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品賞鑒 | 笪重光《焦竑詩〈靈谷寺梅花塢〉兩首之二》

《焦竑詩〈靈谷寺梅花塢〉兩首之二》 笪重光作 軸 紙本 縱91厘米、橫33.5厘米，南京博物院藏

笪重光（1623—1692），江蘇省句容人，一作江蘇丹徒人。字在辛，號君宜、蟾光、逸叟、江上外史、掃葉道人、傳光、逸光、奉真、始青道人，順治九年進士，官御史，以劾明珠去官。罷官後隱居茅山，潛心道教。笪重光工書善畫，書法師蘇、米筆意，與姜宸英、汪士鎔、何焯合稱四大家。著有《書筏》《畫筌》傳世。《書筏》現存28則，綜論筆法、墨法、布白、風韻等，論述簡明扼要。從南京博物院所藏笪重光《焦竑詩〈靈谷寺梅花塢〉兩首之二》中，可見書家的書法造詣及審美境界。

笪重光《焦竑詩〈靈谷寺梅花塢〉兩首之二》釋文如下：

山下幾家茅屋，村中千樹梅花。藉草持壺燕坐，隔林敲石煎茶。書於掃葉庵，笪重光

該作為書寫明代著名思想家、藏書家、古音學家、文獻考據學家焦竑的詩作，從中隱隱傳達出笪重光希望超脫世俗的羈絆、安心於隱逸生活的心境，有著洒脫不羈的氣質和歸隱山林的志趣。笪重光作為清初著名的書畫家和書畫理論家，其作品及其相關書畫理論一直受到人們的認可和重視。惲壽平、王翚曾為其畫論、書論作注。王文治對他的書法推崇備至，認為其書法具有超逸古雅、天真秀逸的審美格調，呈現出難得的蕭然自得的審美趣味，書法格調極高，曰：「吾鄉笪江上先生書格超妙，小字尤佳。蓋先生自解組後隱居句曲山中，讀丹書、學導引、游神於塵滓之外，故所作書飄然有凌雲之氣。國朝善書之家如先生者未可數覯見也。」（《快雨堂題跋·笪江上尺牘》）又說：「國初善書之家如華亭沈繹堂、慈溪姜西溟皆能胎乳古人，擺脫時徑。至於披露天真，俾字裡行間飄飄然有凌雲之意，則吾鄉之笪江上先生所獨也。」（同上）對於笪重光的書法藝術給予了相當高的評價。

笪重光《焦竑詩〈靈谷寺梅花塢〉兩首之二》在章法布局上以縱向取勢為主，深得行氣暢通的行草書的書寫真髓，將儒雅飄逸、瀟洒靈秀而又簡拔雄健、勁捷清暢的精神氣息在縱向流布中呈現出來。在整體章法布局上，該作也頗有董其昌書法布局的韻味，當然，比較而言，似乎比董其昌書法更為古拙峻拔、秀雅老辣一些，呈現出書家的獨特個性。此幅作品在關注全幅章法縱向取勢的情形下，也注意到橫向空間的結構安排，尤其是比較正方的字體以及撇捺等點畫的橫向展開，擺脫了因過分注重縱向行氣而出現的空疏、纖弱的不足，給人以上下左右相互照應、在空間結構上靈氣四溢的感受。此件作品注重行、楷、草書體的結合，將楷書融入行草之中，流利而穩重，法度謹嚴、姿態多變。字體的大小、肥瘦、欹側，種種不一、靈活多變，為全幅增加了亮點。笪重光非常注重字體的空間安排，其論書曰：「匡廓之白，手布均齊，散亂之白，眼布勻稱」。即在空間處理上，既要均齊勻稱，又要有變化，散亂中見安排。從此件作品字體的空間布局上也能感受到他這一書法理論的合理之處，顯然是其於書法實踐中概括出來的心得之言。

笪重光《焦竑詩〈靈谷寺梅花塢〉兩首之二》在筆墨上也很有特點。線條粗細變化比較大，以濕筆、濃墨為主，不時有乾枯之筆出現。關於笪重光的書法取徑，王文治說：「江上書上至章草下至蘇米，靡所不習，恨不能確然指其得筆之淵源。然其遊絲裊空、蕭然自得之處，無所秉承不能獨造也。一日偶臨嵇叔夜《絕交書》，恍然大悟曰：『此吾鄉江上先生之書之所自出也。』自此以後，凡見笪書無一點一畫不瞭然其來處矣。」（同上）認為他的書法上追魏晉韻度，尤其受蘇軾、米芾的影響，為他帶來了不一樣的筆墨特色。此幅作品用筆中鋒勁挺的特點很有米芾的影子，濕、濃、厚的用墨風神也極見蘇軾的特色，在筆墨風格的確立上，亦給後代書家以深刻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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