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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魂夜連載12:急診科夜話,天道輪迴

好吧,天色不早了,我也不留你們吃飯了,你們回去吧。

我拿了茶葉、銅錢,給他叔公深深鞠了一躬。說實在話,這段時間的見聞,我的心底始終是七上八下的,直至今天,聽了他叔公一席話,我釋懷了很多,也安定了許多。

告別了他叔公,我們上了車,準備去牛哥家吃飯,吃完飯再回廣州。他叔公送我們到了車旁,牛哥突然探出腦袋,說叔公,忘了跟您說了,我們倆剛剛吃了您那鍋里的幾碗粥,哈哈。

他叔公微微笑了,說知道了,那就是為你們準備的。

我們更加訝異了,牛哥的訝異一點不比我少。他雖然知道他叔公有本事,但沒想到他這般有本事。一路上,我們都在討論,今天見到的事情太不科學了。

叔公是如何得知我們會來,然後特意煲了一大鍋粥呢,難道真有占卜算卦的能力么。21世紀,我們聽得最多的是大數據、雲計算,而跟我們漸行漸遠的占卜算卦真的能解決問題么,真的科學么,我問牛哥,牛哥說你別問我,我現在腦袋也都是漿糊。

還有,你叔公家的廚房方位也很奇怪,哪有人的廚房門跟屋子大門同一個方向的,都是向東,這樣出入多不方便啊。我跟牛哥說。

牛哥邊開車邊說,這些關於風水的東西咱們就別討論了,也討論不出啥子來,我們又不是內行。

我摸了摸他叔公給我的茶葉罐,忍不住重新打開聞了一下,的確是提神,看起來黑乎乎的茶葉,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清香。我平時並不愛喝茶,有一次去汕頭走親戚,喝茶都快把我喝吐了。但叔公給我的這點茶葉,我估計除了好喝之外,肯定有別的功效,否則他也不會囑咐牛哥別碰它。

還有這個銅錢,並不耀眼的物件,卻讓我安定了許多。

叔公雖然沒有明說,但我知道這不是一般的銅錢,既然他叫我隨身攜帶,那就一定能逢凶化吉,電視劇都是這麼演的。我跟自己說。

牛哥看我望著銅錢獃獃出神,說等下到了我家,別跟他們提這些事情,就說我們有點小事情找叔公就得了,免得他們擔心。

不一會兒就到了牛哥家,他父母都比較熱情,飯菜都早準備好了,滿滿一桌,我們也實在餓了,噼里啪啦地收拾乾淨了。吃過飯就匆匆回廣州了,他父母非要留我們過夜,牛哥說又不是帶女朋友回來,過什麼夜,況且明天還得去醫院搬磚呢,走了。

回到廣州已經是夜晚9點多了。

牛哥去找他女朋友,我一個人呆在寢室。

腦子裡不停回放今天見牛哥叔公的情節,他的笑容的確讓人踏實。

他讓我跟黑爺白爺交朋友,看來不是一句玩笑話,正所謂既來之則安之,這麼長時間的觀察,黑爺白爺也並非凶神惡煞,醫院死了人,他們就來收魂魄,僅此而已。我那麼多次的搶救垂危病人,他們都是袖手旁觀,絕不干涉,如果我成功了,他們拍拍屁股就走人,如果我失敗了,他們很自然就把魂帶走了,至於帶去哪裡了,我不知道,叔公說我們跟他們屬於不同的世界,那估計是帶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另一個世界,那裡真的存在么。所謂的另一個世界,會不會就是神話故事裡面的陰曹地府?或者極樂世界?

這真的是不可思議。

我們都是唯物主義,從小到大,所有的課本,都在跟我們說這是一個物質的世界,人死後,就跟滅了的蠟燭一樣,煙消雲散。如果真的有另一個世界,那麼古往今來死了那麼多人,那個世界恐怕就比我們擁擠多了。

這似乎不是我要擔心的問題。

如果黑爺白爺不干涉我們,或者說不干涉我,那叔公給我的銅錢和茶是幹嘛用呢?

