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愛》維護自我的尊嚴
探索
05-17
文/鵬鳴
「你難道認為，我會留下來甘願做一個對你來說無足輕重的人？你以為我是一架機器？——一架沒有感情的機器？能夠容忍別人把一口麵包從我嘴裡搶走，把一滴生命之水從我杯子里潑掉？難道就因為我一貧如洗、默默無聞、長相平庸、個子瘦小，就沒有靈魂，沒有心腸了？——你不是想錯了嗎？——我的心靈跟你一樣豐富，我的心胸跟你一樣充實！要是上帝賜予我一點姿色和充足的財富，我會使你同我現在一樣難分難捨，我不是根據習俗、常規，甚至也不是血肉之軀同你說話，而是我的靈魂同你的靈魂在對話，就彷彿我們兩人穿過墳墓，站在上帝腳下，彼此平等——本來就如此！」
這段出於一個平凡女子的一番話，穿越時空的歷練而深深烙印在文學長廊上，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經典，讓一個女孩瞬間的情感真言化為永恆的愛的宣言。這就是《簡·愛》帶給我們每個人的震撼。
20年前或者更早一些的時候，正在成長的小女人中流行《簡·愛》這本書，甚至男人——那些多少喜歡撇一些文藝腔的男人，也喜歡問他們願意進一步與之發展關係的女人：「讀過夏洛蒂·勃朗特的《簡·愛》嗎？」好像讀過與沒讀過就表明了這個女人的品味。
《簡·愛》是一部帶有自傳色彩的長篇小說，是英國19世紀著名三姐妹作家之一的夏洛蒂·勃朗特所著。這是一本用自己的心與強烈的精神追求鑄煉成的一本書，含著作者無限的情感和個性魅力，為女性贏得了一片燦爛的天空。
在當時的英國，雖然實行了資產階級民主改革，政府部門表面上實行了某些改革措施，但婦女遠遠沒有獲得平等的權利，即使是憲章運動也沒有提出男女平等的問題。實際上在當時的英國，婦女依然難有一席之地。尤其是不少處於小資產階級範疇的婦女，她們有很好的文化素養，但僅僅因為貧窮而在社會上失去了競爭資格，受人歧視和冷遇。為了維持生計，她們往往只有去當家庭教師，在當時家庭教師是十分低賤的職業，是為人們所鄙視的。因此，她們也失去了追求純真愛情的權利。婚姻對於當時絕大多數女性來說，只是一場交換。女人們很難也缺少勇氣去追求真正的愛情，她們只能在湊合中形單影隻中無聊地打發完一生的光陰。這就是當時英國為每一個女性所設置的殘酷的現實。夏洛蒂·勃朗特正是這無數悲慘女性中的一員，她的內心感受和生活體驗促使她頓悟，激勵她去選擇並塑造出真正具有一代女性意識的新女性形象，簡·愛便是代表。
簡·愛是一位自重、自尊、自強、自立的女性。她身處苦海，卻並沒有迷失自我純真的本性。她不漂亮，但善良、樸實、純潔、高尚，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和偽善之辭。她在外表上是夏洛蒂·勃朗特的自畫像，在精神上是夏洛蒂·勃朗特的理想。1847年，這個完整的、純粹的女性形象一出世就征服了當時的出版商，征服了當時如日中天的作家薩克雷，也征服了世界上數不清的讀者，成為人們心目當中真正的、具有現代意義的女性的象徵。這是一個真正的站立著的人，是使諸多男子感到汗顏和羞愧的人。
在夏洛蒂·勃朗特的筆下，簡·愛是一個敢於反抗現存秩序，不聽憑命運擺布，富有新型倫理道德觀念的女性形象。在簡·愛看來，婚姻的基礎只能是愛情，而真正的愛情不取決於任何外在條件的考慮，厲害的支配，相反，它能衝破財產、門第等種種的障礙，達到男女雙方精神的契合和心靈的溝通。簡·愛宣布，一個女人活在世上，應該為爭取獨立自主、平等相待的生活權利而鬥爭。這種見識充分體現了來自下層平民階層女性的高尚品格和道德情操，同時也是對當時英國以金錢為基礎的婚姻習俗的一種反抗和挑戰。
