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坤：心要有城池，口要有門戶

日知錄

心要有城池，口要有門戶。有城池則不出，有門戶則不縱。

——呂坤

「心要有城池，口要有門戶。有城池則不出，有門戶則不縱。」呂坤這兩句話雖則簡要，於身心修養，實有大用。說起修身二字，千頭萬緒，如何照顧得周全？有個簡便之法，只在自家身上，將一念一言，都檢點得沒我分毫不是，那禍福毀譽都不須理會。

一句話兒輕出口，是非利害不可小瞧。古人說，一言可以興邦，一言可以喪邦，言之不可不慎。「說話要簡重從容，循物傍事，這便是說話中涵養。」從言談之中，即可看出一個人的涵養如何，說話時應從容一些，不可只顧自己表達暢快，一股腦兒全倒出來，也不管聽者是否明白。言談之中，要言之有物，切莫口若懸河，說了半天，言不及義。

言談之中，最易傷人者，莫過於臧否人物。論人是非，最後傷的不僅是別人，還有自己。先不論評價是否出於公心，倘若被臧否者心胸狹隘，你說的話就算再輕，也可能招來對方懷恨在心。朋友之間，恩斷義絕，可能就因這一句話。在此絕非危言聳聽，現實中無數隱藏的炸彈，隨時可能被引爆，只是之前你們之間還未遭受到這樣的考驗而已。前一天，你們可能還握手言笑，第二天，可能就為了幾句話而成陌路之人。成了陌路之人還非最壞結果，記恨在心，落井下石，到時候你就追悔莫及了。

千萬不要拿這樣的話去考驗你們之間的友誼，人心之不同，有你不可理解的，有你難以想像的。其實不僅是朋友之間應該注意，在公眾場合尤應如此。慎言是一種修養，不是什麼話題都可以拿來輕易開玩笑的。某相聲演員，在早期的一段相聲演出中，拿汶川地震做逗梗，雖然當時引來了一些觀眾的哈哈大笑，但是這種不恰當的言論，還是引起有良知者的不適。近日，這位演員已在微博上就此事發表致歉聲明。公眾人物尤其應當隨時注意自己的言辭，否則，演藝生涯可能就要斷送在這幾句話上。前車之鑒，歷歷可數。

一旦臧否人物，就有可能給別人留下把柄。別以為只說好話，不說壞話就沒事了，現實可沒你想的這麼簡單。如果你讚揚的是被權勢所打擊的對象呢，過去誇獎他的言語，就成了你們勾結的證據。這時候你就是百口莫辯，搞不好就成了陪葬品。嵇康作《與山巨源絕交書》，拒絕出仕，對於司馬氏採取不合作態度，招來司馬昭的忌恨。因得罪司隸校尉鍾會，遭其構陷，而被掌權的大將軍司馬昭處死。嵇康之罪，何至於死，可是觸怒了司馬氏，就不得不死。如果嵇康也能像阮籍一樣慎言，則不至於死。

常言說，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不可當作老生常談忽視之。每天檢點自身，出言行事，是出於公正，還是出於私心，自家品德修養如何，哪有功夫去談論他人是非？如此，則自可遠禍消災，無愧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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