想得越多,越亂。

想睡,哪裡睡得著,眼看就要到11點了,黑爺白爺還沒出現。

我坐立不安,我承認。

看了一會兒電視,正好重播著今天的新聞,珠海一名小男孩,溺水,被大人發現後,拉上岸,然後大人把小男孩扛在肩膀上,來回跑,說這樣能救活小男孩,很可惜,去到醫院的時候小男孩已經死了,離開這個世界了。我估計小孩子撈上岸的時候心臟停掉了,這時候應該心肺復甦,胸外按壓,而不是扛在肩膀上來回跑,如果要打官司,那這個大人就遭殃了。但大人也是出於一片好意。

就怕這樣的好意。

我不停瞟一眼牆上的掛鐘,差不多12點了。

他們還沒來。

子時,說的就是11點到凌晨1點這兩個小時的時間。

突然陽台上有個黑影閃過。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來了。

我屏住氣,小心翼翼調小了電視的聲音。我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我不是第一次見他們了,但每次見他們我難免

會有些緊張,尤其是今晚這樣的時刻。

我緊盯著陽台的黑影。

喵.....喵.....,從陽台那邊傳來的聲音。我白了自己一眼,都是自己嚇自己的。歷來的恐怖片其實都不恐怖,都是自己嚇自己。

原來這黑影,是我們隔壁間養的一隻貓,經常會竄到我們的陽台。牛哥最討厭貓,好幾次都想抓住它教訓一番,但被我制止了,貓是高傲的動物,如果不喜歡它,那就甭搭理就行了。犯不著跟它一般見識。後來我才知道為什麼牛哥這麼討厭貓,因為牛哥對貓毛過敏,最嚴重的一次是弄到要去急診科,因為有哮喘發作了。

實在話,我很累了。

昨晚夜班,今天又奔波了一天,再加上神經綳得緊緊的,比搶救好幾個危重病人還耗費力氣。

起風了。

陽台門被吹得吱吱響。我看電視也看得迷迷糊糊了。

就在這時,一對人影憑空出現在了眼前。我早就猜到是黑爺白爺。定睛一看,正是一高一矮,一白一黑倆人。

久等了,李大夫。白爺沖我笑。黑爺沒做聲。

好說,你們很準時啊。我說,我的確不怎麼緊張了。

這時候白爺向黑爺使了個眼色,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黑爺似乎讀懂了他的心思,緩緩點點頭。

我正琢磨著他倆這是什麼意思,就在這時,白爺突然啟動身子,迅速搶到我跟前,一掌向我拍來,掌風呼嘯,我登時傻住了。

他們這是要幹嘛!是要取我性命么!

驚恐之下,我動彈不得,閉著眼睛不自主大喊一聲「不要啊」

但已然來不及了,白爺這一掌還是打到了我。

就在這時,我驚醒過來了,我惶恐地四處張望,沒有見到他們的影子。

原來又是一場夢。

不知什麼時候,我躺在沙發上竟然睡著了。伸手摸了摸額頭,才知道自己滿頭大汗。前胸後背也都是汗,都是給嚇得。

一看時間,已經凌晨0:50了,黑白爺還沒來,難道黑白爺忘了今晚的見面?

就在這時,我的電話響了。

該死,這麼熟悉的鈴聲還是把我嚇了一跳。三更半夜的,誰給我電話。如果是賣房或者貸款的,我一定詛咒他祖宗十八代。

抓起手機一看,是莫芬芬打來的。上次我保存了她的電話,如果我沒記錯,這將是我們第一次通電話。

這麼晚了,她找我有什麼事呢。

糟糕!中午的時候她還想請我吃晚飯,這麼晚又給我電話,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我趕緊接了電話,喂了一聲。

