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分解密國畫大師黃君璧經典作品《竹塢幽居》
這張作品是以竹為主題。畫竹,最重要在於布白,不僅葉與葉的交叉錯落;竹與竹間,更要相互呼應,營造出整體的竹韻。這張畫上的每一片竹葉、每一枝竹莖,都經過作者精心的安排。濃密處的深重、輕柔處的跳脫,和前后角度變化多端的形態,不僅整體看有幽情;往細節看,更見奇趣。
古人說:「瀟麗風流謂之韻、盡變窮奇謂之趣,有韻有趣謂之筆墨」,這張畫的筆墨,應是兼得「韻」與「趣」了。除了筆墨韻趣,在設色上的講究,更增添了這張畫的深度。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更多圖片黃君璧作品《竹塢幽居》(細部)
作者以綠青色烘染竹林,以赭色畫門牆及中景岸邊的石塊,再間以水綠和石綠泥合色的平台,使寒色(綠青)、暖色(赭)與中性色(綠)相錯落,更加強了畫上的空間感和生動性。
此處特別將竹林的一部份,做原寸放大。其中竹葉的安排,譬如較小的竹葉,向上生長如篁,逐漸長大後,開始往下彎折,呈「個」字或「分」字式;還有竹莖間的點節和小枝子的穿插,與畫大張的墨竹一樣講究。
第一階段:用筆
①小山馬筆畫竹。蘸濃墨,由前面的竹畫起,先畫竿及小枝,再點竹節,並約略沿著小枝加竹葉。大部份的葉子都用「分」字形的竹葉點,但靠梢頭及下方的小竹葉,由於葉子尚未長大,沒有因為本身重量而彎垂,所以用朝上或朝側方用筆的「新篁」畫法。
△竹葉的安排:要注意布白,也就是葉與葉交叉變化的趣味;忌葉的斜度平行,交叉成方孔或長方孔,更不可使筆觸死在一處,成為整團黑墨。必要使葉間能夠通氣,且疏密濃淡,錯落有致。
△濃墨點葉之後,再以較淡墨,或次重墨加葉。同時在前面的竹畫成後,開始向後發展,愈遠墨色愈淡。
△每一株竹子之間的關係,也是極需講究的,要盡量使主幹不平行,立足點不能齊;斜度要有變化,聚散也要有節奏。
②前面六株竹子畫完後,以中山馬,蘸次重墨,側鋒(筆尖朝左)以近於「折帶皴」的筆法,畫前景的坡石。
③在前面土坡的最後方,以重墨加一高起的石塊,隨即以濃墨提皴,並加皴到前面的土坡。
④以山馬筆蘸重墨,畫中景岸,及靠岸的石階,那是用來做乘舟,或浣衣之便的。
△接著再以濃墨提,尤其是岸邊垂直而較不受光之處,要特別皴得深些。
⑤以次重墨及濃墨,加皴出前景最右側的小灘石,並以小山馬畫草,先勾莖,再加葉。
這個小灘的用處,在充實圖畫右下角的空白處。
⑥加中景的竹子,以淡墨及較淡墨為主。
⑦以小筆中鋒畫門牆建築。先以淡墨勾定,再以重墨加勾一遍,且以濃墨「提」檐下最不受光的位置。
⑧在牆右角加一棵樹,先以重墨畫枝幹,再加攢三聚五,或梅花點。樹畫好之後,在後面略加幾筆,表現牆向後轉折。
⑨以次重墨及較淡墨畫遠處的岸,再加竹林,但中間留一段雲的位置,一方面增加變化,同時可以在緊密中,求得疏通。
最後,整張畫加點草苔,並以小號的狼毫筆勾水紋。
黃君璧作品《竹塢幽居》(第一階段完成)
第二階段:染墨
①長流筆蘸淡墨染前景山石,由後面深色石塊染起,漸漸向前發展,當筆上的淡墨愈來愈少時,正好可以用較乾的筆觸染前面的石塊。
