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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樂隊在等待一個夏天

春天已過去,夏天還會來。

在愛奇藝和米未合作出品的音樂綜藝《樂隊的夏天》上線幾個小時後,豆瓣突然湧入大量一星差評:

「搖滾樂的綜藝沒必要存在」

「中國最好的女鼓手就給一個舞台上的黑影?」

「我以後還蹦得起新褲子嗎」

「面孔竟然不是第一?」

「剪輯成這個鬼樣」

……

這些負面評價大多圍繞幾個方面,自己喜歡的樂隊票數/出鏡率不夠高、搖滾不需要做綜藝、節目會導致演出的票價上漲、對音樂形式概念的詮釋……

搖滾圈和樂隊的粉絲們,真的不太好伺候,這是被廣泛認同的事實。

這群有著自己音樂品位和獨立態度的人,通常也持有著更為堅定或激烈的觀點,他們爭論的對象不僅包括大眾,也包括音樂理念不合的其他同好。單就「這算不算搖滾」「什麼是真正的朋克」這兩個問題,都足以討論很久。

最不可控的節目錄製現場

《樂隊的夏天》並沒有設立音樂總監的職位,原因很簡單:單就詞曲怎麼編這一件事,都夠樂隊內部成員吵的了,哪裡還輪得著外人來指點?

與簽約藝人、養成偶像,和受眾多資本力量牽制的歌手不同,玩樂隊的人天生不接受控制,敢做敢講。BongBong 樂團出場時,坐著其他參賽樂隊的旁觀席便出現了不少批評的聲音,並沒有因為同為參賽對象就有所克制:

第一期節目中平均年齡最小的樂隊盤尼西林,主唱小樂也狂得很,對其他樂隊的評價包括:「不是一個年代的人」、「沒才華,什麼玩意兒」、「太難看了吉他」、「這是我最不喜歡的音樂風格」……

在結尾的第二期預告中,痛仰樂隊的主唱高虎也是在回答馬東提問時狂懟對方,噎得他說不出話來。來欣賞一下動圖感受馬東的當場無語凝噎:

在看片會上,馬東對包括 PingWest品玩在內的媒體分享了這段故事的緣由:痛仰樂隊在上場前自己編了一個梗,上場時幾位成員輪流介紹自己「我是貝斯手高曉松、我是吉他手張亞東、我是鼓手喬杉、我是主唱馬東」,他們準備等嘉賓回問「怎麼沒有青峰啊」時,就可以回答「因為吳(無)青峰」。

然而馬東當時並不知道痛仰對這個梗的設計,沒有接上話便繼續繞開聊其他話題。因為這個小插曲,高虎接下來在舞台上便開始對馬東沒有好態度,二人對話可參照老父親詢問學校日常與叛逆青少年頂上加杠的場景。

《樂隊的夏天》大概是現場最不可控的綜藝之一了。

離舞台最近的觀眾區沒有座位,招募的大部分樂迷是經常看搖滾演出的,現場氛圍更像小型音樂節而非綜藝錄製場地,觀眾邊聽邊蹦邊喊。根據網傳爆料,我們看到的反光鏡樂隊表演部分是後續重新錄製的,因為第一次錄時全場齊喊了五分鐘「牛逼」。

(圖片取自反光鏡在粉絲微博評論區的附圖,原圖應該源於知乎用戶「胡不拉」)

VICE 中國主編劉陽子也受邀在節目中擔任了「專業樂迷」,他告訴品玩,節目組對於給樂隊投票的標準,只有一個要求建議:自己喜不喜歡。

樂隊們「固執」和自在的狀態也並沒有因為是在拍攝節目就有所改變,這也讓這檔綜藝顯得尤為真實。這並不是真人秀所營造出來的那種帶著一絲劇本氣息的偽真實感,它基於觀眾對樂隊這一群體的認知:我們都相信沒有製作組能夠讓這群人照著台本說違心的話。

這樣看起來與「綜藝」強烈違和的一個群體,為什麼會選擇參與這檔節目?

樂隊的春天過去了

儘管樂隊包括搖滾、朋克、流行等其他更多元化的風格,但要聊這個行業,還是繞不開搖滾的發展。

1980 年,內地第一支搖滾樂隊「萬李馬王」在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成立。12 年後,成立幾年的黑豹和唐朝樂隊都發布了自己的首張專輯。前後那 20 年,算得上是中國搖滾(樂隊)的黃金時代。

如今隨著說唱、街舞等各種表演形式迭出,並成為年輕人心中的新潮,「搖滾」「樂隊」這些辭彙已經顯得有些復古。21 世紀以來,大眾數得出的、最紅的樂隊是五月天和蘇打綠,而這兩支樂隊在原教旨樂隊/搖滾圈中的認同度和接受度並不算高。

玩樂隊的人對音樂風格和概念的界定很嚴苛。1998 年 1 月,當時北京的朋克聖地「嚎叫」開業,酒吧門上赫然寫著「金屬與老梆子不得入內」。盤尼西林的主唱小樂在節目中表示:別將「英倫搖滾」的標籤貼在我們身上,我覺得在中國根本就沒有「英倫搖滾」這個概念,「英倫搖滾」僅僅是那個島上的東西,我們只是一支喜歡英倫搖滾的中國樂隊。