政哥,你睡了么。她語氣有點急。我瞬間清醒了,該不會真有什麼急事吧。我立馬坐了起來,回她,說還沒睡,有什麼事嗎這麼晚了你還么睡。

她說你趕緊過來一趟吧,我有點害怕。

我意識到可能出了什麼問題了。連忙問她在哪,發生什麼事了。她說這裡有人喝醉酒了,鬧事,我跟我朋友被他們纏住了,走不開,你如果有空就過來一趟,或者....你讓別人過來也行。

你在哪,我直接問她。

我把地址發你微信了,你看微信吧。她說完後,啊的一聲大叫,好像受到了什麼驚嚇。我連忙說現在就趕過去,等等我馬上到。我再想說點什麼,那邊顯示已經斷線了。

掛了電話後,我連忙打開微信,莫芬芬一連給我發了幾條信息,都是在10分鐘前發的。一條是問我睡了么,第二條是說這裡有人喝醉酒撒野,我跟朋友被纏住了,走不開,報了警,警察還沒來。第三條就把地址定位給我了,還加了幾個字:好吃喝大餐廳。

地圖顯示她就在我住的附近。

我急急忙忙出了門,出門前看了鍾,剛好1:00,他們沒來。

管不了那麼多了,樓下剛好截了一輛的士。路上沒什麼人了。

我這裡去到莫芬芬發給我的那個地址處,不到5分鐘車程,凌晨不塞車,更加快捷,剛上車就準備下車了。

到了附近後我就下車了,這附近很多開夜市的餐廳,我一路小跑,跑了幾十米後,就看到了她說的那個好吃喝大餐廳。我平時很少來這邊。

沒有多餘的思考,我就沖了進去。

一進門,才發現裡頭人不少,鬧哄哄的,跟外面冷冷清清的完全兩個世界。這麼晚了還有這麼多人在這裡吃夜宵。

但我顧不了這些,我重新撥打了莫芬芬電話,但都提示對方忙碌,打不通。估計是她手機沒電了。

突然看到走廊盡頭那邊有好幾個人在推搡著,鬧哄哄的。我下意識地快步走了過去,靠近他們時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精味。

看樣子是其中一個男子喝醉了,其他幾個人想扶住他,他不讓。

走廊盡頭還有包廂,我過去一看,剛好門是開著的,正是莫芬芬在裡頭,莫芬芬所在的包廂門口,被這幾個人擋住了。我避過了這幾個人,想擠進包廂,才發現包廂門口還躺著一個爛醉如泥的男子,剛好堵住了門口。

莫芬芬一見到我,登時像見到了救星一樣。脫口而出,你來了!

我跨過那男子,閃了進來。

我剛好沒睡,來看看怎麼情況。我笑了笑。

莫芬芬旁邊還有一位年紀相仿的女孩子,長相良好,穿著時髦。

我問莫芬芬怎麼回事,莫芬芬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這位女孩子就先說了,她指著門口那幾個人,說這幾人喝醉了,非要跟我們交朋友,我們不答應,他們上來就動手動腳的.....到最後,就躺在門口,賴著不走了......

莫芬芬告訴我,說今晚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吃夜宵,他們先後走了,我跟蔡蔡(旁邊這位女孩子)最後走,沒想到隔壁包廂的這幾個人過來竄門,一上來就說些不乾不淨的話,不讓我們倆離開,我們要走,他們就伸手攔著,我們喊了服務員,也說要報警,他們的經理就說這幾位是老闆的常客,平時人都挺好,現在是喝醉酒了才失態,報警怕影響不好,沒給報警.....

那你們報警了么,我問莫芬芬。

莫芬芬說後來用自己的電話打了110,但警察還沒來。旁邊那女孩狠狠地說,等警察來了看怎麼收拾他們。

我大致看清楚了,應該是倆人喝得酩酊大醉,一人已經倒在地上,堵在門口,另一人還在門口跟幾個服務員推搡著,估計這幾個服務員想把他拉走,但動作又不敢太大,所以搞了好一會都沒能拉住他。

你們都沒事吧,我問她們。

莫芬芬搖搖頭,說還好,沒什麼,就是這倆人特別討厭。

沒事就好,我們先離開這地方吧。我說。

我讓他們跟著我,跨過了躺在門口的那個男子,準備出門時,另一個喝醉酒的男子掙脫了其他幾人的束縛,踉踉蹌蹌又撲了過來,邊喊好妹妹不要走嘛.....跟哥哥再喝幾杯.....

