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改造之後，適合哼什麼歌？

流浪歌

遲志強 - 鐵窗淚

曾有新聞說在東南某監獄，我裝雜誌是傳閱率最高的一本......在龐大的男人裝讀者群里，我們也的確收到過監獄裡寄來的信件。

2009 年11 月份，編輯部收到了一封特殊的讀者來信，寄信的讀者是在某監獄服刑的犯人。在那樣一個環境里，《男人裝》對他意味著更多，對我們來說唾手可得的有趣卻變得彌足珍貴，他說，希望《男人裝》能讓他回歸社會之後不會那麼格格不入......

在人生的起起落落中，一直關注著男人裝的讀者們也是十分有心了。在這特殊的時期，不知道他們會帶著誰的歌陪伴自己。

1988年夏日的某一天，在不經意間，大街小巷都飄滿了「愁啊愁」「鐵窗淚」等帶著哭腔的蒼涼神曲，北到黑龍江、南到海南島，很多人都聽到了某種描述監獄服刑體驗的歌曲。這種奇怪的歌大多出自監獄服刑人員，被稱為監獄改造歌，甚至被很多小吃店當成店歌。

遲志強演唱《十不該》

年紀大一點的人大概都知道，90年代初，最紅的監獄改造歌都來自一名叫遲志強的神奇男子，他曾是跟唐國強齊名的男演員。雖然只有初中學歷，卻在長春電影製片廠主演了多部優秀國產電影。

1980年，他主演的電影《小字輩》還獲得文化部優秀電影獎，遲志強也憑藉其在諸多影片中的驕人表現，與唐國強、劉曉慶、陳冲、潘虹等11名青年演員一起，被文化部表彰。遲志強迅速走紅，據他說，那個時候出門被幾百個人圍起來是很正常的。

但是遲志強卻錯把在電影里的浪奔派頭，帶到了生活中。

某一天夜晚，遲志強玩的有點上頭，邀請了幾個女友在家裡辦party，可能吵到了鄰居，於是就打了110。當警察趕到的時候，發現遲志強和朋友們正在花天酒地跳貼面舞。

再加上一些當時看來各種毀三觀的行為被爆料之後。遲志強被以「流氓罪」起訴，啟動了鐵窗生涯，也開始了他專註於創作監獄改造歌曲的道路。

遲志強出獄之後，錄了一盤磁帶《悔恨的淚》。實際上也不是他唱的，是一個叫翟惠民的人唱的，但因為遲志強名氣大，以他的名義發行。

其實約等於「假唱」，遲志強只是有幾段念白，其餘都是翟惠民所唱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盤平平無奇的口水歌磁帶，瘋狂地賣掉了300萬盤.....當時是1988年，在今天這個銷量絕對可以成為白金專輯。那一年，所有出版經銷它的音像單位全部發了財。

雖然你沒見過這個專輯，但肯定熟悉這個歌詞，《武林外傳》白展堂曾經唱過：手裡呀捧著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這個歌詞就出自遲志強的《愁啊愁》。

愁啊愁

遲志強 - 鐵窗淚

在魚龍混雜的盜版專輯上，有時候各種當紅明星們會被印在封面上。周星馳周潤發都被印在這種監獄改造歌專輯上。

我們可以說這種現象叫東北風。因為它來自東北，想念親人朋友，想念窗外自由，想念家裡的美食........

主題人物就是一個鋃鐺入獄的男兒，滿含著無盡悔恨的淚水，仰望著星空，盤踞在鐵窗旁邊，想媽媽，想朋友，想念自由世界的一切。

僅以《鐵窗淚》這首歌來說，不同的音象公司為了發行需要，拍的MV可能就有幾十個版本了，那個時候拍MV這事兒可大可小，簡單點兒就弄個俊男美女不停地特寫特寫、淡入淡出。

講究點兒的，就真的弄個深牢大獄的布景，請一些小演員來扮演鐵窗漢子。

幾乎每一首悔恨改造歌，都會一遍一遍提及，家中老阿媽的淚水。讓我們深深意識到，衝動是魔鬼。

由於它調子灰色，歌詞頹廢，在當時的社會條件下是不可能登上大雅之堂，現在看來，囚歌音樂語言原始，演唱風格單一，歌詞千篇一律，但抒情效果絕佳，全部都是接地氣的心靈馬殺雞。

這種歌的歌詞特別類似於我們最近很熟悉的心靈雞湯直銷機構歌曲《不要認為自己沒有用》。

而且這類歌曲的編曲也十分有層次，有演唱，也有念白，在哽咽的歌聲中，常常穿插著一段深情的普通話獨白，內容大多數是對自己罪行的懺悔，十分類似我們今天的說唱。

在KTV里，能否念好囚歌的對白，十分考驗K歌的功力。比如《鐵窗淚》的這段走心獨白，就十分接地氣。

比如說旋律十分好聽的《十不該》雖然歌詞簡單了一些，但卻道出了平凡生活中普通人們面對那些誘惑，美女、金錢和各種拍腦門子的冒險。一旦走錯路，就悔恨終身。

十不該

遲志強 - 鐵窗淚

這樣的犯罪分子懺悔歌曲，甚至一度是KTV里的熱門曲，甚至在街頭巷尾刷街播放過，流行指數不輸給劉德華張學友的歌，為什麼從來沒犯過事兒的人，會迷戀監獄改造歌曲？

這些監獄改造歌曲，往往帶著真情與深情，渾厚悲愴的哭腔一出來，讓人有種想要跟著嚎啕大哭的感覺。而且鐵窗歌曲的歌詞，又像是質樸的格言警句，警示著我們平凡生活的來之不易。

在KTV演唱的時候，點這首歌的人，可以瞬間增加閱歷感，變成一個別人眼中有故事的男人。

起承轉合工整、旋律流暢、一氣呵成，歌詞平白上口、段落清晰，特別容易被普羅大眾接跟著唱起來，比如《縴夫的愛》、《心太軟》及後來流行的《兩隻蝴蝶》、《老鼠愛大米》等都是這種類似的風格。

再加上當時一系列港片的背景，以警匪片為主要類型，《監獄風雲》、《黑獄斷腸歌》等等片子的風靡，可能也影響了人們的歌單。

總之，在港台流行歌曲還沒有流行起來的時候，有種描述現實生活的質樸口水歌曲，可以說是華語樂壇最早的民謠了。遠遠早於艾敬、李春波、高曉松......而遲志強和他的監獄歌曲宇宙，是一個被華語樂壇低估的力量。

編輯=鹿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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