評選類活動在這個圈子裡也碰過壁。1993 年,《中國社會報》牽頭舉辦「十大樂隊」評選活動,遭到了搖滾圈的集體抵制。要說服這群人參加一個綜藝節目,怎麼想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演就活不下去了。」

在舊錄像中,旅行團樂隊鍵盤手韋偉這樣回答「一直在演會不會感到重複無聊」的問題。

但其實他的回答正好說明,旅行團已經要比大多數樂隊幸運許多。現實情況是,許多樂隊並不能靠演出吃上飯,相反,許多樂隊成員都有一份上班時間穩定的正職,就為了能夠在業餘時間繼續做音樂。有些樂隊甚至不得不在酒吧兼職賣酒,以賺取一夜演出的場地。

據《2018 中國音樂產業發展報告》顯示,2017 年音樂類演出票房總收入為 59.39 億元,其中大型演唱會、音樂節票房收入為 37.64 億元。看著數據並不低,但其實大部分來自流行歌手、明星。另一個更能反映現實情況的數據是,2017 年整年 Live house 總票房收入為 1.25 億元。

大部分樂隊的生存現狀不容樂觀,許多成立多年的樂隊仍然無法將這當做一份足夠支撐生活的職業。搖滾和樂隊的春天過去了十幾年,但夏天卻一直遲遲未到。

參加綜藝節目,是目前快速擴大圈子受眾的可行辦法。

據《樂隊的夏天》總製片人牟頔接受毒眸、界面等媒體採訪時回憶,當時節目組剛開始邀請樂隊時並沒有太大信心。後來是高虎主動打電話詢問進度:

「你們要干這件事情不能離了痛仰,我必須得在這個地方。原因就是我們得當鋪路的人,如果我們來,這件事情對於年輕人來說,會是一個更好的促進,會讓更多人關注這件事情。」

在節目播出後因為擔心票價上漲而打差評的那些粉絲,大概沒有考慮到,如果希望喜愛的樂隊穩定長久地發展下去,票價上漲是必然的。

主角是樂隊,但觀眾是普通大眾

《音樂的夏天》超級樂迷之一馬東,在節目中承擔的形象是「五音不全,不懂行業」,主要作用在於替觀眾問出「小白式」的問題。

被稱為「中國第一朋克鼓手」的葉景瀅打鼓時,視頻貼片特別註解了「滾奏」、「單跳」。此外,還有針對「朋克」這一概念的小科普,這些都說明了,這檔節目在製作的時候充分地考慮了不懂行的觀眾的觀看體驗,用問答、後期貼片等形式來降低理解門檻。

這種處理方式也帶來了一部分樂隊粉絲的不滿,有人不同意對風格概念的詮釋,有人埋怨樂隊演奏的作品沒有完整播放,篇幅過多地給了嘉賓聊天。實際上,米未在製作時對這檔節目的定位原本就不是單一的音樂節目。

「我們是以人為前提地在做一個節目,在做以人為前提的故事的表達」「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感覺到,我們想做的是人和人的鏈接,是故事、是團隊的東西。所以我們並沒有以音樂類型為前提去設計我們的節目」,牟頔說道。

在做鏡頭的取捨和平衡時,牟頔認為首先是要尊重音樂,在音樂足夠飽滿和豐富的前提下,他們會想用更多的手法和片段來展現樂隊身上比較有意思的點。「比如他們很幽默、無畏、劍鋒、很勇敢,不在意別人,只在意自己本身的東西……這些是通過語言和剪輯來展現給觀眾的,也是為了塑造他音樂人的一部分而服務的,(音樂和綜藝)這兩個誰也離不開誰。」

這個平衡並不好做,但在保證音樂性足夠的前提下,將節目做到最有趣、吸引人,無論是對節目組還是對樂隊來說都是正向的目標。當節目火了,成功將「樂隊」這個概念植入大眾心中,行業才將會迎來爆發增長。

隨之而來的一票難求、票價高等問題,其實只是一種「甜蜜的煩惱」。小眾文化突然迎來大眾關注,最先出現的衝突矛盾並不在於此。

憑藉強消費力支撐了演藝市場半壁江山的粉絲們,做的事情是「粉愛豆」,這種消費模式也使得偶像團體逐漸成為一個穩定的產業,批量生產動作一致的偶像。然而,搖滾人隨性真實的行事方式,與粉圈文化對偶像的期待存在著極大的衝突。

VICE 中國主編劉陽子認為,在所有的音樂形式中,搖滾樂的精神內核與飯圈文化所產生的衝突是最為激烈的,超過嘻哈等其他小眾形式。

「嘻哈天生支持消費主義,支持炫富,支持偶像崇拜,積極地尋求被納入到商業體系中。搖滾樂內核是很反消費主義的,是心靈之戰,是希望它的聽眾能夠發現自己,而不是崇拜台上的那個人。」

另一方面,所有小眾的表演形式,都有自己小圈子特定的行為方式和內容討論廣度,但這些並不一定符合主流價值觀。小眾文化破圈,意味著不得不面臨來自大眾的道德審判,前車之鑒就包括辯論、相聲、嘻哈等。

當樂隊突然迎來大量並不屬於這個圈子的粉絲,誰也無法預料事態將會如何發展。

但不可否認的是,無論如何,這都是一條必經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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