看他穿的西裝革履,卻是這副德性。

我伸手擋住了他,一聲的酒氣。

其他幾個人也迅速圍了過來,但都被他甩開了。這個狀態的醉酒人,力氣可大著。

他又朝我撲過來,嚇得莫芬芬和那個女孩子又退回到了包廂。

就在此時,躺在門口的那個男子也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了我的右腳。他肯定把我當做莫芬芬她們了。

媽啊,都什麼跟什麼啊!我哭笑不得。

我們這麼一鬧,附近就有人圍了過來,都好奇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使了好大勁,才甩脫了他,臨時還給他加了一腳。沒曾想他竟然笑了起來。我後悔自己這一腳用力太輕。

見我掙脫他後,莫芬芬倆人迅速跟著我出了包廂。另外一個男子也終於被幾個服務員別到了牆角。這時候迎面走來一個的年輕女性,急匆匆,見到我們後,忙躬身賠禮,說讓兩位小姐受驚嚇了,真對不住。莫芬芬低聲跟我說,這就是他們的經理。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兩男子,問她,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這種情況。

她說我們會處理好的,另外,今晚的酒飯錢給你們打個5折,請你們千萬要見諒。

蔡蔡說,我們已經報警了,等警察來了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另外謝謝你的5折哦。聽到有5折優惠,蔡蔡臉上之前的不悅一掃而光。

經理大概是意外我們還是報了警,征了一下,沒說什麼。就這時,兩個民警推門而入,徑自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問誰報的警,發生了什麼事情。

蔡蔡說是我們報的警,然後跟民警簡單敘述了一下剛剛的事情。她把那兩個男子形容成猥瑣的色狼。

等蔡蔡說完後,那經理就說,方警官、劉警官你們好,這麼晚了還打擾你們真不好意思,這其實....其實都是誤會,我們那兩個客人,就是喝酒喝大了,然後就鬧出這笑話了,也幸虧我們的人阻止及時,沒鬧出其他事情,倒是嚇到了我們這兩位小姐。還好....大家都沒有受傷。

這經理跟民警都認識啊,連人家姓什麼都知道的。我暗自思忖著。

姓方的民警開口了,說原來是喝醉酒,既然大家都沒動手沒受傷,那這事就這麼算了吧。太晚了,都趕緊回去休息。

一聽到民警說這事就這麼了了,蔡蔡急了起來,說怎麼可能就這麼著了呢,大庭廣眾之下,這倆人發酒瘋調戲民女,不應該拘留起來好好教育一番么。

姓劉的民警問經理有沒有監控錄像,要看看具體情況。經理說這房間裡面沒有監控,大廳才有。

方警官瞅了一眼醉醺醺的倆人,此時躺地上的男子開始嘔吐,而被別到牆角的男子也沒怎麼抵抗了,估計疲乏了。方警官轉頭跟劉警官說,帶回所里再說。

經理一聽要拘留,急了,說方警官,我們這兩位客人真不是故意的,他們都是我們老闆的好朋友,平時為人都是非常客氣的,對我們這些工作人員都非常友好,估計這段時間業務壓力大,今晚真的喝多了才鬧了笑話。

方警官說,醉酒滋事按法規來說是可以拘留的,帶回所里,等酒醒再說吧。除非這兩位小姐不追究了。

此時圍觀過來的人更多了。

莫芬芬回頭看了那兩位醉酒男子,心一軟,說那就算了吧,讓他們回家吧。然後轉頭望著我,似乎徵求我的意見。我輕輕點了點頭,默許了她的決定。本來我也是怒氣沖沖的,非得給他們一個教訓不可,但看他們喝的酩酊大醉,而且也沒有過多出格的行為,再加上經理這麼一求情,我自己都動搖了。

