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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與父親一起用餐我記憶終生:一次父親請我,一次我請父親

兩次與父親一起用餐我記憶終生:一次父親請我,一次我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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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一日三餐,生存之需,絕不能少。可又有誰能記得住從小到大每一餐吃的都是什麼?每一次又都是和誰一起用餐?人的一生,應酬無數,籌觥交錯,美酒膏粱。可又有誰能記得每一次都是何人陪飲?陪飲何人?恐怕到頭來連喝過多少酒,吃過什麼珍饈都會忘記,只剩下紛紛雜雜,暄暄嚷嚷的模糊概念而已。

但是,我這一輩子,卻難忘兩次用餐的經歷。兩次用餐都和父親有關,一次是父親請我,一次是我請父親。按說,我和父親在一起吃了半輩子的飯,有什麼值得奇怪的?但這兩次不然,何止是難忘,應該是歷歷在目,銘刻在心。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剛剛成家有了孩子,母親卻積勞成疾,一病不起,撒手人寰。那時,孩子無人照看,我們只好把他送到遙遠的內蒙古岳母家。母親病重住院時,欠了不少外債。加之我們剛剛成家,父親退休,我和愛人工資微薄,一時間生活變得十分拮据。為了貼補家用,父親在街道找了一份做清潔工的工作,就是每天清理地震遺留的垃圾。推一車,七毛錢。多干多得,當天結算。我們不想讓父親再去受苦,老人一輩子受的累已經夠多了。可父親執意不肯。因為父親是一個很體貼人、很有責任感的人。有一次我路過父親幹活的地方,看見那裡堆積如山的垃圾,每一個清潔工都要推著沉重的小車,佝著身子,吃力地往「土山」上爬,我忽然想到我那六十開外的老父親。

兩次與父親一起用餐我記憶終生:一次父親請我,一次我請父親

當年,我和愛人都在靜海火車站工作,每次下班回家,都要經過南市繁華的商業街。大大小小的商鋪,林林總總的飯莊,經幡招展,霓虹閃爍,總能帶給人一種非非的嚮往。尤其是南市那家著名的清真飯店「燕春樓」里飄出的「涮羊肉」的香味,更是讓人饞涎欲滴。說句實話,我雖出生在大城市,但確確實實是一個窮小子。從出生到二十六歲,包括下鄉、選調,我都從未進過飯店的大門,也從未奢望過走進那些大門。我甚至不知飯店都是給什麼人開的,不知去飯店吃飯的都是些什麼人?每次看見飯店裡進進出出的人們,總覺得那是另一個層次的人,與己無關。我第一次知道「涮羊肉」這個名詞,還是聽我的一個回民同事說的。經過他眉飛色舞的描述,我頓時覺得「涮羊肉」恐怕就是天下第一美餐了。從那時起,「涮羊肉」這道美味對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來說,就充滿了極大的誘惑。

一次和父親閑聊,我說,等我將來有了錢,一定吃一次「涮羊肉」。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沒想到父親把這句話牢牢記在了心裡。不久的一天,父親對我們說,明天下班,我請你們去吃「涮羊肉」。我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父親是一個極為節儉的人,不吸煙,不喝酒,口袋裡每月只有一兩元錢壓身子,沒想到父親竟做出這樣的驚人之舉。

那次,我和愛人還精心打扮了一下,生平第一次邁進了飯店的大門。進了飯店,我倆就像傻子一樣,不知從何下手。還是父親老道,點菜,要肉,配料,均由父親操刀。那天,父親格外高興,要了二兩小酒,喝的很是盡興。父親說,他也是很久沒吃過「涮羊肉」了,最近一次還是四十年前在東北當學徒時吃的。這是一頓「劃時代」的「大餐」,足以了卻我的虛榮心。但是,當父親掏出皺皺巴巴的零錢結賬時,我的心還是被狠狠地刺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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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到了1988年。那一年的中秋節,我家來了客人。父親因有朋自遠方來,忙前忙後,不亦樂乎。就在吃飯的時候,父親突然被噎住了。我急忙端來茶水給父親喝下,才緩解了癥狀。從那以後,我父親隔三差五的就會噎一次,後來到了只能吃米飯,不能吃饅頭的程度。我急忙帶父親去醫院看病,驗血、驗尿、食道造影,均未發現問題。到了那年春節,父親甚至連米飯也不能下咽了,而且還明顯消瘦。我急了,託了個熟人,到天津總醫院檢查。

兩次與父親一起用餐我記憶終生:一次父親請我,一次我請父親

那時做個B超很不簡單,沒有熟人根本做不了。B超後,醫生把我叫到辦公室說,你們老爺子很嚴重,已經是肝癌晚期了。我當時如五雷轟頂,茫然不知所措。我哀求讓父親住院治療,可醫生說沒有床位。即使有床位,也改變不了狀況。我當時很焦急,還不敢在父親面前流露出難過,就騙父親說,沒什麼大事,就是肝硬化。父親聽了後心情也有所好轉。從醫院出來已是中午時分,我就將父親帶到一家飯店吃飯,給父親點了他最愛吃的紅燒肉、熘肝尖。也許是心理作用,父親那天吃的很順暢,一點也沒有噎住。父親高興地說,「這是我第一次讓兒子請客,我得了兒子的濟了。」看見父親吃得很愜意,我卻心如刀絞,強忍住眼淚,沒讓自己哭出來。想想為我操勞了一輩子的老父親;想想吃一次兒子請的飯就感到滿足的老父親;想想就要天人永隔,永世分離的老父親,再堅強的我還是忍不住跑到外面,借抽煙的機會,壓低了聲音哭了一場。就從那天開始,四十天後,父親終於闔上雙眼,走完他七十六年的路程,別我們而去。

如今,父親離開我們已經三十年了,今年是父親一百零三年的誕辰,我如今也到了奔七的年紀了。細想人生如夢,往事如煙,能記得住的吃吃喝喝該有幾回?兩次與父親一起用餐,一往一來,一受一饋,記錄的是父子如海的情深,飽含的是父子血濃於水的緣分。能記住這兩次用餐,父親就不枉做我的父親,我也不枉做父親的兒子。在又一個清明來到的時候,用劉和剛的一句歌詞來祭奠我的老父親:央求你下輩子還做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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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兩次與父親一起用餐我記憶終生:一次父親請我,一次我請父親

李雨生,男,1952年生人,天津市作家協會會員,在國家級、省市級報刊發表文學作品100餘萬字。著有長篇小說《初戀草原》,散文集《歲月難忘》《生命就像一隻五彩氣球》《懷舊也是一種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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