們目光的口號。而這樣的「文字遊戲」,其實也是很多大型青訓機構的首選秘籍——踢球交朋友,踢球學英語,踢球……

岡田武史曾說:「很多人都告訴過我,中國足球的環境不一樣。但在我看來,世界上只有一種足球。」或許,岡田武史終究是個理想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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