蔡蔡一聽莫芬芬這麼說,也沒再堅持要警官帶走他們,跺了跺腳,說今晚算他們倆走運。

見我們沒再追究,經理忙再次對我們賠禮道謝。臨走前,我忍不住跟經理說了一句,好好看著嘔吐的那個人,別讓他窒息了,把他側過身子來睡。

大家都別看了,這裡沒什麼事了。劉警官對圍觀的人說。

走之前去結了賬,真的是打5折,本來我說我給的,莫芬芬阻止了,笑著說你一口飯沒吃,怎麼也說不過去啊。我說那下次有機會請你們吃飯。菜菜說不用等下次,這個周末我們都有空,就約周末吧。我連聲應著好好好。

離開餐廳後,我跟莫芬芬說,要不我叫輛車送你回家吧。我知道莫芬芬住在我們醫院附近。然後問蔡蔡住哪。

蔡蔡說今晚跟芬芬一起住。

莫芬芬說吃太撐了,走走吧,走回去也不到20分鐘路程。

看她們興緻勃勃,我也不好掃興,就跟她們一路走了回去。路上隨便聊了幾句,我才知道這個叫蔡蔡的女孩子全名叫蔡和棋,沒錯,就叫和棋,剛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惹不住笑了出來,說你爸爸給取了和棋這個名字,寓意很深吶。蔡和棋比較開朗,也沒介意我的打趣。她們倆是高中同學,看得出關係很好,蔡和棋自己是做淘寶的,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忙的跟狗一樣,而且這行越來越不好做了。

聊到一半,蔡和棋說聽芬芬說你在薩莉亞用一支圓珠筆救了一個小男孩的性命,真厲害也。我乾笑了幾聲,沒答話。到目前為止,我一點都不自豪這個病例。莫芬芬估計是看出了我的不自在,忙扯開了話題,說你們看急診科那邊,不大對勁啊。

莫芬芬租的房子就在急診科這邊,所以我們回來時肯定會路過我們醫院的急診科。

我仔細一看,急診科服務台那邊圍了好幾個人,每個人臉上都有怒意。這時候從搶救室走出來一個醫生,雖然帶著口罩,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是馬醫生,就上次給莫芬芬辦了留觀的那個馬醫生。

那幾個人一見到馬醫生,立馬圍了過去,其中一人還衝上去推了馬醫生,看樣子是要打架!

不好,馬醫生要吃虧了。我心想。

我跟莫芬芬她們說,我就送你們到這裡吧,你們先回去,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莫芬芬租的房子跟急診科是緊挨著的,前面一個路口轉彎就到了,所以我很放心她們自己回去了。另外,我跟馬醫生算比較熟,平時收病人出病人都跟他合作了無數次,關鍵是馬醫生這個人熱心仗義,比我年長几歲,平時我都叫他馬哥,全名叫馬長明。

莫芬芬有點擔心,說要不我也跟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我說不用了,太晚了,你們趕緊回去休息。我也就去看看而已,如果沒什麼事我也回去睡覺了。

看拗不過我,莫芬芬就拉著蔡和棋走了,走前說如果有什麼事,可以給她打電話。

她們一走,我就疾步走入急診科。

跟我一同走進來的,還有幾名保安,都是我們醫院的保安。估計是馬醫生那邊喊了他們過來。

一進急診科,就聽到那幾個人在大聲嚷著,其中一個人沖著馬醫生吼:好端端的一個

人,怎麼來到急診科就沒了呢!