△一般畫的前景都染得重些,但是在這張作品上,除了前景後面的墨色較深,前面靠右邊緣的地方反而留得亮一些,這一方面是因為石塊向橫發展,略呈階梯狀,而朝上的平面比較受光;一方面由於前景的右邊有水、岸灘和小草,既然將後者染深,自然前面最好留白些,以便產生對比、造成空間感。
②以長流筆蘸淡墨染前景的竹林及右中景的石塊、平台。
△竹林需要再三烘染,先整片大約平塗一次淡墨,造成濃密陰鬱的感覺,再各別重複加染,對於前面較深色的竹,可以加染三四次,中間的加染兩三次,後面染一二次,使得層次分明。但竹林近梢的地方,不能染得太重,或筆痕太顯,才能有通氣和輕靈的感覺。
△中景右邊的平台上方只要略染幾筆,甚至全部留白,完全留待設色的階段去處理,這是因為平台特別受光,同時留白也可以在一片染了墨的竹林間,成為較亮的部份,使畫面能有變化。至於平台向下的垂直斷面,則因較不受光,而當染得深些。
③淡墨染前景右方的灘岸、小草及水紋。水面有輕漣,染筆可以稍稍隨著水線抖動,但不必一條條拘泥地染。
④以長流筆蘸淡墨染宅院門牆,檐下不受光,要特別染深些;門亭側面的牆上可以斜染一筆,表現出日影。
△牆下方的砌石,要染深些,一方面因為石塊本來就比刷白堊土的牆面要黑,一方面也可以用此分出地面和牆的分界。
⑤以長流筆蘸淡墨染右遠景的溪岸和竹林,中間要留一穿林的霧氣。
⑥以長流筆濡清墨,筆尖蘸較淡墨及次重墨,筆鋒朝上,大側鋒畫遠山,表現出山頭色深,下方漸淡而隱於雲霧中的效果。
黃君璧作品《竹塢幽居》(第二階段完成)
第三階段:設色、題款、鈐印
①長流筆蘸花青、藤黃、石綠調成的淡祿色,染竹林。筆觸勿超出竹葉的範圍,再以清水在原先的筆觸旁暈染,一方面使綠色能向外湮開些,以免筆觸的邊緣太顯;一方面造成雲煙的軟調子。
△在前述設色中,不僅使用花青、藤黃,還要加用石綠的原因是:一、石綠色可以使綠色調顯得明亮些,卻無損於色彩的重量和濃度。二、石綠為不透明的礦物質色,平塗在竹林上,因為稍微掩住了一些原先強力的墨筆,可以造成一種淡淡的朦朧感。但須切記的是石綠色不能過重,否則反而光彩盡失。
②以長流筆濡清水,再以筆尖蘸花青,筆鋒朝上,大側鋒染遠山;接近下方雲霧時,再以清水暈開。
③以①的色彩調赭石和淡墨,染前景左後方的石塊,逐漸向前渲染時,則改為花青、藤黃、石綠的混合色;到最接近畫下邊緣的地方,再混入赭色。造成前景,由後往前,為「暗赭、綠與赭綠」的漸次變化。
④以赭石色染水邊灘岸,遠景用色較淡。
⑤以前一步驟的淡赭色筆,調花青、藤黃、石綠色,染門牆前面的平台。造成亮綠而帶有淡赭色調的效果。
⑥以淡花青染牆頭;赭石染牆及門口的建築,檐下及深凹處特別染深些。
⑦以淡花青染牆右樹及牆內雜葉,造成庭院深深的感覺。
⑧以長流筆蘸淡花青墨,大側鋒橫筆染水,偶加清水用筆,最遠處不染,使水色有遠近濃淡的變化。
⑨以前一步驟同樣的方法染天空,由左向右運筆。右上方的天空留得較亮,遠山之間也要留出一條雲,向右延伸到天空。
等畫面幹了之後,以赭石再提灘岸及門牆建築。
10題款、鈐印。
黃君璧作品《竹塢幽居》(第三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