自古以來，愛情王國里就是才子佳人、俊男靚女演繹的舞台，而情節也離不開庸俗膚淺的三角戀愛、爭風吃醋、情場角斗一類模式，但是簡·愛的出現打破了這一格局。男主人公羅切斯特既非英雄，也非完人，但是在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純真的心。簡·愛也不是什麼美人，她身材矮小、臉型難看，胸脯平坦，處境低下，然而她獨立堅強，人格高尚，博學智慧。而後者才是兩人超越年齡、地位，達到心靈契合的主要原因。是的，靈魂才是一切。
《簡·愛》的問世曾經轟動了19世紀的文壇，它以一種不可抗拒的美感吸引了成千上萬的讀者。我們被簡·愛這個平凡但充滿力量的小女子深深吸引著。正如女主角自己所說的，她是一個身材瘦小，相貌平凡，無金錢、無地位，但始終有著不平凡的氣質和非常豐富的情感世界。簡·愛始終追求著道德上的完美。堅持個人的獨立性，縱然愛情與此發生衝突時也是如此。在強烈的獨立意識下她堅定一個信念：要追求平等基礎上的愛情和婚姻。但她對愛情的追求卻又始終不偏離個人所堅持的原則，她在個人情感與自我尊嚴的衝突中尋求著兩者的統一。簡·愛以精神上所具有的美德和力量吸引著千千萬萬的女性。她幾乎成了全世界的婦女效法的榜樣。
事實上我們不得不在這種高尚的精神與情操面前低頭，因為她在生活的磨練中，拋棄了女性天生的懦弱與嬌柔，逐漸養成了堅強獨立的個性。她不會在表兄的殘暴面前甘心被辱，而是據理力爭。即使結果不盡人意，卻沒有低頭；在魔鬼般冷酷的布洛克爾赫斯先生的折磨下，她不會表現出任何恐懼，而是從容地承受下來，獨立地活下來。
在她身上，我們還會看到她對愛情執著的追求以及在道德上的尊崇完美。面對這一位有身份、有財富有地位的紳士，她顯得不卑不亢，儘管他們的條件簡直是天壤之別。她在用自己的語言和行動表明：自己有權平等地追求一份屬於自己的愛情。她不美、卑微，卻以自己的獨特氣質吸引著所有的人。
女性主義批評家埃倫·莫爾斯在《文學婦女》一文中說：「鳥的比喻僅象徵著小鳥嗎？……鳥是公認的愛的標誌。……的確，沒有鳥，沒有那些成雙成對的動物，簡·愛和羅切斯特的愛情就不會從浪漫的開始走向美滿的團圓。」簡·愛從一出現就被羅切斯特比做一隻小紅雀，女人自古以來也喜歡被比作鳥，只不過是被男人養在籠中的金絲雀。或許，羅切斯特一開始也想把簡·愛當做金絲雀的，但是這個小紅雀卻選擇了另一條道路——在天空自由飛翔。夏洛蒂·勃朗特塑造簡·愛就是要告訴所有的女性，無論你是多小的一隻鳥，也要有從閉塞的女性生存空間中衝破出來的決心和勇氣。
在現今這個物質的世界裡，人們卻在自設鳥籠。人們屈從於金錢，屈從於世俗，屈從於慾望，屈從於權勢從而放棄了尊嚴，也放棄了真正意義上的愛。一個抓不住自己的人，怎麼能抓得住真正的愛情？一個失去了尊嚴的人，又有什麼資格擁有真正的愛情？真愛只眷顧那些有勇氣放棄有勇氣承擔的人。
簡·愛在追求著堅強、獨立於純粹的愛情與高尚道德，我們也從她身上找尋到了自己失去的東西。讓我們像簡·愛一樣堅定地大聲宣布：「在上帝面前，我們的靈魂是平等的！」
作 者：鵬 鳴
鵬鳴（英文名：彼特 peter ）1956年生，祖籍：陝西白水。現居北京，從事專業創作與文學研究。已出版有選集、文集、文藝理論、詩歌、散文、小說、文學評論、報告文學等專著多部。部分作品被譯成多語種版本。
鵬鳴的故鄉——美麗旖旎的焦河湖(他就出生在對面的情人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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