糟糕,死人了。這是我第一反應。

馬醫生被那幾個人圍著,說不上話,劍拔弩張。他一直打手勢要大家冷靜。看樣子,沒有人能冷靜地下來。

我問接診台的護士怎麼回事。接診台護士認識我,說剛過零點的時候來了一個車禍傷的病人,剛開始還好好的,後來突然就不行了,現在裡面搶救,這幾個人是病人家屬,剛剛還準備動手打人呢。

那護士神色慌張,看到我後稍微緩和了一下。畢竟我是自己人。

我大致了解了情況,見醫生辦公室門敞開著,裡面還掛著幾件白大褂,我順手拿了一件穿上,然後朝著他們那邊走過去。

此時那幾個保安也已經介入了。

大家的情緒也稍微穩定了。

馬醫生看到我,問你怎麼來了。我說剛好路過,看到這邊有事,過來看看。

那幾個家屬見又多了一個醫生,而且是個塊頭不小的男醫生,囂張的氣焰又少了些。

那幾個保安一直在維持秩序,要家屬冷靜。

馬醫生才有空拉了我出來,跟我簡單說了情況。原來今晚這個車禍不小,是兩輛小車相撞,總共拉回來3名傷者,有兩個一到急診科就死亡了,一男一女,大約40歲左右,屍體還在搶救室,家屬還沒聯繫上。另外一個年紀相對小,不到30歲,回來時神智還是清楚的,查了頭顱CT沒出血表現,回來觀察,但不久後他迅速昏迷了,心跳也停了,太快了,來不及搶救。

眼前這幾個家屬都是這個年輕人的朋友,其中有一個當時也在車上,受了點輕傷,不礙事,另外幾個是後來趕到的。

是不是飆車啊,否則怎麼受傷這麼嚴重。我問馬醫生。

估計是,我們的人也報了警,我懷疑這個年輕人有酒駕可能,到急診科時有一股酒味。我給他抽了血了。

這真的是人間慘劇。

我見那幾個家屬情緒平復了些,其實也就一個年紀較輕的人比較激動,其他幾個人相對克制,一直在拉著那個比較激動的年輕人。估計他們自己做賊心虛,酒駕了,還撞死了人,這事情可多著呢。

這時搶救室門開了,出來一個男護士,喘著氣,跟馬醫生說,病人心跳還是0次/分,要不要繼續搶救。他望著馬醫生,等待馬醫生下醫囑。

馬醫生說進去再看看,說罷進了搶救室。我也跟了進去,沒管家屬的反應。

這不進搶救室還好,一進到搶救室,我雞皮疙瘩瞬間就起來了。

怪不得今晚黑爺白爺沒來找我,原來他們在這候著呢!

他們就在這個搶救床的旁邊。

旁人看不到他們。

就我能。

白爺一見到我,登時有了笑容,說李大夫見諒啊,今晚爽約了,臨時有任務,在這邊守著呢。剛剛收了兩個,這裡還有一個呢,實在走不開。

黑爺還是一如既往地嚴肅,只是瞧了我一眼,沒開口。

我忍住了,沒答話,怕別人發現異常。只是向他們笑了笑,算打個招呼。我的害怕也就一瞬間而已,我馬上調整過來了。

搶救床上,幾個護士還在輪流胸外按壓,一個護士還在推著搶救藥。

馬醫生過去看了看病人瞳孔,臉色嚴峻,我掃了一眼病人的身體,都已經發紺了,估計早就沒了心跳,現在心電監護還有波形,都是按出來的。

馬醫生示意護士停止按壓,然後緊盯著監護儀,一停按壓,監護儀馬上變成了一條直線,沒有任何起伏,伴隨著尖銳的報警聲,似乎在嚎叫著,病人死亡了。

馬醫生認真聽了病人心肺,才緩緩呼了口氣,說不按了,病人已經沒有心跳了,已經死亡了,死亡原因考慮是顱腦損傷、腦出血、腦疝。

我站在原地,問馬醫生,馬哥,按了多長時間了。

馬醫生看了看牆上的掛鐘,說現在已經接近凌晨2點了,按了將近1小時了。

那是必死無疑了,我心想。換平時,我們都是搶救半個小時,如果不行,那就宣布死亡了,沒必要繼續按壓,增加死者的痛苦,雖然死者可能感受不到痛苦,但是按壓有可能導致肋骨骨折,這都是對屍體的一種折磨。況且他的這個病因實在太過兇險,考慮是腦出血,一開始沒出血,在留觀的時候才出血,而且估計出血量非常迅速,才會導致迅速昏迷的,這放在急診科都沒辦法,如果是回家了,那更加是沒有任何生還的機會。幸虧馬哥沒讓病人回家,否則這官司是吃定了。

