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比採集狩獵更忙、閑暇更少？

在現代西方人看來，休閑時間的增加顯然與幸福感的增加有關。然而，我們對休閑如何促進當代採集狩獵社會的福祉知之甚少，更不了解它如何促進史前社會的福祉。

■記者 唐鳳

當考慮到人類社會進化時，農業往往被視為一種逃避艱苦覓食生活的方式。有研究顯示，從採集狩獵到耕作的過渡與糧食供應和生育率的增加有關，儘管飲食廣度和整體健康水平在下降。

在40年前的一篇開創性著作中，美國人類學家Marshall Sahlins指出，從採集狩獵到農業的轉變，也以更多的工作和更少的閑暇時間為代價。儘管這一理論受到了許多人類學家的歡迎，但只有很少人對其進行了實證檢驗。

所以問題依然存在：人類是否放棄了他們的自由時間去擁抱農業？在一項新的研究中，英國劍橋大學耶穌學院的Mark Dyble和同事使用了來自菲律賓北部採集狩獵者——Agta人的數據，對這一假設進行了檢驗。相關論文近日刊登於《自然—人類行為學》。

「我們一直假設採集狩獵者比農民工作得少。但到目前為止，檢驗這一假設的唯一方法是比較不同種群的採集狩獵者和農民的生活方式，例如，新幾內亞的農民和卡拉哈里沙漠的採集狩獵者。」Dyble在接受《中國科學報》採訪時表示，「但是，人們很難確定這些群體之間的差異是否由生存條件（即採集狩獵與耕作）、文化或環境因素的差異造成。因此，我們比較了同一個民族的採集狩獵者和農民，他們之間的差異更有可能是採集和耕作差異的結果。」

Agta人就是一個理想研究對象，儘管他們仍然主要依賴於採集狩獵，但也越來越多地從事農業和其他形式的非覓食工作。這些人從事的工作種類各不相同：一些群體是100%的採集狩獵者，而另一些群體則是80%的時間務農和20%的時間採集狩獵。

研究人員在10個聚集地收集了近11000個個體的現場觀察數據，比較了不同社區的時間分配情況，這些人群的時間使用因其在採集狩獵和非覓食方面的相對投入而異。研究人員發現，平均每周只從事狩獵採集工作20小時的Agta人中，男性和女性的工作不同，但總體休閑時間大致相同，而在耕作較多的社區，他們工作更努力，休閑時間更少。

Dyble表示，這一結果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用女性工作時間的變化解釋，因為在樣本中，隨著社區遠離採集狩獵，女性的戶外工作似乎顯著增加。

「這項研究提供了令人信服的證據，表明更多地參與農業和其他非覓食工作與增加戶外工作時間有關。」西班牙巴塞羅那自治大學教授Victoria Reyes-García說，對這些結果的解釋應當謹慎。

Reyes-García表示，首先，正如作者正確指出的那樣，從當代採集狩獵者收集的數據推斷史前時期從採食到農耕的轉變是有爭議的。與其他人口一樣，當代的採集狩獵者也不能免於全球環境變化帶來的諸多壓力。

此外，「更多閑暇時間」的含義也應謹慎解讀。「在現代西方人看來，休閑時間的增加顯然與幸福感的增加有關。然而，我們對休閑如何促進當代採集狩獵社會的福祉知之甚少，更不了解它如何促進史前社會的福祉。」Reyes-García說。

對此，Dyble也表示，「很難衡量閑暇時間減少的影響，我們需要做更多的研究，看看它對社會生活、社交網路以及人們的幸福感有什麼影響。目前，我們沒有足夠的數據來說明。」

下一步，研究人員計劃評估休閑時間減少對相關社會網路的影響。

相關論文信息：

DOI：10.1038/ s41562-019-06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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