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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天壽「中西距離說」的當代啟示

潘天壽在近現代美術史上有著特殊的地位,他是一位堅持傳統本位的藝術家。他的創作始終根植於傳統藝術之中,堅持中國繪畫的基本規範和原則,從傳統自身謀求發展與創新,強調繪畫的民族性以及對中國傳統藝術精神的理解。

潘天壽「中西距離說」的當代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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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天壽(攝於20世紀50年代)

「中西距離說」是潘天壽捍衛中國繪畫自身語言體系的著名觀點,不僅影響了他的創作,也成為他在中國畫教學中一貫秉持的原則。現在,在潘天壽作品市場火熱的情況下回顧其這一理論的形成與實踐,可對當下的創作有所啟發,也可令大眾更加冷靜客觀地看待市場的審美趣味。

潘天壽的「中西距離說」

認為「世界繪畫可分為東西兩大體系」,它們各有自己的最高成就,「就如兩大高峰對峙於歐亞兩大陸之間,使全世界仰之彌高」,而中國繪畫就是矗立於亞洲大陸的最高峰,是「東方繪畫成就的最高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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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天壽 《豐收圖》 49.5cm×37.2cm 1952年

他的這種民族自信心與當時許多人的「中不如西」的自卑心態完全不同。潘天壽在深入研究中國傳統藝術的基礎上,認為中國畫是具有獨特成就的藝術,要發展中國畫,必須「中西繪畫,要拉開距離」。

他向來不贊成中國畫「西化」的道路,他說:

中國繪畫應該有中國獨特的民族風格,中國繪畫如果畫得同西洋繪畫差不多,實無異於中國繪畫的自我取消。

在潘天壽看來,拒絕不適於自己需要的成分,絕不是一種無理的保守;漫無原則地隨便吸收,絕不是一種有理的進取。

藝術不等於科學,藝術也不等於自然,如果將中國畫的振興完全寄托在引進西方寫實主義上,中國畫獨立的文化內涵與審美情趣便會被消解。就會如潘天壽所言,如果東西兩大系統之間隨便「融合」,「非但不能增加兩峰的高度與闊度,反而可能減去自己的高闊,將兩峰拉平,失去各自的獨特風格」。當年的「保守」言論,在今天看來不啻是一種先見之明。

潘天壽「中西距離說」的當代啟示

潘天壽 《鷲石圖》 128.5cm×64.5cm 1958年

近一個世紀的中國美術教育就是太注重吸收外來文化,從初期的借鑒日本、歐美,到解放後的「全盤蘇化」,中國民族藝術傳統被擠迫得幾乎無處存身。早期的中國美術院校幾乎就是西畫學校。

民族虛無主義思想一度在中國畫領域盛行,這與寫實教育體系以西方「科學的寫實方法」改造中國畫教學不無關係。

正是在傳統的根基上,潘天壽以奇險的造境,創造了沉雄博大的藝術,表現了傳統花鳥畫從未有過的力度與生機,成為齊白石之後從古典向現代轉型的中國畫大師。他以成功的藝術實踐為他的理論作了最佳註腳。

潘天壽「中西距離說」的當代啟示

潘天壽 《江山多嬌圖》軸 72cm×30cm 1959年

臨摹:中國畫的「繪畫語言」

在中國畫教學實踐中,潘天壽以臨摹畫譜的傳統方法為入門途徑。

中國繪畫在漫長的發展過程中形成了獨特的「繪畫語彙與程式」。所以,學習中國畫必然繞不開對「傳統圖式」的學習,然後才能進入面對自然的寫生階段。

潘天壽「中西距離說」的當代啟示

潘天壽 《夢遊黃山圖》軸 247.2cm×46.7cm 1936年

明清以後,臨摹從學習的手段轉變為目的,臨摹就成了因襲模仿的代名詞,這導致了20世紀對臨摹的激烈批評,徐悲鴻的態度尤其堅決。

這一批判是應該的,但將學習手段的臨摹與創作中的模仿混為一談,不分青紅皂白地取消臨摹則是因噎廢食,丟掉了臨摹「師人」的功用,封死了一條通向藝術殿堂的重要道路。

潘天壽「中西距離說」的當代啟示

潘天壽 《春花圖》軸 74.8cm×64.7cm 1961年

在寫生是科學、進步的這一觀點盛行的美術院校,潘天壽不苟時流,堅持認為:

學習研究中國畫,第一步應該臨摹,深入進去了,再結合寫生,發展創新,這是一條線。學習離不開舊的東西,有舊才有新,「溫故而知新」,是有道理的。

潘天壽「中西距離說」的當代啟示

潘天壽 《美女峰圖》軸 79.4cm×61.7cm 1954年

潘天壽還從寫生、臨摹、創作的角度對比中西藝術的異同:

吾國唐宋以後繪畫,先臨仿,次創作,創作中,間以寫生。西方繪畫,先寫生,次創作,創作中,間以臨摹。臨仿,即所謂師古人之跡以資筆墨之妙是也。寫生,即所謂師造化以資形色之似是也。創作,則陶熔「師古人,亦造化」二者,再出諸作家之心源,非臨仿,亦非寫生也。其研習之過程,不論中西,可謂全相同而不向背,惟先後輕重間,略有參差出之耳。

潘天壽「中西距離說」的當代啟示

潘天壽 《雲台東望圖》 45cm×45cm 20世紀50年代

潘天壽自己就是由臨摹《芥子園畫譜》而進入中國畫學習的。他對傳統下了很大的功夫,博採眾家,對馬遠、夏圭、戴進、沈周、八大、吳昌碩等人,都有深入的研究與吸收,並熔於一爐,形成自己獨特的、奇崛雄強的藝術個性。從自己的學習中,他體會到「師人」的重要性。因此,在教學中,他堅持從臨摹《芥子園畫譜》入手,反對以西方的素描寫生取代中國畫的造型基礎訓練方法。

筆墨自信

筆墨並不是單純地指中國畫較為特殊的作畫工具——毛筆與墨的合稱,其含義極其豐富。除了指工具,它還是中國畫用筆用墨技法的簡稱;是中國畫畫風的代稱;是中國畫的評價標準之一,有無筆墨是中國畫優劣的重要標誌,它還是中國畫家重要的藝術修養之一。

潘天壽「中西距離說」的當代啟示

潘天壽 《蛙石圖》軸 45.8cm×34cm 20世紀60年代

筆墨堪稱傳統中國畫語言系統的核心,其高度完滿的程式化恰是現代中國畫家難以突破之處。既能深入古人筆墨的堂奧,又能跳出程式魔圈的藝術家需要有非凡的功力與勇氣。

徐悲鴻看到明清筆墨至上主義的流弊導致藝術與現實的疏離,大量玩弄筆墨技巧的毫無生氣之作充斥畫壇,文人畫家不重視真實山川的描繪,卻一味「以筆墨寄其氣韻,放其逸響」,所以,他希望能夠用中國的筆墨逼真地再現對象,讓筆墨服從於寫實的造型需要。

潘天壽「中西距離說」的當代啟示

潘天壽 《鳥石圖》 81cm×54cm 1960年代

但中國畫的筆墨不應該成為製造形象的手段乃至寫實造型的僕從。它本身就是一種情感表達的藝術符號,曾經隨著文人畫的興起而從造型、意境的附庸變為具有獨立審美價值的繪畫詞語,如折釵股、屋漏痕、綿里針、錐畫沙、馬蹄點、泥里拔釘等等。而形似的追求逐漸消解了筆墨自身的情致與神韻。

潘天壽「中西距離說」的當代啟示

潘天壽 《秋酣南國圖》軸 108.3cm×107.8cm 1962年

今天,在全球化的語境下,當代中國畫面臨深刻變革之際,回顧潘天壽「中西距離說」這一觀點顯示出特別重要的現實意義。

當代中國畫家面臨的時代課題是如何挖掘與利用傳統文化資源,如何理解與把握傳統藝術精神,如何拓展水墨語言的表現力,豐富中國畫的精神內涵。潘天壽的「中西距離說」將給他們以重要的文化啟迪。

潘天壽說:「一民族之藝術,即為一民族精神之結晶。」其「中西距離說」正是他強烈的文化自信的體現,他從精神的高度把握中西藝術的分野,而不僅僅停留在技法層面。

當代中國畫的創新與發展,亦需立足於高度的文化自覺與深廣的人文關懷之上。

內容選自《中國美術》2017年第6期


作者:裔萼


《潘天壽「中西距離說」的當代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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