就在馬醫生宣布病人死亡那瞬間,白爺黑爺就開始朝床邊走過來,我也眼看著這個年輕人的魂魄坐了起來。

我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場景了,所以沒有太緊張。

年輕人的魂魄見到黑爺白爺,有點愕然,似乎想逃走,但黑爺瞬間挪到了年輕人面前擋住了去路,並且晃動了一下手中的鐵索,發出哐啷啷的聲音,異常刺耳。

白爺轉過頭,跟我說,李大夫莫怕,這種非正常離世的人,有時候我們得靠手裡這玩意才能懾服他們,一般人是用不著的。

我微微點點頭,沒說話。

我不敢說話。

那年輕人的魂魄望著我,又望了一眼黑爺白爺,說這位醫生也是你們的人么?

白爺說,醫生怎麼可能跟我們是一夥的呢。他們要救你,我們是來接你的。

年輕人看著躺在床上的自己的身體,有點不舍。轉回頭望著白爺,近乎哀求地說,我能不能不走。

黑爺開口了,說你的身體已經死亡了,你不跟我們走,留在這裡就是孤魂了,孤魂是要受嚴厲處罰的,我猜你可不想這樣。

另外,剛剛走的那對夫妻,他們比你更不情願走,但還是得走。黑爺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說。

李醫生.....李醫生......馬哥叫了我兩聲。我迅速回過神來,說這麼年輕,死了真可惜。

馬哥說,那對夫妻才叫可惜,飛來橫禍,到現在還沒聯繫上家屬。我都還沒敢通知太平間的人過來拉走。

白爺沖那年輕人說了一句,廢話少說,趕緊上路吧。

雖不情願,但年輕人的魂魄還是跟著黑爺走了。

對,只是跟黑爺走了而已,白爺沒走。

待他們消失了,白爺回過頭跟我說,李大夫,我們到外面去說話吧。

我明白白爺的意思,於是我跟馬哥說我先出去一下。

急診科門外有個草坪,主要是120車停泊的地方,白天都沒什麼人,更別說凌晨,到這裡後我停了下來,白爺一直跟著我,見我停下腳步後,問就這裡么。

我才開口答他是的,但我還是盡量壓低聲音。

外面燈光還是比較亮,如果有人路過,還是能看到就我一個人在草坪上站著的。

白爺先開口了,笑著問我,李大夫,現在沒那麼害怕了吧。

我嗯了一聲,第一次看到你們時,我的確是很害怕,但到現在,我已經習慣了。

我說的是事實。

習慣了就好啊,白爺始終保持微笑。

如果不是他的裝束古怪,我真想不到這樣一個人竟然會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使者。

我更加想不到我們會面對面這樣交談。

我雖然口中說不緊張,但我能感覺到我的手腳還是冰冷的。用生理學知識來解釋,那就是我還是緊張的,所以我全身的血液可能都會被優先分配到重要的臟器和四肢肌肉,因為我要麼準備戰鬥,要麼準備逃跑,皮膚的血液灌注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其實你不是這醫院裡面唯一一個能看到我們的人,白爺說,你們醫院還有一個小夥子,聽大家叫他小王,有一次他上來你們科修理那些機器,不小心碰到我們,可把他嚇壞了,但他愣是忍住了,沒喊出來,聽說後來還大病了一場。再後來就沒見過他了。

聽白爺這麼一說,我更加訝異了。我問白爺,你指的該不會是設備科的小王吧。

設備科小王,其實已經不在設備科了,好像是幾個月前就調到了人事科,難道這個人事調動跟他能見到黑爺白爺有關。我暗自納悶。

在設備科工作,那麼會經常跑病房,因為病房的各個機器維修都需要他們的幫助。如果他真的跟我一樣,能看到這些魂魄,那真的會嚇死他。

白爺說,是不是他我就不清楚,人太多了,認不過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你了,李大夫,因為你不僅能看到我們,而且我們經常見面。說吧他還呵呵笑了兩聲,白爺臉色白皙,在燈光照耀下,俞發嚇人,我不由打了個寒顫。

李大夫你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我,比如我們是誰,我們住哪裡,那些魂魄去了哪裡,我們跟你們有什麼關係.....是吧,白爺突然盯著我問。

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這的確是我想問的,但暫時還不敢那麼直接問的。他都說了出來。

其實人死後,會進入到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跟你們這個世界不大一樣,以後你就會知道了。我知道你們喜歡稱之為陰間、陽間。陰間指我們的世界,陽間指你們的世界。陰陽二間自古不通往來,陽間人死後,由陰間使者帶走。說罷,他指了指自己,說就好像我和黑爺,我們都是使者。

他繼續說,陰間陽間互不干擾,屬於兩個世界。古往今來,時有開通第三眼的人,能看到我們,就好像你和小王一樣,為什麼有少部分人能開通第三眼,我們也搞不清楚,這也是歷來困擾我們的問題。凡是能開通第三眼之人,我們都會設法跟他們接觸,就好像今晚這樣,我們奉上頭旨意,來跟李大夫你聯繫。

接觸我們有什麼用處呢?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白爺聽我這麼一問,哈哈大笑,說,因為.....這些人將來有可能成為新的使者,來接替我們的任務,他們或許是造物主的安排。

聽白爺這麼一說,我頭皮又豎了起來,渾身雞皮疙瘩湧出。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難道我死後也會成為黑白無常?

白爺或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微微一笑,說世間萬物都是有輪迴的,你看大樹榦枯後,來年入春還是會重新發芽;我們就跟大樹一樣,只不過我們不叫發芽,我們叫投新生。我和白爺遲早會重新回到陽間,所以陰間也需要循環不斷的新魂加入。上頭會在眾多魂魄當中,挑選極少部分作為新的使者,負責溝通陰陽兩岸。其中有第三眼的人,會被優先選用。

說完後,他眯笑著眼看著我,說不定李大夫你日後.....

聽他說到這,我連聲喊停,不讓他繼續講了。

說得太多了,我腦袋有點脹,難受。先別講了。我說。

白爺樂呵呵一笑,說最後再說一句,我就得走了。這方圓8里是我們哥倆管轄範圍,我們哥倆在這裡已經守了上百個春秋了,周圍的物事是一天一個樣,變化太快,咱哥倆跟你有緣,聊得來,但如果你出了這個區域,踏進別的使者管轄範圍,你可得小心一點。

白爺這番話,我有點懵,沒完全理解。我剛想問個清楚,這時候急診120車回來了,就停在我們旁邊。120車回來,意味著帶回了新的病人。

白爺笑了,說剛收到上頭通知,附近又有陽壽將近之人,黑爺已經趕過去了,我也得去看看怎麼回事了。下次聊。

一眨眼,白爺就不見了。

我已經提前有心理準備白爺可能會憑空消失的,但當他真切地在我面前上演這一幕時,我還是受到了震撼,或者說驚嚇。

這時候聽到急診門口那邊吵嚷嚷的,我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3點了,再不回去睡覺,明天不用上班了。

我越過護欄,直接走向急診科大廳,看到馬醫生跟幾個民警、家屬圍在一起,估計是警察在問話,在了解車禍情況。這時候擔架工人正好推著一個病人往搶救室這邊快速走來。估計這病人剛送回來的那個。後面還跟著幾個家屬。

病人就在我眼前推過,我不看還好,一看就下了一跳!

這個病人,正是剛剛在餐廳喝醉酒那個男子,就癱在門口那個。他此時臉色蒼白、口唇發紺,嘴角、胸前衣服上有一灘嘔吐物。

看樣子,這傢伙是凶多吉少了。

白爺說的陽壽將近之人,該不會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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